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結局中
至此,炎珺出乎意料的死於樂衡之下。而元玉與炎珺之間的秘密,也在他們的魂片消失於整片霧氣中隨之而去。
只是眾人似乎都沒有發現,雲層之中,有一道淺色的光澤朝着昏迷的郁泉幽飛了過來。那是一片屬於怨修的記憶。
昏睡的郁泉幽入了夢,來到了上古。
彼時的怨修是眾神愛戴的戰神殿下。他征戰六方,保住了整個六界的太平。
而那時的怨修也是一個心懷善念,嫉惡如仇的上神之體。
戰神怨修這一生唯一的執念,是炎帝的女兒,梅音羅。
身為炎帝之女,梅音羅卻拜入了鬼谷子的門下,成為了一名醫女。怨修與梅音羅,似乎是兩個絕不會有交集的人。
他們卻這般巧合的於蠻荒之中相遇。
梅音羅成為醫女,沒有繼承炎帝的衣缽,因此受到了上蒼的懲罰。無情的天地收去了梅音羅的長生永壽。讓她染上了這世上最毒的東西--屍毒。
瀕臨死亡的梅音羅一次又一次的為了怨修的安全,逃離了天界。
怨修只是想要同她相守。他曾苦苦相求於伏羲大帝,也曾跪在炎帝腳下,想要求他們救梅音羅。可是這些上古之神卻因梅音羅觸犯天條之由,不予理會。
炎帝,是梅音羅的親生父親。可就連她的親生父親也不肯放下上神至尊,違反天規救回他的女兒。怨修有多絕望,當時之人不會知曉。
於是懷有執念的他義無反顧的墜入了上神修鍊的禁忌——鬼道。
他想要通過修鍊鬼道來救下梅音羅。而擁有極高天賦的怨修卻因墜入鬼道而一去不返。他成為了邪神,成為了上古諸神極力想要除去的對象。
他救回了奄奄一息的梅音羅。卻在梅音羅醒來的那一天,撞倒了不周山,毀了這四海八荒的一切。一時之間,八荒六道山崩地裂。六界生靈皆毀俱滅。
他成為曠古邪神,開闢鬼道,使得蒼生塗炭。他也想要回到從前,只是無論他做出多大的努力,一切似乎都回不到從前了。怨修克制着自己的理智,自行封印自身強大的戾氣與法力。他依舊念着八荒六道,可當他墜入鬼道的那一刻,他便已經被這講究正邪的六界拋棄,四海八荒諸神紛紛追殺,都想要除去他這個天地異類。
最後,竟然鬧得諸神統一了戰線,一起剿滅他。
他為情所迷,墜入深淵谷底,從此過上暗無天日的生活。他不想要為所謂的天下犧牲自己,也不想要梅音羅為了他而隻身赴死。於是自此以後,怨修再不是從前的怨修,他開始對追殺着他,不依不饒的上古諸神們展開報復。他不斷的強大自己的修為與法力,與諸神作對。
女媧帶着眾神圍攻怨修,而他不過是想要逃離眾神埋伏,才會對伏羲,這個從兒時便與怨修成為兄弟的父神大帝出手。伏羲中了六界初生的屍毒,又因曾身經百戰,殺伐之氣縈繞,就這樣輕易的昏迷,成為鬼屍。
怨修心中有愧。對於伏羲,他毫無傷害之意。他想要救他。可卻沒有想到,那個身為大地之母的女媧卻為了伏羲不再變成第二個充滿戾氣執念的怨修,為了這整個六界的安危,當著怨修的面,一掌打碎了伏羲的元神。
怨修想,女媧究竟是有多麼絕情,面對中了屍毒的丈夫,她的反應竟然不是救他,而是殺他。他想,或許這個六界根本不值得他留戀。而自詡為正義的這些上神不過是一群不懂情是何物的虛偽之人而已。
他想要掙脫這一切,於是走上了極端。
好在梅音羅不曾離開他,好在他們還能互相為伴。
可與他實力相抗的女媧根本不容許他存活與這個世間。伏羲死後,女媧幾乎拼盡了一生修為將實力雄厚的怨修打的魂飛魄散。
至此,梅音羅成為了獨活的一人。她活了數十萬年,見過多少人間的滄桑,看過多少離別。或許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她拚命的尋找可以復活怨修的方法,如同當年他為她拚命一般。
郁泉幽在斑古亘玉最後還原的記憶之中,看見了上古時期的一切。當所有的炫光消散於世間時,她的眼前忽然出現了炎珺與元玉那兩張蒼白的臉。
她似乎聽見炎珺悄聲同她說道,“我不負天下,天下卻負盡於我,我不負生靈,生靈卻要毀我於一旦,我不負蒼生,蒼生卻讓我血流成河,我的確恨,恨不能毀盡這萬物生靈,恨不能親手血刃了女媧。但是郁泉幽,我明白,你同那些人或許不一樣,或許這天下在你的手中能夠變得有一點人情味。”
站在他身邊的元玉,一臉哀寂的說道,“是我們將你逼到如今這副田地,是我們一手造成了你今生之缺憾。雖然很抱歉,可是我們能夠做的,只有與你告別。”
斑古亘玉在炎珺與元玉向郁泉幽徹底告別之後,幻化成了奶白的光澤散落于山河之間。而郁泉幽體內的天地靈力與全魂之力也在脫離她的經脈后,隨着炎珺與元玉的魂魄慢慢飄散離去。
