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喝三鹿長大的吧
這一刻在她心裏,不論是什麼關係反而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安靜了許久,兩個人一言不發的坐在沙發上,就在向陽有些抱歉想要離開的時候,夏七月開了口:“向陽。”
“嗯。”向陽應着。
“我給你打下手吧。”夏七月說。
向陽看着她,看不出來情緒只是輕輕點頭:“好。”
想着她還有傷,向陽把菜洗了拿到客廳準備了兩個膠袋:“你把這些摘了就行,其他沒什麼幫的。”
“嗯。”夏七月依舊笑着:“廚房裏缺什麼或者還有什麼要做的,你喊我。”
向陽習慣性的揉了一把她的頭髮:“好。”
六個菜一個魚湯對他來說並不難,從小就喜歡跟着爸爸學做菜,還記得當時爸爸的廚師證還是為了媽媽去考的,想到這裏,向陽覺得自己也可以去考一個了,以後,算了沒有以後。
夏七月摘好菜放在桌台的時候,向陽還在刮著魚鱗發獃,向陽的皮膚很白,稜角分明的側臉出神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冷漠,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指捏在肥美的魚肚子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向陽?”夏七月輕叫了一聲。
“啊?”向陽回過神看她,看到了籃子裏菜,收回思緒:“弄好了啊,那你去緩着吧。”
夏七月沒動,向陽刮完魚鱗又切了蔥段看她還站在那裏:“怎麼了?”
“你這個神遊天外的狀態,我怕你把我家廚房炸了。”夏七月嘆了口氣:“我九歲的時候爸爸就把這裏租下來了,愛惜程度不亞於房東,你說...賠完房子回學校的時候,我會不會賣血賣骨頭的只剩張皮了。”
向陽樂了:“本來不想炸的,現在有點想了,只剩皮的矮猴子會不會很有趣?”
“你炸吧,賠房子的時候,我會把你一塊榨乾的。”夏七月轉身出了廚房,向陽笑着把菜切了,然後放進鍋里,沒一會本來已經走開的夏七月搬了張椅子走進來。
向陽挑眉:“你還真打算盯着啊?”
夏七月把椅子放在門口,坐上去往後一靠:“嗯吶咋地?”
向陽沒說話笑着搖了搖頭,炒完第一個菜之後盛好放在桌台上,向陽洗了手朝着夏七月走過去,夏七月仰頭看他:“怎麼了?...哎!你幹嘛!”
腳下一空,向陽抓着椅子連帶夏七月一把抬起來端進客廳:“獃著,嗆。”
沒理會她一臉的震驚,向陽轉身回了廚房“吧噔”一聲反鎖了廚房門。
夏七月目瞪口呆看着已經鎖上的門,力氣可真大!喝三鹿長大的吧!
向陽進去燒菜,夏七月無所事事的窩在沙發里,這會已經中午了,外面下班的,放學的夾雜着歡鬧聲飄進家家戶戶,而夏七月窩在沙發里只有一種安然舒適的幸福感,雖然只是哥哥的幸福感。
彎着嘴角哼歌的時候,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夏七月猛的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腿上有傷沒敢跑,慢慢走向玄關。
“爸爸!你怎麼提前回來啦。”夏七月接過楊遷手裏的提兜:“你怎麼還買了菜,這麼多?”
楊遷一邊換鞋一邊說:“嗯,坐老闆順風車回來的就提前了,這不難得家裏來人,我就又買了些。”
夏七月指了指廚房:“爸爸,我們買了挺多了,他已經在做了,六菜一湯。”不經意間說話的語氣帶上了絲絲得意,看起來像極了獻寶的模樣,楊遷笑了。
“那好吧,一會放冰箱裏,這些明天再做吧。”楊遷看着那一兜菜又看向緊緊關閉的廚房門點了一下夏七月的鼻尖,柔聲道:“人家是來做客的,怎麼好讓他一個人忙活,去幫幫忙。”
“爸,我是被他提溜出來的。”夏七月說:“門都反鎖了。”說完把菜塞進冰箱,空間不大,卻也滿了。
楊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父女倆聊了會天,臉上的傷夏七月編了個謊瞞了過去,樓道里的聲控燈時常不靈,摔下去倒也正常,楊遷看她心情挺好並沒有多心,就是非常心疼,輕着手摸了好一會。
又過了一個多個小時,向陽喊了一聲:“矮猴子過來盛湯端菜。”端着兩盤菜出來的時候,向陽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楊遷,尷尬的笑了笑:“叔叔好,我叫向陽,您回來怎麼也沒出個聲。”
“我要是出聲了,就不能知道我們家七月還有個這麼符合身形的外號了。”楊遷看着他:“你好,向陽。”
“爸...”夏七月癟嘴:“胳膊肘往外拐。”看得出她爸爸對向陽有好感。
向陽把菜放在餐桌上:“我也不知道您愛吃什麼,做了些清淡的,您嘗嘗?”
