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逆天(二)
都說春困夏乏秋打盹兒,睡不醒的冬三月。這初夏的時節,透過窗欞的陽光微醺的恰好,一壺小酒,一場好夢,最合適不過。
然後頭咯噔一點,又叫自己給驚醒了,迷迷糊糊間,抬眼便見對面洛雲川看着自己,手執白子點着案幾:“師父,該你了。”
多適合睡覺的時節啊,自己卻被洛雲川揪着下棋,平日裏也沒見他多喜歡這個。正瞌睡着,腦子自然就不好使了,這棋藝本還是說得過去的,一迷糊就連輸了三盤,更沒興緻了,不知何時竟這麼坐着睡過去了,也不知過去多久了。
已是暮時,這麼眯了會清醒了不少,伸個懶腰抖擻精神,正打算殺回一盤呢,一道金光嗖的下自半開的窗子外竄了進來,打翻了半盤黑白子。
就算是眯了一小會兒也是有起床氣的!桌子還沒拍下去呢,樓招一句話讓她如墜冰窟了。
楚淺秋不見了。
“剛才梓樂公主車駕經過,楚淺秋被擠開了,等過去我再尋時卻不見了蹤影。”
便是傍晚了,街上人依舊不少,既零卻顧不得那許多,直接御劍落在了楚淺秋走散的地方,引得行人一陣驚呼。
君羽的九玄玉離得近了,相互之間是有感應的,既零緊握着玉佩,骨節都泛了白,只片刻便尋得了,就在不遠處。
算不得隱蔽的小巷子,暮時一暗,卻顯得陰翳起來。再繁華的地方也總會有些臭蟲,見了個躺在地上的小美人便要管不住手腳了。既零過去時便見楚淺秋在牆角邊躺着,幾個人圍在那裏,單看背影便讓人犯嘔,既零一下眼便紅了,額間赤紅妖紋浮現。沒待那臟手碰到楚淺秋,一揮袖袍便是一陣罡風,一旦氣了哪管輕重,靠的最近的那人當場吐血,人事不知,餘下幾個還清醒着的,只當見了妖怪,大叫着跑了,連同伴都顧不得。
心急楚淺秋,既零那管的了那幾個小混混,趕緊上前查探,見楚淺秋氣息平穩,只是暫時的昏迷,這才放下心來,額間妖紋也淡了下去。輸了股靈氣過去,楚淺秋也慢慢轉醒了。
這孩子怕是受了什麼驚嚇,剛一清醒過來,見了師父,一下撲了上去,淚水就那麼不要錢的往下落,簡直是委屈極了。既零一下下拍着她後背安撫着她,只覺得心裏揪起樣兒疼,叢雲峰七年,小徒弟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到底怎麼回事,不是有樓招跟着你嗎?”既零見她情緒稍穩,問道。
“我不知道,當時說是什麼公主來了,這麼大的街非得給她讓路,我就被推搡到一邊,然後就感覺像被什麼盯上了,一股很難受的氣息壓過來,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楚淺秋說的模糊,既零也聽不出些什麼來,不過對方既然把人擄走了,卻又丟在一邊,挑釁還是警告?
既零掐個清凈訣,抖落了楚淺秋一身灰塵,這才不那麼狼狽了,感受着這周遭氣息,似乎是魔氣,又不像,若有若無的。
遲樓招見人找着了,好容易放下心來,抬頭卻忽然又見既零看着他,雙眸里滿是冷意,和方才顯露妖相無二,不禁一個寒戰,慌忙解釋着:“剛剛太亂了,推來搡去,氣息也亂七八糟,我,我,我就一個沒注意,等公主走了,再找時這小丫頭就不見了,我——”
“閉嘴!”沒等樓招說完,既零便打斷了,只覺胸中悶了陣火,聲音里滿是不耐。洛雲川覺出她的煩躁,低喊了聲師父,既零這才覺出失態,閉了眼揉揉眉角,稍平復了情緒,“先回去吧。”
這事也怪不得樓招,雖說也有大意,然以他的修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鬧市喧囂之所擄人,如此肆無忌憚,定是有些底氣的,這昱城裏的水想來不淺,倒是她輕敵了。
不過龍有逆鱗,既零而今最珍視的莫過這兩個徒兒,既然動了楚淺秋,管這城裏鬧騰的是妖是魔,多大能耐,她定時要徹查到底了。
到了這會兒,既零才想起來問樓招:“你怎的也在昱城,別再跟我說好巧!”
