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草木皆兵
姜花的事告一段落，喬若顏並未放在心上。
可院裏的旁人卻並不是如此。
兄長喬展早早佈下了許多暗衛，喬若顏朝許管事抱怨了兩句，還被許管事嚴令拒絕，聽了一腦袋的護衛小姐義不容辭之類的口號。
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吧？
喬若顏嘆了口氣，聽着外頭人來人往的動靜，想着今日是睡不踏實了。
“小姐小姐！”
這時間原本伺候在外頭的笙歌高喊着衝進屋裏，“小姐，李管事叫着灶間許多人來，說是往牆壁周圍放些柴灰能防火，他們抬了許多來，正往院外撒呢！”
“還有顧家，顧家也來了！”
顧家？喬若顏聽了一愣，從床榻上坐起了身，“可是顧雲斐來了？”
“不是，是顧家的曹管事，說是奉了顧家老爺夫人的命，今夜要在咱們院外幫着守夜呢！”
喬若顏聞言皺眉：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頭裏有個奇奇怪怪的姜花，她不過說了幾句話沒將人收入院裏，結果竟險些引來殺身之禍。好不容易避過了這個禍事，哪裏又想到後頭竟有這麼多人緊張？
小小的西院，一時間成了闔府上下人最多的地方。
院子外頭有顧家人，院牆周圍是廚間灶間的幫傭，院裏樹梢屋頂到處是暗衛，就連門口廊下都是許管事特地叫來的幾個護院。
這諸多安排，着實在向她喬若顏詮釋着，什麼是里三層外三層，什麼事鐵桶防衛。
喬若顏甚至相信，別說是人了，就連只蚊子經過這些層層守衛，也能叫卸了四肢折了翅膀。
何必呢？
喬若顏的所思所想，顧家人並不知道。
此時此刻，顧家燈火通明，連早已睡下的裘老太太都起了來，叫人扶着坐在堂中。
“你是如何管教的，竟讓府里下人做出這等事來！”裘老太太的拐杖狠狠砸在地上，發出陣陣催人的聲響。
玉氏立在一旁，不敢開口。
顧瑞卿才剛剛回來，此時還不大明白髮生了什麼，想要護着妻子卻又無從開口。
“祖母。”傅雲此時上了前，“那名叫姜花的丫鬟，是孫兒在京郊買下的丫鬟，此事都是孫兒的錯，與娘親無關。”
裘老太太的面色依舊難看，“如何就與她無關了？！”
“到京中都已經月余，你竟連她的底細都沒摸清，你是如何掌家的！”
裘老太太心痛極了，“今日幸好沒有釀成大錯，若那三小姐真有什麼閃失，先不說相府，你如何對得起你的孩兒？！”
玉氏面如死灰，登時紅了眼眶。
“婆婆。”
“是兒媳的錯，都是兒媳疏忽，婆婆您莫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啊。”
這樣關頭，兒媳依舊記掛着她這個婆婆，裘老太太心中難平，許久后緩緩嘆了口氣，“罷了。”
“事已至此，我再來數落你還有什麼意義？”
顧瑞卿聽了以為娘親要饒過玉氏，便想着扶妻子起身，哪知老太太卻接着道：
“明日，你隨我一道，去給未來親家請罪。”
顧瑞卿登時愣了，“娘？”
“我這一把老骨頭，恐怕也只有這時候才有些作用。”裘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來，顫巍巍走到了玉氏面前，俯身艱難的扶着她的胳膊道，“好孩子，起來吧。”
“我數落你，何嘗不是在痛心我自己。”
“你在我顧家落魄時都不離不棄，這麼多年來為了家中事無時無刻不在操勞。治家之事是婆婆沒能教會你，是婆婆的錯……”
玉氏不敢叫婆婆扶，登時自己起了身，見着老人家幾欲落淚，忙跪下認錯，“婆婆多年來待兒媳如親生女兒一般，是兒媳愚笨，不知如何管理家中，才鬧出這樣事來。”
“不必婆婆出面，兒媳明日自上相爺跟前，求得相爺原諒，婆婆萬萬不能為了兒媳……”
顧瑞卿終於按捺不住，“好了，都先別說了。”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斐兒你來說。”
玉氏與裘老太太各自被扶了起來安置好了，傅雲才開口同父親解釋。
聽聞府里小丫頭生事，顧瑞卿不解，“不過如此，何至於家裏這般氛圍？”
又聽傅雲說險些燒了西院的三小姐，他這才靜靜抽了口氣。
“此事……”
“還是我出面吧。”
相府收留他們顧家多時，甚至不計較他們顧府家道中落，依舊兌現婚約，他們顧家本就無以為報，眼下竟還鬧出這麼一樁事來，夫人與老夫人哪個都不如他這個一家之主親自去的好。
“娘莫擔心，明日我就親自過去，相爺是個明白人，不會因此怪罪我們的！”顧瑞卿仔細行了禮，又看了看身邊的玉氏，“你也是，事已至此就不要多想了，府里不是你一人主事，還有為夫。”
可即便有顧瑞卿的如此保證，整個顧家這一夜還是沒有人合眼。
傅雲一早候在門口，沒多久就等來了眼底青黑的爹爹。
“爹，我同爹爹一道去。”
顧瑞卿看了看這個兒子，想着昨日他也在場，有些事或許比他清楚一些，於是顧瑞卿便點了頭，父子二人結伴往門房去。
看時辰，也到了相爺早朝的時辰了。
至門房上，二人並未見着相爺的馬車。
“難道是錯過了？”顧瑞卿皺眉道，“眼下才剛剛寅時，不應當啊。”
傅雲性子沉着，此時見着門房人來人往，雖沒馬車可也繁忙，“應當這就到了，爹爹再耐心等等。”
二人立在門口，一時間屋裏福伯見了匆匆迎了出來，“顧家老爺、少爺，怎麼這麼早就到了？”
聽聞二人是在等他們老爺早朝，福伯一時擺了擺手，“二位來得時辰倒是正好，只是我們老爺昨日並未回來，這會才剛剛下朝，只是……熬了一個通宵怕是不大能見人。”
兩父子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