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回頭打一架吧
向陽看着夏七月的一波操作，還有楊爸爸臉上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忍着沒笑，楊遷抬手想把杯子拿回來，夏七月毫無情面的拍了一下他的手：“爸！你喝湯吧！”
“哎？”楊遷撓了撓頭：“我是不是你爹。”
夏七月看他：“是啊！”
“你爹嘴饞了。”楊遷說。
夏七月沒吭聲，拿着他的碗盛了滿滿一碗玉米排骨湯放在他面前，然後又開了一瓶遞給向陽，向陽接過給自己倒滿然後雙手端起：“叔叔，敬您一個。”
“行吧。”楊遷無奈的搖搖頭端着湯和他碰了一下：“讓你看笑話了，我是真沒脾氣了。”
向陽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抹了把嘴：“有人管着的感覺我還挺羨慕的。”向陽說的是真心話，現在還真沒什麼人能管着他，向坤和向媛只要能管好自己，他都能去上香九九八十一拜，連磕一個月的頭感謝上蒼大地了。
三瓶酒不多，但還是兩個人分着喝了，吃過飯之後夏七月去刷碗收拾，楊遷拉着他說了會話，都是關於夏七月的。
“我教她打拳原本是想強健她的身體。”楊遷抽着煙給向陽也遞了一根：“哎，可好像並沒什麼效果，總覺得這孩子喂也喂不胖，身體素質也提升不上去。”
“嗯。”向陽點頭：“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太單薄了。”
“這孩子很懂事，跟你一樣早熟。”楊遷吐了一口煙看向窗外緩緩的說：“七月挺喜歡你的。”
向陽不知道這個話該怎麼接，他也挺喜歡夏七月的，或許不只是單純的挺喜歡，打心眼裏由衷的希望夏七月可以過得好，或者說自己只要能給的他都願意付出，只是家裏的一頓爛事，他真的沒什麼把握，夏七月成績不錯，考上大學之後選擇的機會更多，這也是向陽的喜歡卻從沒想過在一起的原因。
但是楊爸爸這個態度明顯有着把夏七月交給他的意思，向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夏七月的年紀放在這裏，十八歲都不到，楊遷看年紀也超不過五十歲，他笑了笑：“她還小。”
“是挺小的，但有些孩子即便是四五歲的年紀，心裏也能明白自己最想要什麼。”楊遷轉過頭認真的看着他：“譬如你，如果給不了她未來，那就離她遠一點，執拗的孩子都容易受傷。”
楊遷的眼神更像是審視，目光甚至帶着毒辣，向陽夾着煙的手指輕輕點了點煙嘴，低下頭抽了一口：“我知道了，叔叔。”
“不解釋一下？”楊遷反問。
“解釋改變不了結果。”向陽看着手中的煙頭亮着閃爍的火星，有些沉悶：“叔叔你挺犀利的。”
楊遷沒說話，嘆了口氣：“挺好的，你...”
“我今晚回去。”向陽看着楊遷欲言又止不等他問，直接開了口：“家裏的事。”
楊爸爸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希望給不了未來就讓向陽和夏七月可以保持距離。
“我這還沒想到怎麼問呢，你都說了。”楊遷拍了拍他的肩膀：“拜個把子吧。”
“爸，亂輩了啊。”夏七月擦乾手上的水，剛走過來就聽見從楊遷嘴裏蹦出來的最後一句話，差點沒摔個踉蹌。
真沒看出來，老爸和向陽還挺能聊的，這會看他倆似乎還若有若無的對視了一眼，再同時看向她。
沒等向陽的一句玩笑脫口而出，夏七月連忙擺手打斷：“別，我不認你這個叔。”
向陽雙手插兜走進客廳，看着她笑了笑：“我今天回烏彎。”
楊遷沒說話，低着頭又續上了一根煙。
“怎麼這麼快？我還想明天帶你轉轉呢。”夏七月不解的看着他，又瞪了一眼楊爸：“爸，你不是剛抽完嗎？”
楊遷捻滅煙頭，嘆了口氣：“哎，我進去躺會。”說完看了眼向陽，衝著他點了點頭，朝着卧室走去。
“嗯...叔叔晚上想吃點什麼？”向陽直起身笑着說。
楊遷停了下腳步回過頭：“什麼都行，聽七月的。”轉身回了卧室，關上門。
楊爸在給他倆留空間，夏七月看了眼關上的門，靠近向陽小聲問：“我爸和你說什麼了嗎？”
“瞎聊，聊你小時候學搏擊。”向陽隨意答着：“回頭打一架吧。”
夏七月笑了：“神經，我可打不過你，你今天真的要回去嗎？”還是有些失落。
“嗯。”向陽偏過頭低聲說：“有點事，回去解決一下，開學見吧。”
“哦。”夏七月明白自己的立場，沒有多問，頓了頓：“那...還能再來嗎？”本不應該問的，卻還是隨了自己的心，沒有忍住。
