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愛
王素之把一枚已經磨損得很嚴重的平安符和這枚新的對比，繁雜的花紋一模一樣，王素之渾濁的眼睛裏都是對往昔的追念。“那個時候沒有視頻沒有電話，你爸想我了就看看我的照片和這個平安符，知道我在遠方挂念他。”
顧予歌抽出兩張紙，給媽媽擦了擦眼淚，“好了好了，你們現在這不是白頭到老了嘛。”
“哼，他老了就喜歡釣魚，都不和我多待會。”
顧予歌笑起來，媽媽雖然五十多歲，卻還是一副少女心態，也許，這就是愛情最好的樣子吧。“那是吃醋你和念念玩不和他玩，才一個人跑去釣魚，你多和他玩嘛。”
“哼，都老夫老妻了玩什麼，別說他了，說說你和蘇久吧。”那個老頭子沒有眼下予歌的感情重要，王素之更感興趣的是予歌的態度。
顧予歌拿這兩枚平安符看了看，嘴角的笑容都沒有淡過，若不是自己發現，蘇久永遠都不會告訴自己，這是一份多麼重的心意。“媽，你會不會有門第之見？”
“我要是有，你會不會放棄？”王素之突然嚴肅起來。
“不會，我會努力，讓你接納她。”
“那我要是一直不接納呢，你要知道，出生是每個人無法選擇的。這是你再怎麼努力，都沒辦法改變的。”
“她的出生沒什麼不好，都是娘生娘養的，她只是沒有那麼幸運，遇到一個好父親。可是她會很幸運，遇到一個好丈夫，會把她當寶貝一樣。”顧予歌想，從他第一次，在那個大雪天遇到她的時候，一切也許就是註定了的。
“呵呵，”王素之笑起來，“門第之見，如果是我不熟悉的女孩，我可能會，可是是蘇久，我就沒有了。”王素之想起那個一臉笑意的女孩，“你說的還真沒錯，和念念一樣可愛。”
顧予歌鬆了一口氣。
“蘇久這姑娘，經歷了這麼多還能保留一顆赤子之心，真的很難得，你要是真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氣。”王素之也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物，人都有所求，求名，求利，忘了自己的初心。可蘇久不是，她只求無愧於自己，無愧於天地。“只是……”
“只是什麼，”顧予歌正沉浸在媽媽同意的喜悅里，這一轉折，顧予歌的心都提起來了。
“只是她太柔軟了，像水一樣，很容易受到傷害，特別是呆在你身邊。”王素之擔心蘇久沒有自保能力。若是尋常百姓家還好，顧家周圍，都是虎狼環伺，稍不留神，就是萬劫不復。
顧予歌把平安符戴在自己脖子上，“我會保護她，好好保護她。今後若是她成長起來了也好，一直這麼柔軟也好，我都喜歡。”
A市一會所。
“唐一寧，你說我該怎麼追蘇久比較好？”顧予歌召集他的幾個兄弟，結了婚的秦揚，有女朋友的唐一寧，和母胎單身的衛風。
顧予歌覺得這三人就秦楊靠譜點，可惜是個悶葫蘆。
“兄弟，送花送包送車，絕對拿下。”唐一寧翹着二郎腿抽煙。
顧予歌拍了一下唐一寧的腦袋。
“痛啊哥，我說你輕點，”唐一寧揉揉腦袋，“我又哪裏惹你生氣了，大爺。”
秦揚和衛風在一邊看熱鬧。
“你倆就笑吧，你們出出主意啊。”唐一寧踢了一下秦揚，秦揚不動。
“你別把你那些個女朋友和蘇久比。”
“我那些女朋友怎麼了，個個是真愛。”唐一寧不服，“開始那都是什麼都好，過了段時間就膩味了。顧予歌，你認真的啊？”
“認真。不認真找你們幹嘛。”顧予歌覺得唐一寧這問題有問題。
“我以為你找我就是最大的不認真了。”唐一寧也有自知之明，典型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還以為顧予歌想玩玩而已。“你以為的一生一世，也許就是幾個月就淡了。”
“我想應該不會。”顧予歌認真想了一下唐一寧說的話，雖然他說話不靠譜，但是確實是需要考慮的。
“唐一寧你就少說兩句吧，你典型地嘴欠欠打。”秦揚實在看不下去了，“我說，你家同意嗎？”
“你家不也同意了嗎？”顧予歌得到了媽媽的支持，比秦揚那時候好多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媽當時發多大火，到現在都還沒消氣。”秦揚苦澀一笑，拿起一杯酒灌了進去。
衛風拿過秦揚的第二杯酒，他可不能喝太多了，“哥，結果是好的嘛，你看你和嫂子感情多好。”
“歪樓了啊，你們說我該怎麼追，真的要像唐一寧說的那樣送花送包送車，感覺跟個土大款似得。”
土大款似的唐一寧差點被酒嗆到了，“土大款怎麼了，我跟你說現在的女孩就喜歡這些。我可是來給你出主意的，你可別人身攻擊。”
“哥，我覺得吧，女生需要陪伴，多出現在她身邊。”衛風說著說著，眼前出現了蔣月的影子，他搖搖頭，肯定是酒喝多了。蔣月那個怪力女孩，衛風真的怕了。
其實衛風酒杯拿在手上，一杯還沒喝。
