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賈西北
見陳小驢面色再次不太善了,曹侯立刻輕輕打了自己一嘴巴,訕笑道:“那神棍好像還真從宅子裏抓出了什麼東西,對着空氣那一桃木劍下去,嘖嘖,血淋淋的!我就納了悶了小驢,難不成狗大戶那老宅里還真有什麼,被咱們歪打正着的救了他們一條狗命?要是這樣,咱們這算不算是積德行善?”
陳小驢自動忽略了曹侯話中的所有廢話,只抓取了一個有用信息,李明師家裏開始慌了。
至於請神棍不請神棍的,說實在話,陳小驢只怕他們不請!要是那樣才麻煩。
只是時間與他估計的略有提前,他原本覺得,可能得再過兩天,李明師那邊才會有所動作。
就是不知道張笏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
陳小驢對曹侯道:“沒用那邊是什麼情況?”
“呃----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那今晚上是個什麼說法?”
曹侯搖頭,隨即躍躍欲試。這一套流程他基本熟悉,只要不出現什麼意外,前期往往都是他和張笏二人換着來,只是每次小驢安排的花樣會有些不一樣。
陳小驢眯了眯眼睛,道:“既然李宅那邊開始請師傅了,那開胃菜就上完了,你去弄一雙黑色男紙鞋,今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下后,放老太太屋門口,記住,鞋尖一定要對着門。”
黑色紙鞋,還要鞋尖對門?
曹侯聽得眼睛都瞪了起來,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他打了個寒顫,忍不住道:“小驢,你是真的壞,就不怕把那老太太嚇出什麼問題了?”
陳小驢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道:“你覺得李明師給他娘找的是下人,還是姑奶奶或者大爺?”
被這麼一嘲諷,曹侯腦子才開了竅,訕笑一聲。
“明白了就趕緊滾,等我留你吃飯?”看曹侯又順手開始擼貓兄,陳小驢沒好氣的罵道。
等曹侯翻着白眼離開,陳小驢沒忍住也在貓兄身上擼了一把,毛髮順滑,別說,還真爽!不過緊跟着他就發現了一點不太正常的地方,貓兄身上那些滲血的抓痕,竟然消失了?
都說黑貓通靈,可貓兄這癒合能力,哪裏是通靈,簡直是要成精了么!
再想到張五爺說的話,陳小驢的動作不禁輕了很多,看着貓兄自語道:“貓兄,小弟我欠你兩條命了,只要你願意擱我這待着,以後有我陳小驢一塊肉吃,絕對有你一口湯喝!”
不過對他的自言自語,貓兄眯着眼睛並未搭理,十分高冷。
等到天色漸晚,陳小驢便藉著王姐家的廚房,給自己和貓兄弄了點吃的,等吃完后已經七點出頭,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將貓兄留在房間內再次去往大世界。
昨天沒去從李三少爺那裏探聽李家動向,已經是一個疏漏,雖然是事出有因,但這還是嚴重違背了他陳小驢的職業操守!
不管最近上海周邊的市井流言多麼聳人聽聞,但大世界裏依舊歌舞昇平。
陳小驢照舊要了一瓶最便宜的格瓦斯,找了個位置靜靜等着,九點整,李虎真被幾個幫閑簇擁着來了,相比於前天晚上,今晚的李三少爺明顯意氣風發,連說話的語調都比往常高了不少。
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看着那群人在固定的位置落座,陳小驢便摘掉耳中的棉花團聽了一會兒,這才知道曹侯說的昨晚後半夜被請去李宅的那個神棍,竟然就是前天晚上李三少爺旁邊一個狗腿,說的那個規矩挺怪的陰陽師傅。
至於是不是真如曹侯所說,李宅里原本就有什麼邪祟藏着,被他們歪打正着的救了命,陳小驢根本不在意。有或者沒有,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你們是沒有見到昨晚那情況,我親眼看着的,那個師傅是真有本事,沒得說,今晚哥幾個隨便玩,我請客!”
李三少爺大手一揮,幾名幫閑頓時喜形於色。
陳小驢聽到這裏就覺得沒意思了,過來無非就是保證自己不會估算錯什麼事情而已,將剩下的半瓶飲料一口喝光便準備回去。
只是剛剛起身,一個人影突然坐在了他旁邊,尋常人根本聞不到的淡淡的土腥味,同時鑽進了他鼻孔。
這味道有點熟悉啊。
陳小驢抬頭看去,頓時一愣,還真是位有過一面之緣的‘熟人’,是前天晚上在趙南松宅邸見過的那位,對方臉上那兩道詭異的肉瘤子,實在是太具有辨識度了。
他朝對方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繼續離開,那位中年男人卻突然說道:“陳大師,一起喝杯再走?”
陳小驢腳步一頓,與對方對視。
能一口道破他的姓氏,而且還稱呼陳大師,這讓陳小驢一下也拿捏不準趙南松是不是給這人透過自己的底了,雖然從家醜不可外揚的理論上來說不大可能,但凡事都有萬一。
萬一趙南松那個王八蛋透了自己的底,萬一拒絕了對方,對方惱羞之下在這裏鬧出點什麼動靜,給那位李三少爺和自己混了個眼熟,那他費勁巴拉的做局,收官時候可能就要整出個稀爛的局面了。
“您給面子,那我哪能不兜着?”
陳小驢又在原位坐下,言語捧着對方又不乏試探。
如果面前這位真知道自己的底細,那聽他這麼一說,接下來的言語多多少少會透出點倨傲,這是人之常情。而如果不知,他這麼客氣的情況下,那按照江湖上的規矩,對方此時就應該很懂事的捧回來,花花轎子抬人,這就算交下了一個朋友。
但中年男人的反應卻並不在這兩者之中,他很自然的向酒保揮揮手,丟下幾塊大洋要了兩杯伏特加。
是位老江湖!陳小驢對此反應有點遺憾,但並不意外,只是隨口試探罷了。
碰杯后兩人各自喝了一口,賈西北主動開口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賈,叫賈西北。”
“原來是賈先生。”陳小驢向對方舉杯,道:“陳知白。”
“這我從趙老闆那裏知道了,還知道陳大師一身本事可不小。”賈西北並不掩飾他知道陳小驢底細的事情,直入正題道:“那陳大師知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
從對方身上的土腥味上,陳小驢就猜了個大概,但不是很確定。
不過這事情和他有什麼關係?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的我的獨木橋,江湖上行當很多,唯獨他陳小驢現在乾的,和對方乾的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
他搖頭道:“賈先生說笑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賈西北卻不依不饒道:“不想知道,那就是知道了。陳大師這一身本事,用在這上海苟延殘喘,實在是可惜了,不如跟我一起干?”
“幹啥?加入更大的詐騙團伙?您別開玩笑了,我還是喜歡單幹,這樣子自在。”陳小驢壓低聲音裝瘋賣傻,“更何況,上海這一畝三分地里長出來的狗大戶,都能把人吃撐了,別的地方又有啥油水。”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回事。”賈西北並不在意的一笑。
陳小驢道:“那我就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了,得,我那邊還有點急事,自罰一杯,就先不和您在這裏聊了。”
站起來將杯子裏的伏特加一飲而盡,陳小驢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賈西北並未阻攔,他看着陳小驢離開的背影,聲音不大不小的道:“相逢就是有緣,何況我這人信因果,相信我和陳大師的緣分肯定不止於此,陳大師要是突然改變主意了,找趙老闆就能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