一百九十二、金箭武館

一百九十二、金箭武館

四人回到客棧,在客棧里休養了兩天。這一日中午,四人在客堂用過午飯,常龍忍耐不住問道:“王雪師父,我不想在客棧里歇着了,咱們出去走動走動罷。”王雪在客棧里閑了兩天無事可做,也覺有些煩悶,說道:“我們明日啟程去勃子鎮。”胡曉晨輕輕一笑,道:“師父想去勃子鎮圓了年輕時的志向,要在今年的震武大會上大顯身手。”王雪道:“我小時候在勃子鎮的那一段時日,那段時日當真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奇遇,我在那裏認識了李浩、張冠華、步子怡、吳天,在那裏得劉師兄傳授武藝,又是在那裏找到了我哥哥王力強。照理勃子鎮該是我的福地才是,我回勃子鎮去,還有劉岳師兄照料,但不知為何,每每想到要去勃子鎮,我心中卻有些害怕。”王雪想到往事,心中一半感動一半酸楚。

趙小草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我知道師父你在害怕什麼,你怕震會在武大會上落敗,在我們幾個弟子面前下不來台。”王雪搖頭道:“我小的時候自覺武功已練就的十分高強,已能在大會上奪魁,但在此刻看來,我那時候的武功還算不上如何了得,在震武大會上落敗也是尋常,此次我再去參加震武,也只是像胡曉晨所言,想圓了我年輕時的志向,倘若還是不能奪魁,我也不怎麼放在心上,都敗了那麼多次,也不差這一次了;震武大會,我是一點不怕的。”趙小草又是嘿嘿一笑,說道:“既然師父不怕震武大會,那便是害怕會在擂台上撞見那個李浩,是不是?”這一言正說中王雪心頭痛癢之處,王雪本以為自己早已放下當年之事能好好的在震武大會上打幾場,但震武之期在即,心中越感不安,這時聽趙小草如此說,才知自己其實並未當真放下,心中仍然挂念李浩。世人往往便是如此,小時候共同患過難的摯友,即便分道揚鑣,即便多年不見,心中也難免會惦記彼此。王雪心頭悵然,不知李浩這個時候有沒有在望着北方思念自己呢。

王雪不願再想這些事情,岔開話題說道:“震武大會這十年中名聲很是響亮,天下各路高手紛至而來,我也不敢說我一定能奪魁,你們可也別到處亂說什麼我是天下第一,免得遭人恥笑。”常龍哈哈大笑,說道:“我們師父確是天下第一,這有什麼恥笑不恥笑的?”一拍桌子站起,對着面前幾張桌子和十幾個食客叫道:“你們都聽好了,我們師父是武功天下第一之人!”來吃飯的食客都是當地百姓,沒有一個是江湖人,聽常龍如此說也全不放在心上,只道是聽了個笑話,淡淡一笑,接着用飯。王雪哭笑不得,拽了一下常龍衣角,嗔道:“小孩子別瞎說,我哪裏敢自稱是天下第一,便是我劉師兄和金雲齊,武功也在我之上。”胡曉晨道:“這個師父大可放心,劉岳掌教是你的師兄,倘若你在擂台上撞見他,以他仁慈寬厚的性子,多半會讓你這個小師妹一局;至於那個金雲齊,上次師父打不過他,是因師父你從沒見過孤獨掌法,一時不會拆解,下次再動手,師父你未必會輸,算來師父贏面很大呢。說師父你是天下第一,可一點也不為過。”四人提起震武大會,暢談甚歡,一直坐到黃昏才各自回房。

次日一早,四人收拾好行囊,在客店門前雇了一輛馬車趕去勃子鎮,幾日來途徑杭州、廬州,不一日來到開封中牟縣。

正是午後最炎熱之時,王雪、趙小草、常龍坐在車篷里倒不覺得如何,胡曉晨在前駕車,卻是被日頭燒灼的渾身大汗,頭上戴的那頂小小草帽也不管什麼用。常龍有些不忍,將頭探出篷外,對胡曉晨嚷道:“前邊停下,換我來駕車罷。”胡曉晨道:“無妨無妨,以前村子裏農忙的時候,非得正午下鋤不可,我早就曬習慣了。”胡曉晨這句話原本是句寬慰之言,但王雪聽來,心中只是一酸,只覺鄉民清苦、世人不易,胡曉晨是她弟子,她更不忍胡曉晨受苦,說道:“前邊停下,找家客店打尖。震武大會還有半個月呢,去那麼早也沒用,這幾日我們早晚趕路便好了,正午炎熱之時便下車找個地方乘乘涼。”又轉頭對常龍說道:“趙小草是女孩,駕車這等辛苦事別讓她來做,明日開始,我們倆和胡曉晨輪流駕車。”常龍笑道:“既然是辛苦事,哪能讓師父你來做,我和胡曉晨輪換便可。”