郁泉幽猛地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的面前一片漆黑無光,只有模糊的幾個影子。她倏的覺察腹腔之中一股微微扯動的疼翻滾着。
郁泉幽左右張望起來,眼前漆黑無光的景象讓她有些六神無主。
她輕輕摸了摸自己周圍的東西,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或許已經回到了別鶴仙居之中。於是輕輕吐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下來。
郁泉幽睜着一雙眼,一動不動的抬頭望着,努力看着,想要看到一絲絲的光明。可逐漸的,她發現那不過是她的一番痴心妄念。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吱呀聲。彷彿是門被打開的聲音。郁泉幽不由自主的一顫,躺在床上卻動彈不得。
“咚咚咚...”緊接着,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的主人來到她的身邊。一直繃著神經聽着動靜的她裝作自己已經睡着。可身邊的人卻沒了動靜。
少頃,她聽見站在自己身邊的人似乎無可奈何的喚了一句,“師姐...”
郁泉幽情不自禁的皺了眉頭,渾身一抖。
那是雲歌的聲音,她以為,這輩子云歌都不會再想見到她。郁泉幽感覺自己的眼前突如其來的一熱,一股血腥味便慢慢飄入了她的鼻腔之中。
她的眼角溢出一行血色,從臉頰上滑了下去。那黏稠的感覺讓郁泉幽冷不丁的顫了一下。
雲歌似乎沒有看見她眼角滑下去的血色,慢慢的蹲在她的身邊,悄悄的說道,“師姐...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她聽着雲歌略微哽咽的聲音,閉着雙眼忍不住鼻間一酸。
接着她又聽見雲歌悄悄的說道,“師姐...後來我才明白。你才是狐墨的一切。他捨去一切去救你,是因為他甘願如此。而我...只是因為私心...每一次都是自私的離開你。從來不知你的艱辛,你的痛苦。師姐...對不起。”
這丫頭說著說著嗚咽起來,眼淚一滴滴的全都落在了她的手掌間。
郁泉幽鼻子酸的更加徹底。眼角兩邊不斷湧出血色。
她悄悄動了動手指,將身體側了過來。
雲歌察覺到了她的動靜,立即欣喜的喚了一聲,“師姐?!”
郁泉幽再次側了側身,聲音沙啞的開了口,“小歌....”
“師姐...”雲歌挺直了背脊跪在郁泉幽的床榻前,抓起了她的手掌,激動的有些失聲,“師姐,你醒了?”
郁泉幽轉過了頭,摸索着想要看向雲歌。
“師姐...?你..你的眼睛怎麼了?”沒過一會兒,她便聽見了雲歌一聲驚呼。
郁泉幽輕輕皺了皺眉頭,用手指摸了摸眼角的兩行黏糊糊的東西,湊近了鼻間聞了一聞,便飄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她卻並不驚慌,似乎早就料到會這樣,坦然的說道,“大戰時,我的雙眼便已經這般模樣了。大概是因為我體內煞氣的緣由。”
雲歌聽着她的話,越發的難過起來,“師姐...我之前所說的...斷絕同門情誼都是假的...你..不要當真好嗎?”
郁泉幽聽見此話,心底不知有多高興,慢慢扯出一絲笑容道,“那日...是你所說,卻不是我所說,在我心底,你永遠是我的小師妹。”
“雲歌...”郁泉幽輕聲喚了一句,“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雲歌有些呆愣,“什麼?”
郁泉幽從床榻上坐起來,雙掌之間凝聚出一股青墨色的氣息,逐漸的凝成了一顆珠子來。
她將這珠子交到了雲歌的手中。
雲歌盯着那墨綠色的主子看了,覺得奇怪,問道,“這是什麼?”
“狐墨的心頭血與散魂。”郁泉幽平靜的說道,“你走後,我去了一趟青雲山。那裏,狐墨的氣息最為濃重。而存在於我體內的青雲內力與他的氣息相互吸引。我在古籍上找到了一法,可以救他。於是將他的散魂一點一點的凝聚了起來,用他的心頭血凝成了一顆珠子。這珠子需得好好養護。等到時機成熟,自然會重入輪迴。狐墨便可以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