自被樓招黏上,他大約是賄賂了她叢雲峰里的哪個小叛徒,十次下山有五次能“好巧”的碰着,也好在這人除了嘴欠點,實力可是不差的,白得個苦力,既零也忍了。這次下山被楚淺秋催的緊,才定下地方就出來了,明閣那群猴子還沒得信兒呢,樓招在此怕是有自己的事情,保不準也是昱城這點事情。
“額,這次是真的好巧。”樓招摸摸鼻子,有些悻悻,被既零瞪了眼,趕緊繼續道,“我有個遠房的小侄子,聽說這昱王爺家的梓樂公主姿容艷麗,為一睹芳容半年前混進了昱王府,上個月突然發了信號求助,我來瞧時都丟了半條命了,這不為查個清楚就留下來了嗎,沒想到你們也來了。”
“還真不愧是一窩子狐狸。”既零皺着眉嫌棄一句,“昱王府嗎,那就去趟好了。”
次日一個早,既零一行便到了昱王府。君羽叢雲峰峰主駕到,便是王府也是怠慢不得的,王爺王妃還有幾個公子公主的烏泱泱一大家子人,卻獨沒見着梓樂,直等着既零耐着性子茶過三盞,這才姍姍來遲,好大架子。
說她姿容艷麗確實不假,一身鏤金挑線曳地紅裙,赤金步搖簪釵,額間紅色梅紋花鈿,像極了千重山上的卓華花,漫山冰封,百花皆零,唯那一樹灼灼綻放,明艷的晃眼,紅的心悸。一雙點漆雙眸,澈凈通透,似能洞徹人心,讓人畏懼去瞧她。透着骨子裏的傲氣與不屑,幾分乖張,幾分偏執,一笑起時卻又盡數掩去。
“樂兒近日身體不適,起的晚了些,還請峰主勿怪。”這聲“樂兒”說的還真是不顯生呵。
“峰主見諒,樂兒打小身體就不好,這夏日裏竟又染了風寒,絕非有意怠慢。”昱王爺也趕緊解釋着,看來梓樂公主在他這一窩公子公主里還是頗得寵的。
既零看着梓樂,忽然就勾起了唇角:“王爺好福氣,生的這公主當真絕色。”
昱王爺自然擺手謙讓,既零卻不去管他,直盯着梓樂看,那一雙眸子叫她這麼看着,倒也不閃不躲,有趣的緊。
“絕色是絕色,只是這命不好呢。”既零說的很是隨意,卻字字如針,“生來涼薄,機關算盡,親友背離,一世無依。”
這一屋子的聒噪瞬間就停了,倒是得了個清凈,梓樂卻依舊面不改色,一雙眸子依舊澈凈,輕笑道:“兒時也有道士為我批命,大抵就是這意思了,可我新近覓得良人嫁為人婦,這麼看來,倒也不是一世無依呢。”
“是嗎?那許是本座看錯了。”話雖這麼說著,既零卻依舊盯着她,像是非要尋出些什麼才好。
洛雲川見狀,曉得既零這是又拗上了,趕緊的跑出來圓場:“師父不喜燥熱,麻煩王爺尋間清涼些的住處,我等也好查查這邪祟。”
昱王爺找見台階趕緊下,吩咐了侍女帶他們安頓下,既零橫了洛雲川一眼,怪他多管閑事,不過也便作罷了。
人間取涼自有妙招,房子建於池水旁,水車滾着池水澆在屋頂,落下來成了水簾,雅緻的緊。冰鑒里鎮了時令水果,玉箸夾一塊,果真沁涼。
“師父心情可好些了?”洛雲川眼見着既零戳碎了一塊兒西瓜,這才慢悠悠吃了粒葡萄后,方開口問道。
這話說的她好像個耍脾氣的小孩子一樣,既零不樂意了,玉箸啪得一放:“本座心情一直不錯。”
洛雲川點點頭,笑笑,不再說話了。楚淺秋卻好奇,往日裏沒見既零說話那般犀利,問道:“師父,你怎麼那麼說梓樂公主呀,面相不是不可信的嗎?”