馬車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下,四人下車進店,只見客店裏坐滿了打尖吃飯的客人,其時開封中牟縣熱鬧繁華,南來北往的客商和遊山玩水的文人俠士居多,客店往往便是客滿。常龍拍着客店大門叫道:“來客啦,有沒有空桌了!”店小二匆匆迎了出來,說道:“有,有,有。”引着王雪等人向牆角走去。那牆角處放着一張木桌和幾把木椅,那木桌甚大,比尋常的飯桌寬出一圈,但卻有些破舊,桌面上還積了一層灰,顯是長久堆放之物,一見便讓人覺得心裏彆扭,但客店裏也只剩下這一張桌子,也只能在這桌前就坐。店小二匆匆擦去桌灰,搓着手道:“小店的情形幾位也瞧見了,這個,這個……”王雪道:“無妨,客滿了我們便只能將就,那也沒辦法,你去給我們弄一點細點茶水來罷。”那小二答應着走開了,不一會便端來茶水和四盤點心,客店不比酒樓,沒有精緻細點,端上來的也只是尋常的米餅和松糕之類。

常龍是闊少爺,平日裏走到哪都受人奉承,這時被安排到角落的破桌子旁就坐,心中原本不悅,又見那點心也不是上等糕點,心中有氣,唬地站起,想要大聲罵那店小二幾句,哪知口唇張開,話還未說,卻聽得門外一個粗狂聲音先罵了起來:“店小二死哪去了?出來迎客啦!”只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氣勢洶洶地大步走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名同伴。那三人身上均穿着一件白長衫,胸前用紅線綉着一個大大的“羿”字,料想三人是同一門派的師兄弟。店小二急忙迎出門口,陪着笑臉道:“三位大爺來遲了,小店客滿了。要不請幾位屈駕去街頭那家……”為首那漢子不待店小二將話說完,揮着手叫道:“誰說客滿了,這不是有空座嗎?”說著走了進來,走到王雪身旁。坐在王雪身旁那張桌前的是一對年輕夫婦,那漢子右手抬起,在那夫婦桌前重重一拍,叫道:“你們兩個,去旁邊大桌子坐,這副桌椅留給我。”那對夫婦原本膽小,見這漢子身子又高又壯,臉上殺氣騰騰,更是不敢得罪,只得端着桌前茶杯到王雪身旁去。客店狹小,王雪等人原本便想邀這對夫婦過來擠一擠,給這幾個後來的客人讓座,只是那漢子蠻橫無理,眾人一聽,都心頭有氣。

常龍最先忍耐不住,起身揮手,不許那夫婦倆就坐,說道:“你們兩口子是花銀子來的,我們四人也是花了銀子的,憑什麼你們不去跟別人擠桌子,偏要來我們這邊擠,難道你們是看我們女人孩子的好欺負嗎?”常龍這一言面上是指責那對夫婦,實則是有意說給那莽漢聽的,你蠻橫無理,我非要比你還橫。那夫婦不敢得罪那蠻橫莽漢,又不便得罪常龍,不由得甚是尷尬。那蠻橫漢子和另外兩個同伴本已坐下,這時一齊站起,其中一個指着常龍罵道:“他媽的,你算什麼東西!”王雪向常龍使個眼色,說道:“區區小事何必動怒,咱們擠一擠好了。”起身將椅子向趙小草身旁拉近些,給那對夫婦騰出一些地方。那對夫婦謝過王雪,在她身邊坐下。

