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鮫人

第十七章 鮫人

文章謾說自天成,曲學偏邪識者輕。

強辨鎢刑非正道,誤餐魚餌豈真情。

好謀己遂生前志,執拗空遺死後名。

親見亡兒陰受梏,始知天理報分明。

是夜,月明如鏡,銀灰色、涼森森的月光灑在海面。

張瀛山與有福二人駕船直奔那千年硨磲所在的海域而去,一路無話。

行至半路,突然有福隱隱約約聽到遠處似乎傳來女子的歌聲,聲音飄飄揚揚、若有似無,好像是從幽遠的山谷中傳來一樣,聲音不大卻直入人心。

有福疑道:“大爺,這大半夜的海上怎麼會有歌聲,莫非是有鬼怪作祟不成?”

張瀛山在家排行老大,老年間按照家中男子的出生順序,大爺二爺依次往後,有福如此稱呼張瀛山屬於一種敬稱。

張瀛山側耳一聽,不由暗自皺眉,心裏有了分曉,低聲對有福說道:

“大半夜的別胡說八道,世上哪有鬼呢。聽那聲音,只怕是海中的鮫人作祟,

傳聞鮫人居於海底,人身魚尾、面目猙獰,心性極惡,善用歌聲魅惑人心,漁民視其為不祥之物,唯有鮫人的油脂是極好的燃料,可做燈油,話雖是這麼說,但是活人家也幾乎沒有用的,嫌不吉利,自古倒是有帝王就在墓中用鮫油點長明燈一說,據傳可以千年不滅。

你不必擔心,聽聲音那鮫人離我們很遠,你我速戰速決,大可不必害怕。

但還是多加小心為妙,我心裏隱隱感覺此行不會太過順利。”

有福聞聽此言不敢大意,雖說此時是夜半凌晨,但也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緊盯着海面遠處起伏的波濤。

說話間,二人便來在了徐譜所說的海域,剛剛還波濤洶湧的海面,此時竟然出奇的平靜,小船如同航行在一面巨大的鏡子當中,月光一灑,二人的影子清清楚楚地倒映在海面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張瀛山暗自點頭,正是此處沒錯,看來這片海域水下面果然藏着貓膩。

附耳對有福輕聲說道,

“你我二人駕船行至此處,看來恐怕已經打草驚蛇,那水中的硨磲似乎已有察覺,如今敵在暗我在明,月食在即,耽誤時間與我不利,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乾脆直接下水一探究竟。”

打定主意,解下背後的背囊,依次清點隨身的裝備——分水刀一柄、豬尿泡一對、長繩一捆、竹制小罐驅鯊劑兩個,以及等等應用之物。

張瀛山自幼在海邊長大,一個猛子紮下去能在水中呆七八分鐘,那豬尿泡吹大后如同氣球一般,在水中起到水肺的作用,用它來在水中換氣。有此物相助,一次在水下潛上一刻鐘不成問題。

再看這柄分水刀,乃是張家祖傳之物,周身暗中發藍、寒光四射,也不知多少年頭了,已然是一件古董。

刀身尖寬背厚刃兒飛薄,前端內彎形如寒月,在水中可劈可刺,阻力極小,柄上皆是龍鱗古紋,刀柄尾部有錘擊塊,可以錘擊貝殼類生物或者魚蟹的頭部,中者非死即傷,歷經多年滄桑變換,死在這柄分水刀下的水族早已不計其數,此物一出,周圍的磁場也隨之變化,原本平靜如鏡的海面突然一陣震蕩,似乎是水下的龐然巨物應聲而動。

張瀛山將一條繩子的兩端左搭右、右搭左綁在一起,打一個平結系在腰間,這種打結方式牢固可靠輕易不會掙開,水下情況難料,萬一要是遇到什麼危險,只管雙手握住繩頭,朝兩邊用力一拉,就可輕鬆解開。

繩子另一頭綁在船頭,將裝有月霂的錦囊交給有福,囑咐他在船上盯着水面,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趕緊搖動繩子給自己發信號,

“此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速去速回。”張瀛山叮囑道,

“另外切記要將錦囊收好,萬萬不能放在船上或者掉入水中,否則你我二人今夜前功盡棄不說,放虎歸山是大,待我到水下找到那千年硨磲,便上來取此物。”

有福聞聽,慎重的點了點頭,將那錦囊貼身細細收好。

言罷,張瀛山背靠着海坐在船舷處,將驅鯊劑別在腰間,取一瓢冷水從頭到腳淋遍全身,身形一底,整個人往後一仰,便一頭扎入水中。

此時已月至中天,依照徐譜所言,已經離丑時的月食不遠了,抬頭一看,只見蒼穹廣闊、月朗星稀,高懸的玉盤如探照燈一般,將水下照的明亮透徹。

張大爺憋着一口氣翻身入水,奮力向下潛去,

剛潛入水底,只覺得後背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如同冷不防被人從背後打了一記悶棍,瞬間亂了身形,從口中冒出一大片白花花的氣泡,憋住的的一口氣咕嚕咕嚕地泄了大半。

定睛一看,一頭小型的逆戟鯨正逃命似的向前死命游去,如同在躲避災難一般匆匆遁逃。

不必多說,剛才撞自己的正是此物,可是按說自己臨下水時已經用涼水潑遍全身,活人身上的熱氣早就掩去了大半,下水后不該有水族主動襲擊才是,

魚蝦之屬居於海底,感覺敏銳,它們對水下危險的預知遠超過人類。

貌似這水下除了那千年老蚌,似乎還藏着某種可怕的危險。

眼下分秒必爭,張瀛山無暇多想,好在剛剛入水,下潛不深,索性直接吐出肺里的空氣,緩緩浮出水面,準備重吸一口再潛入水中。

既然時間緊任務重,為何還要緩緩浮出水面?

因為在水下停留一定時間后,在回到水面過程中,如果上升幅度過大或者速度過快,壓力的急速改變帶來的潛水病會使血液中出現氣泡,

極端來講,如果不注意減壓,體內的壓強與大氣氣壓的差額太甚,人會直接像被吹開的氣球一般從裏面爆開,“嘭”的一聲,就如同破肚的深海魚一樣丟了性命。

張瀛山返回海面深吸了一口氣,正要下潛,猛然間一個激靈,

此時海面上萬籟俱寂,靜的出奇,彷彿天地間此時就他張瀛山一個活物。

舉目四望,海面平靜如鏡,只有被他出水時激起的浪花向四周泛起,目力所及之內,卻瞧不見有福和小船的半個影子。

張瀛山不由頭皮發麻、心中大駭,老話說得好,

人走時運馬走膘,這兩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曆,

這麼多年來,自己沒遇着過什麼邪門兒的事,怎麼這兩天全都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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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藏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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