“好。”楊遷坐下,看着夏七月和向陽忙裏忙外盛菜端飯還真有種見女婿的感覺,有些奇妙,只不過現在這樣想還太早了,小七月還未滿18歲。
飯桌上滿目玲琅,芹菜肉絲,椒鹽蘑菇,蝦仁豆腐,可樂雞翅,魚做了紅燒,最後一道玉米排骨湯,色香味俱全,賣相極佳,楊遷滿意的點點頭笑的合不攏嘴:“托七月的福,我今天有口福了。”
夏七月看着滿桌芳香四溢,香飄十里的菜咽了咽口水:“向陽,你還有個身份是廚子吧?”
“你猜?”向陽說。
夏七月沒猜笑着看他,加了一筷子椒鹽蘑菇:“爸,你嘗嘗。”
楊遷咬了一口:“用的純蛋清吧?”入口酥脆還口齒留香。
“叔叔厲害,這樣也吃的出來。”向陽點頭,雖然沒有分離器,但也沒嫌麻煩,調糊的時候專門分離了一下,這樣口感更好。
楊遷笑了笑去廚房又拿出了一雙筷子和一個碗,夏七月看他:“爸?你感冒不是好了嗎?怎麼又用公筷?”
“沒徹底呢,這不向陽也在,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楊遷用公筷給他們先夾了菜:“辛苦了,第一次來我們家,還要你來做飯。”
向陽搖頭:“叔叔客氣了,能拿出手的也就這麼一樣了。”叔叔人挺好的,這是向陽的第一感覺,至少這麼多年了,他見過的長輩里,夏七月的父親是唯一一個給他帶來親切感的長輩。
幾個人樂成一團,夏七月聽着他們聊天偶爾插上一兩句嘴,氣氛融洽,看起來這頓飯吃的還算是開心的,向陽心裏暗暗放心。
“你父母是做什麼的?”楊遷問,這孩子看着穩重懂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父母**出來的好孩子,但是考慮到不放心夏七月,他還是要多問幾句。
想到楊遷可能會問與家裏有關的事,畢竟夏七月說過,在這之前她就和爸爸提過他,可當這句話真正問出來的時候,向陽拿着筷子的手還是不聽使喚的頓了頓,沉默了幾秒鐘后才開了口:“他們不在了...車禍。”
氣氛一瞬間降至冰點,如果換做別人提起這個話題,向陽大概會摔筷子走人吧,這是夏七月的感覺,向陽低着頭巴拉着嘴裏的飯臉上倒是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不愉快,楊遷有些抱歉的看着他:“不好意思。”
夏七月忙把魚頭放進向陽碗裏:“我最愛的魚頭讓給你啦。”他爸媽的事情她聽說了一些,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向陽的神情,卻沒看出什麼。
向陽搖頭:“沒事。”看着她勾着嘴角笑了笑,又低下了頭。
夏七月看着低頭不知所想的向陽:“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吃魚頭嗎?”
向陽抬頭看她:“因為魚的記憶只有七秒。”
“哈!”夏七月尷尬的笑了笑:“你知道啊。”
相繼之後又是無言,楊爸爸和夏七月兩個人吃着飯,偶爾互相看一眼,通過眼神神奇的相互溝通。
我不是故意問的,不過菜是真不錯。
嗯,知道,多吃飯,少說話。
其實就算提起來,好像也沒有那麼剜心了,微妙的氣氛下向陽輕輕咳了一聲,揉了揉鼻子:“是不是我把天聊死了?”
夏七月連忙擺擺手:“沒有,沒有,太好吃了,食不言寢不語。”說完還嘿嘿一笑。
這傻子一般的笑聲,三個人都樂了,輕鬆感隨之而來,楊遷突然起了點興緻:“七月,冰箱裏拿點酒,我和向陽喝一點。”
“好勒。”夏七月應聲。
向陽有些猶豫,畢竟他看到楊遷的臉色不太對勁,面色蠟黃甚至還輕微有些浮腫,不太放心的問了一句:“叔叔,要不您喝湯我喝酒?”
“哎?”楊遷擰眉:“你早熟的有些過分了啊,你叔叔我以前酒量可是千杯不醉,喝個一兩瓶沒什麼大礙的。”
夏七月沒多拿,一共三瓶,向陽剛想把酒接過來打開,只見夏七月把酒瓶麻利的放在桌邊,用手啪的一拍,瓶蓋應聲而起,這倒是刷新了向陽的三觀:“你還會這個?”
“嚇到了嗎?”夏七月彎着眼笑着說:“我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時候學會的了。”
“8歲學會的,我過生日的時候說是要給我驚喜,當時我的表情和你現在差不多,哈哈。”楊遷拿過剛打開的一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這天氣本來應該整點白的,可惜我最近確實不太能喝酒,要不七月你下去買瓶好酒吧。”
“爸,你忘了上次喝完白酒你胃疼了,我又不能一直在這裏,你都戒了這麼久了,就別再想了。”夏七月想起那一次就覺得心有餘悸,當時她剛去烏彎鎮沒多久,連着兩天楊遷沒有消息,後來還是王叔叔告訴她,楊遷和老闆拼酒送去醫院住了兩天,她知道以後想請假的時候楊遷已經出院了。
如果楊爸爸出了什麼事,夏七月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這是她唯一的親人,也是她唯一的家,想到這裏,夏七月把楊遷剛倒的一杯酒拿了過來,還有那一瓶剛開的也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