店小二這時端着酒菜給那三個漢子送去,那三人便大吃大喝起來,不再理會常龍。

這時又有兩個漢子進店,二人身上所穿的也是紅羿白長衫,和那三個漢子顯是一路。那兩個漢子見王雪等人就坐的那張方桌大,於是走到王雪身前,其中一人在王雪桌前一拍,叫道:“你們幾個滾出去,把座位讓出來給我們。”饒是王雪這些年來磨練的性情隨和,這時也忍不住動怒,心想:“先前你們幾個混蛋叫我們讓座,我們已經照辦了,想不到你們竟然得寸進尺,還要把我們攆出去。”心中雖然有氣,畢竟不願與人結怨,正自思索該如何答話,坐在一旁的那夫婦二人卻站起身要走,那對夫婦是低三下四的窮苦百姓,不敢得罪人。常龍唬地站起,伸手將夫婦二人攔在身後,對那拍桌子之人叫道:“客店又不是你們家開的,憑什麼叫我們滾出去,我們滾出去,茶點錢算在你們頭上嗎?”那漢子雙眉一豎,喝道:“他媽的,想打架嗎?你也不看看我們有多少人?”此言一出,之前坐在王雪旁邊那張桌上的三人也一齊站起,五個人各自上前一步,王雪等人的座位原本便在牆角,五人這一上前,登時將王雪等人圍住。

胡曉晨和趙小草也站起身,胡曉晨道:“我看了啊,你們是五個人啊。我們這邊卻有六個人,若是動手打架,你們也不佔便宜啊。”那五人一聽,哈哈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那五個身着紅羿白長衫之人均是身材精壯的大漢,單看穿着也知五人身有武功,而王雪這邊雖有六人,但有三個是小孩子,王雪和那對夫婦又均是身材瘦小之人,雖然人數多了一個,但在常人看來,動手打架還是王雪等六人吃虧;那五人雖然身有武功,但武功粗淺,更瞧不出王雪是武林高手,只道他們這邊又是婦女又是孩子的不足為懼。胡曉晨見五人大笑,一怔之下已明其理,心念甫動,說道:“你們五個大傻瓜自以為很能打嗎,其實我們這邊隨便一人都能兩三下打得你們哭爹喊娘。嗯,我看這樣好了,倘若讓我這個小孩子動手收拾你們,你們贏了不光彩,輸了也是丟人,那便讓我身旁這位大人來和你們五個動手,若是這個大人打贏了,那你們滾出去,今兒的茶點錢也算你們的。”說著伸手向王雪指去,讓王雪來對付這五個蠻漢。那五個漢子見王雪不過是個身材清瘦的小女人,還道胡曉晨在隨口玩笑。一個漢子抬手指在胡曉晨臉前,罵道:“臭小子,少在爺爺面前嬉皮笑臉。”趙小草和常龍知王雪武功遠勝對方五人,便是讓一隻手也能輕易取勝,二人不由得嘻嘻笑了起來。胡曉晨道:“誰開玩笑了,你們連她一個女人也打不過嘛。”

五人見胡曉晨說的認真,心下均是一奇,又轉頭去瞧王雪。王雪適才一直不說話,便是想看看自己的這幾個弟子處事如何,卻想不到胡曉晨兩三句話便將事情推到自己身上,心裏只覺胡曉晨這孩子貪玩,正要起身打發走這五人,忽聽門口一人高聲喝道:“仗勢欺人,金箭派的臉面都叫你們丟盡了。”只見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大踏步走進,對那五人喝道:“你們都出來,別找人家麻煩。”那年輕男子也穿紅羿白長衫,與那五人顯是同門,想來便是他口中說的金箭一派。

王雪見這年輕男子一臉正氣之色,心中頗為賞識,脫口問道:“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那年輕男子道:“我叫劉昂。”王雪又問道:“他們五個和你一樣,也是金箭派的人嗎?”劉昂道:“正是。”抬手向那五人一一指去,道:“他叫阿大、他是阿二、阿三、阿四、阿五。”王雪、趙小草等人聽這五人的名字如此奇怪,心中均覺有趣,料想是劉昂隨口胡謅了五個姓名戲弄五人,卻不知這五人是在投奔金箭派后拜下把子,起了阿大、阿二之類的詼名,倒並非劉昂胡謅。王雪又問道:“你們金箭派的總舵想必在這附近罷,你們掌教是誰,我想去拜訪。”之前最先進門那強壯漢子便是五人中的為首之人叫做阿大,阿大聽王雪問起掌教姓名,心中揣摩這小小女人多半有些來歷,生怕王雪到掌門面前告狀,臉色戾氣稍減,帶着餘下四人走出客店。劉昂向王雪等人一一致歉,跟着也走了出去。