面相這東西,雖是上一世福澤積聚,可到底只是天命,事在人為,登不得檯面,只有些野路數的道士拿它來匡人,正統的仙門根本不屑一顧。既零閑時雖好翻看些雜書,取樂而已,對這種東西想來嗤之以鼻。
“心情不好。”既零乾脆道。
……
“我方才心生好奇,想着得是做了多大的孽,生來就是個這樣的命理,便開了天眼瞅了眼梓樂的前世。”既零說到這裏,眼裏冷了三分,“她前世生為男子,是太師家公子,瞧上了個漁婦,強取豪奪,屠了人夫家,連帶一個未足歲的嬰孩。那漁婦最終自盡,去到地府找閻王爺告了陰狀,賭咒他來生來世,永生永世,眾叛親離,愛而不得。”
楚淺秋卻似乎是沒抓到重點,眼裏冒了星星:“師父還會算前世今生,真厲害!”
既零揉了揉楚淺秋的腦袋,眼睛裏滿是寵溺,看的洛雲川一陣白眼:“不過些小把戲,我是不願教你。因果輪迴,報應不爽,六界運轉着,沒誰逃的了天道昭彰。歷的多了,持一顆本心不動,局外旁觀,前世因果,知與不知便也無所謂了。”
樓招聽着這一番諄諄教誨,實在是一身雞皮疙瘩,嘖嘖兩聲:“話說的雖輕巧,到了你這年歲,不也沒忍住看了人家前世事了?”
權威受到了挑釁,尤其是在倆徒弟面前,絕不能忍!既零又是啪得一拍桌子,嚇了樓招一跳,挑了眉抬高了聲調:“這能一樣嗎!我家淺秋被人打暈這事兒,多半跟這公主脫不了干係,本峰主能做個局外人?”
樓招嚇得趕緊搖頭:“怎能是局外人,小零兒愛徒受委屈,我這心裏也是極氣惱的,此事斷不能了!”
楚淺秋聽了這話也急了,她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等委屈:“那師父不給我報仇!”
“急什麼,若尋着證據,為師自替你好好整一下這位公主。”敢傷她的徒兒,就得付出些代價才是。
洛雲川卻聽出些不妥了:“若沒證據,師父不會是猜的吧?”
“妖的直覺向來是極準的。”樓招道了句,“這小女子不簡單啊。”
“你也覺出來了?”
“嗯,我就是覺得我那小侄子眼光還是不錯的。”樓招嘖嘖兩句,支着頭似在回味着,叫既零一個眼神瞪得正襟危坐。
“師父,這昱王府里像是布了道陣法。”洛雲川道。
既零聞言皺了眉頭:“我說怎麼一進來就覺得不對。”偌大一個昱王府,裝飾上自不失奢華,卻總覺着沉悶,裏面人也都是懨懨的,“可瞧出些什麼了?”