顧予歌打了一個響指，“衛風還是你說的有道理。”
“秦揚你當時是怎麼追的啊？”
秦揚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我老婆追的我。”
顧予歌無語了，找來一個秀恩愛的。“你說小葉是真么看上你這悶葫蘆的。”
“哼，羨慕啊。”秦楊嘴角上揚，“這你羨慕不來的。”
“真羨慕，我都不知道從何開口。”
“她在你面前，你就知道怎麼做了，你會照顧她的情緒，會留心她的話，會想讓她開心一點，這些東西，在你站在她面前，就自然而然知道怎麼做了。”秦楊想起自己和葉葉的故事，真心給顧予歌提建議。
“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衛風聽秦楊繞來繞去雲裏霧裏的，還真沒聽明白。
顧予歌好像知道該怎麼做，又好像不知道怎麼做才好。“我好像明白了點，又好像不明白。”
“多點真誠，少點套路。女孩子都非常敏感，你對她好不好，她能感受得到。”這是秦楊和葉葉相處多年的感悟到的真諦。
“嗯，有道理。”
“我發現你對蘇久可比對譚談上心多了，小心翼翼的，哈哈哈······”唐一寧和顧予歌從小一起長大，還真沒見他這麼猶豫的。“你看你以前和譚談一起多開心，也沒見你這麼糾結的，我沒說蘇久不好哈，我只是說你的變化。”
顧予歌想了想，一口悶了一杯酒，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這事別再提了，人總是在變的，不像你，這麼多年了一個樣。”
“嘿，我咋了，我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行行行，我不說了。”唐一寧看了一眼衛風和秦楊，從他們的眼神里他感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對了，蘇久的事有消息了嗎？”
“有，但是不是好消息，我查了你們懷疑的盛琳琳一家，還有譚談，極有可能，是盛琳琳。”
這個結果在顧予歌的預料之中，但是事情很棘手。“有確切的證據嗎？”
“沒有，只是從她的一些日常的反常數據推測的。這盛琳琳可是你嫂子的妹妹，這可怎麼辦？”唐一寧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查下去了。
這也是這事的棘手之處，可是蘇久那邊，顧予歌不會讓她受這個委屈，“不知道怎麼辦，我回家和我哥我嫂子商量一下。”
蘇久的生活開始變得非常規律，每天早上八點開店，於師傅已經做好了糕點等着自己。蔣月和自己把桌椅都歸置歸置擦一擦。平時蔣月負責前台，蘇久和於師傅負責白案。
晚上五點下班，蘇久和蔣月吃完飯會在小區公園走走，散散步。蘇久還時不時地接一些翻譯的兼職，店裏不忙還有晚上的時間可以兼職，蔣月則有時間就學習。
蘇久算了算，不出意外，今年應該可以把唐棠的錢給還上了。
“姐，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可以嗎？”蔣月見店裏沒什麼客人，給姐姐泡了一杯茶過來，坐在蘇久的對面。
蘇久合上電腦，“怎麼了？”
“我，我···就是上學······那個”蔣月絞着衣服，小心翼翼地說著，生怕蘇久生氣。
“小月，你不要怕，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蘇久看着蔣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疼她的早熟。
“你放心，你說的只要合理我都可以答應。”蘇久聲音放柔，她是個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人，看蔣月這樣，蘇久正想好好跟她說說這件事。
蔣月鼓起勇氣，“姐，我覺得我自學已經能夠學得很明白了，而且你平時也在教我，我完全可以自學，我······我不想上學。”
“為什麼？”
“姐，我只是覺得，咱們不用去浪費那個錢，我自己可以學得好，把這筆錢節省下來我們還可以掙更多的錢。”
“我要聽真實的原因。小月，你的努力我都看得到，你明白的，不會突然這樣的。”蘇久握住蔣月的手，“我確實需要錢，可是我不是只為了錢。生活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們。”
許多年以後，蔣月站在了更高的地方，接受更多人的掌聲的時候，她才明白蘇久的話，才明白她對自己的愛，不比自己對她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