那店小二先前見王雪等人和那五個大漢劍拔弩張,不敢走近,這時見五人出門,才敢過來收拾桌子,那五人離開之時沒付飯錢,店小二自也不敢索要。王雪對那店小二道:“別愁啦,他們的酒菜錢算在我們頭上。你過來,我有話問你。”店小二走到王雪身前,王雪問道:“他們金箭派常在縣城裏走動嗎?”店小二道:“一看您就不是中牟縣的人,金箭派的掌門人在縣東門那邊開了一家武館,他們當然常在縣城走動了。”其時武林中有不少教派為謀生計,掌教之人帶着弟子們到縣城開辦武館教徒弟,王雪久歷江湖,店小二如此說,王雪立時明白。王雪又問道:“金箭派欺行霸市,難道就沒人出頭嗎?”店小二道:“金箭派以前倒是治下嚴謹,從來沒有金箭派的弟子吃飯不給錢的事,但是最近這幾個月,聽說金箭派的掌門人年事高了,要退隱江湖,他的徒弟們為了爭當掌門,鬧得很不和睦,有不少弟子便趁亂胡作非為。”王雪嗯了一聲,心裏尋思:“我得去找他們老掌門說道說道,你們自己人不和睦,可別牽累別人。”那店小二又道:“金箭派老掌門人定下規矩,哪個弟子能在他歸隱之日破了他創下的萬箭陣,哪個弟子便是新任掌教。距掌門人歸隱之日也只剩四天,到時武館門前大辦擂台,幾位若有興趣,可以過去瞧瞧。”王雪嗯了一聲,道:“要是還來得及,自當過去瞧瞧。”

趙小草愛看熱鬧,待店小二走後,求王雪道:“師父,咱們趕去勃子鎮,算來不出一個月便能趕到,距震武大會還有近兩個月時日,咱們看過金箭派的擂台賽,再去震武大會不遲。”王雪說道:“金箭派的萬箭陣,聽名字好像很厲害,我也想見識見識,也好,咱們多住幾天,看過萬箭陣之後再趕路罷。”常龍當即去開了三間上房,王雪和趙小草各一間,他和胡曉晨同住。

次日早上,四人用過早飯,閑來無事可做,在縣城裏四處轉悠。走到縣城東牆,見東牆邊是一間偌大武館,走近一瞧,武館門上立着一塊金子大匾,上面題着“金箭派”三字,果然便是金箭派的武館。常龍冷笑道:“金箭派好大的門面,難怪弟子們個個耀武揚威的,回頭我叫我爹爹多花些銀子蓋一間更大的武館出來,氣死他們老掌門。”趙小草平日裏最瞧不起常龍這類富家公子,每當聽常龍說起家財之事,總要和他斗一鬥嘴,這時卻也向著常龍,說道:“待你的武館開起來了,取名叫‘王家拳館’,讓王雪師父來當教頭,看看是咱們王雪師父厲害,還是他們武館厲害。”胡曉晨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在趙小草頭頂拍了拍,說道:“常大公子家開的武館,卻取名叫王家拳館,這個便宜可賺的挺大。”常龍哈哈一笑,說道:“無妨無妨,師父若有興趣來當教頭,武館取名叫‘王家拳館’再好沒有。待王家武館開張,咱們來把金箭派的弟子們全收了去,搶走他們的生意。讓金箭派這些個仗勢欺人之徒餓死街頭。”

王雪聽着幾個孩子心口玩笑,不禁微微一笑,向四處瞧了瞧,見武館門前是一條寬闊大街,街道兩邊是擺攤和沿街叫賣的小販,卻沒有擂台,心裏奇怪:“店小二說四天之後老掌門退隱,要在武館門前大辦擂台,為何到了此刻也不見有人搭台?再者,武館周圍全是擺攤商販,又哪來的空地搭台?”

王雪正自疑惑,忽聽頭頂上一人咆哮道:“有種的別逃!”抬頭只見三個人在武館房頂上來回遊走動武,便是昨天在客店裏見過的阿大阿三兩個人在聯手相鬥劉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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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仇紅塵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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