洛雲川搖搖頭,他不過去峰迴峰學了個皮毛,覆蓋了整個昱王府的陣法可算不了小了呢。
既零指尖敲敲桌面,看了眼外面池子。皇家殿宇向來修的講究,昱城所屬風漣國,國運屬水,這昱王府自當是引了活水,暗渠湖池圍了整個王府。這池子裏恰又種了蓮花,還沒綻開,也露了頭角。既零走了出去,足點池水,行至蓮葉旁,俯下身子觸了朵蓮花,側耳瞑目傾聽着,髮絲垂落於池中,竟引了只紅鯉追逐。
再回來時,也懶得管那縷濕了的發梢,看了眼天色,倒真是多變。去日還明麗的緊,看現在這模樣,怕是該降場雨了。正清涼。
“晚些時候,你陪為師好好逛逛這昱王府。”這話是對洛雲川說的,“淺秋就同樓招在這兒等着吧,若再出差錯,我就剝了你這層狐狸皮做件披風。”
雖是不願,楚淺秋也知道,既零不會帶她一塊兒的,撇了撇嘴,退而求其次:“那我要去夜市。”
“隨你,不再丟了就好。”上次是樓招大意了,既零這次咬破了指尖,在她掌心畫了道妖紋,若這般了還能再出事,怕就不是她能解決的了。
既是朵蓮花,自當喜雨的,只是既然出門在外,叢雲峰的形象還是得要的,便撐了那把沉星,緩步慢行着鈴鈴作響。
自那株蓮那裏得了信兒,這王府中確有一處值得琢磨。梓樂公主而今雖光鮮,卻也有不受待見的時候。她母親不過是個丫鬟,哪日昱王爺起了點興緻,居然就懷上了。昱王風流,后妃子嗣眾多,本也沒人在意這母女倆的,偏得百日那來了個道士,批下了“絕情寡義,眾叛親離”的命理,自此便被丟在了這陌苑裏無人問津,王府人人避之不及,日子過得清苦。至五歲那年她母親患病離世,昱王才想起自己還有這麼個女兒。
也不知隨了誰,梓樂生就一副美人坯子,五歲那年已然初見端倪。當年批命的道士本就是個散修,無門無派,說的話不知幾分可信,昱王當初心裏是存了疑竇的,這孩子又長的討喜,旦見娘親離世,哭的像個淚人,哪裏絕情寡義,便不顧那道人批命,將她帶在了身邊。
梓樂自小受盡了白眼,倒是學會了察言觀色,何時哭何時笑,何時該適時的撒個嬌,見何人說何話,八面玲瓏。不止昱王爺,這王府里竟沒一人不喜她。
及至近日新嫁了當朝太子,連帶這被削番削的差不多的昱王府又重新輝煌起來,更是榮寵一時。
偌大一個昱王府,找個陌苑還真不容易,尤其是順着這七拐八折的流水暗渠走,畢竟荷花池魚只識得水裏一條道。
既然說是冷宮般的地兒,荒涼偏僻自是應該,可怎的叫一堵牆給分成了兩個門戶,哪裏像在昱王府的樣子。這牆看着倒是新砌起的模樣,圍牆的盡頭,卻是一身紅色宮裝的梓樂,執一把繪着紅梅折傘,向那院落走來。
既零一早就聽小蓮花說了,見了梓樂自當沒什麼稀奇,梓樂見了既零卻也毫不意外,像是曉得她會查到這兒,半點遮掩也沒有,反倒是拿出了鑰匙,邀既零一道進去了。
“峰主雨天散步,好興緻呢。”
“本座可沒那些個閑心,是來找尋魔族的。”
不得不說,便是一身紅衣,梓樂一笑起來,也能將那份張揚盡掩,讓人覺着親切。可妖物向來直覺敏銳,無論她再如何偽裝,既零也絕不領情,步步緊逼着想要找出破綻。
梓樂卻沒能如既零所願,依舊只是笑笑,邁入了院子裏。
自打梓樂母親走後,她也搬出了陌苑,再沒人住過了,卻被打掃的很是整潔。一間屋舍,一片小潭,一棵梧桐樹。
還有一座墳。
也難怪被堵牆隔了開來,好好的昱王府里立了座墳,想想都詭異,虧得昱王爺由着她胡來。
這裏面埋的自然不是梓樂的娘親,便是沒有名分當不起后妃那般的排場,正經的安息之處還是有的。
“他叫晉默,八歲那年我向爹爹討了他,去年幫我去千重山摘了千年雪蓮。”梓樂說這事時,語氣是輕的,羽毛一般,像怕驚到這沉睡之人。這會兒雨小了,她將折傘擱置一邊,就那麼坐在了墓碑前,任由泥污染了衣衫,“聽說千重山是座妖山,是嗎?”