向陽沒答，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軟而細，摸在手心裏有種痒痒的柔順感，夏七月取掉臉上那道疤后真的很漂亮，淺笑的時候會讓人浮想聯翩，而現在面無表情的神態，更讓人會有一種神奇的征服欲，短髮，精幹冷冽，甚至有幾分不可一世。
楊遷大概是真的睡著了，從卧室里傳來了輕微的呼嚕聲，偶爾還夾雜着幾聲咳嗽，讓人聽着有些難受，向陽皺着眉頭心念一轉，拉着夏七月去了陽台。
陽台挺大的，朝陽，窗戶剛才抽煙開了半扇，一陣陣凝聚着冬天的冷風飄進來，帶着清爽的味道，窗台上養着幾盆綠植，綠蘿，蘆薈，文竹什麼的，養的都還挺好，看起來基本每天都有人照顧澆水，冬天裏看到這些草綠色，原本有些擰着的心情也跟着舒暢了許多。
關上推拉門，向陽背着風擋着夏七月，放低了聲音：“你這幾天找個時間陪叔叔去趟醫院，做個全身檢查。”說著從褲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放進夏七月的手心：“密碼891113。”
夏七月愣了一下，看着手裏的銀行卡又推給他：“我有錢，你覺得我爸是病了？”
“嗯。”向陽點頭：“臉色很差。”
用江之炎經常掛在嘴邊的話來講，臉色暗黃，十有八九都是肝出了問題，而且照楊爸這個臉色，有可能這個病時間不短了。
夏七月心裏咯噔一下：“我明天就帶他去。”把卡推還給向陽。
“你先拿着吧。”向陽說：“就當我先借你的，有了再還我。”向陽有三張銀行卡，一張存着他的學雜費，一張只要賺錢就會存進去的卡，還有一張就是給夏七月的這張，留着急用，平時都不會動的卡，沒有太多，六七萬吧，只要不是太麻煩的病，應該是夠的。
原本出門時隨手拿的，卻沒想到派上了用場，當然他更希望是自己猜錯了，楊爸只是沒有休息好。
夏七月有些猶豫，還是想把卡還給向陽，畢竟自己不是他什麼人，雖然不知道卡里的餘額，可這個人情她卻不太願意想欠，向陽能在她心情極度壓抑的時候，過來看她陪她已經超出了兩個人的交情，再加上這筆錢，夏七月覺得自己可能還不清了。
“我有事你也會幫我的，對吧？”向陽清楚她的猶豫，也不想讓夏七月覺得虧欠自己什麼，按着她的肩膀，彎下腰與她的目光平視：“我放着的閑錢而已，況且我挺喜歡叔叔的，都是要拜把子的人了，兄弟之間幫點忙也算正常，對吧？”
“我會還你的。”夏七月不再多想，看向陽認真的神情，自己卡里的兩千多塊，可能不一定真的夠用，先帶爸爸檢查身體，之後錢可以慢慢還，咬着嘴唇收了卡：“謝謝叔叔。”
“哎，乖。”向陽鬆開她的肩膀靠着窗檯：“這聲叔叔真好聽，再叫一聲，可以少還點。”
夏七月笑着拍了他一把：“向陽，你大爺！”
“我沒大爺。”向陽又思考了一下：“不對，你爸的爸有哥哥嗎？”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問這個，夏七月還是認真的想了想，之後搖頭：“沒有。”
“哦...”向陽的這個尾音拉的有點長，然後又繼續笑着說：“那我還真的是...沒有大爺。”
“啊！”夏七月轉過彎又拍了他一把：“你遛狗呢。”
向陽壓着聲音笑的不行：“是啊！遛你呢。”
“你才是狗。”夏七月無奈的偏過了頭，不去看他。
“汪！”向陽叫了一聲。
夏七月驚呆了，回過頭不敢相信的盯着他看了好一會，才幽幽的說：“扛把子？”
“那不是我。”向陽說：“我是大金毛。”
不算明媚的陽光散落在他的側臉上，眯着笑的眼睛，還有彎起弧度的嘴角，不由自主間，夏七月抬手輕覆在他的臉上，往前邁了一步，在向陽愣住的一瞬間，夏七月踮起腳尖毫不猶豫的吻住了他的唇。
電流在一瞬間麻痹了向陽的神經，雙唇上帶着溫度的柔軟，整個腦袋嗡的一聲，突如其來的吻讓周圍的世界變的有些暈眩，向陽僵在原地還沒來得及思考什麼，唇上的柔軟離開了。
夏七月紅着臉，心臟在胸腔中緊張胡亂跳着，跟坐了趟過山車似的，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回過神的向陽看着她：“你...那什麼...。”突然有些緊張的結巴了：“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說什麼，藏着凌亂的慌張挑了挑眉。
“下雪了！”夏七月突然輕喊了一嗓子。
還真是，向陽也看向窗外。
雪花紛紛揚揚從天空中搖搖晃晃的飄落，夏七月站在窗邊，拉開紗窗伸出白皙的小手，一片又一片六角白星掉落在她手心，冰涼的觸感在手掌緩緩融化，變成一則流進心窩的暖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