她昂起頭,不知是淋了雨珠還是淚水,終於不再是那副完美的笑容,帶點凄涼,卻依舊倔強。像是在問既零,又像是早已知道了答案,自言自語罷了。
“他陪了我十年。”
又是一陣沉默。既零沒想回她話,卻也依舊站在那裏不動。梓樂主動說出這些,總不會是要主動認罪的,既零倒要瞧瞧她想做什麼。
果然,梓樂只失神了那一會兒,擦了臉上的雨水,弄花了胭脂,方見妝容下面色蒼白。
“你什麼都查不到的。”四下里無人,梓樂撤下了偽裝,直視着既零,分明一雙剪水秋瞳,卻盛滿偏執與乖戾,“我知道峰主懷疑我,方才說的,峰主要打聽到不難,餘下的,卻再查不着了。”
呵,赤裸裸的挑釁呢。
“本座認準的事兒,還沒無功而返過呢。”既零也挑眉看着她。
“可巧了,上月渺靈山來的那群弟子也是這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呢。”梓樂掩嘴輕笑着,眼底冰涼。不再多言,拾了地上的折傘起身,一身濕漉,一身泥污,屈膝低頭行禮,而後轉身離去,尤見傲骨。
既零看着梓樂從容離去的背影,總覺着幾分窩火。她堂堂仙門峰主,千年的妖怪,居然被一個螻蟻般的凡人瞧不起了。
這還不是主要的。陌苑裏分明有古怪,看這靈氣波動,那籠罩昱王府的大陣陣眼大抵就在此處了。既零釋了神識出去,犄角旮旯搜了四五遍,愣是沒找見不妥。她雖不善符陣,到底是只千年的妖,能瞞得她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真不知梓樂究竟付出了什麼代價,竟引動這般能耐的妖魔,想來要做的事也不小呢。
瞧着眼前這小墓碑,越想越氣,憤憤然踢了塊兒地上的石子,仍不解氣的嘟囔句:“你不是喜歡這小墳包嗎,早晚給你刨了!”
“那就刨好了。”洛雲川也跟着隨了句。
既零本是隨口一說,掘人墳墓這事兒可真是非常不地道的,洛雲川怎麼……
卻見他沒一點開玩笑的樣子,轉念一想,旋即瞭然。
“挖墳多麻煩。”說著屈膝半跪在地上,指尖觸了棵小草,片刻起了身,眉頭蹙起,“果真空的。”
人都去了,梓樂究竟想折騰什麼。當初讓他去千重山送死的可就是她自己。
當朝太子仁孝,心繫母后病體,遍尋天下名醫。千重山的千年雪蓮本便是仙藥,梓樂為嫁入宮中,命晉默采了來獻上。只是桀傲的千重山又哪裏是那麼好闖的,不說其上萬千妖魔,於桀傲治下已有所收斂,便是那萬年不斷的罡風,哪裏是肉體凡胎承受得起的。
洛雲川幫既零掐了個清凈訣,去了那點泥污,笑笑:“師父還真是方便,看樣子以後無論徒兒去了哪兒,只要有點花草,終不過在師父手心裏呢。”
既零聞言,心下忽然就一顫,脫口而出:“你要走?”
什麼話!便是以後將峰主之位傳與他,他又能在她身邊一輩子?
洛雲川卻笑笑:“怎麼會。師父在哪兒,徒兒便在哪兒。”
這話說時語氣尋常,既零抬頭看着他的眸子,只映着自己的身影,淺淡的笑意,如往常一般,辨不出真偽。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