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

V第七章

「出去。」

宋吟晚一愣,兀的回神,才驚覺封鶴廷的面色着實難看。只一停頓,「侯爺莫誤會,只是見不得一方好硯受不得好待,並無半點私心。」

封鶴廷聲音沉沉:「我知道你私心全在允濮身上。」

允濮是封元璟的表字。

宋吟晚美眸一橫,未接這帶刺的話,轉身就走。

封鶴廷這兒悶了悶,如一拳頭捶在了棉花里。手握住拳,重重在桌上捶了一下,眉眼間儘是冰冷。只是若細看,定會發現隱雜其中的一抹痛色。

「侯爺,逝者已矣,您可得保重身子。」封肅跪地。他和封安隨侯爺從晉州往京城,一路快馬加鞭,累死了幾匹良駒,都不曾闔眼。

封鶴廷眼神驟然幽遠,「我知。」

短短二字,道盡克制隱忍。

眼下時局,他若與喬家走動多些,都會給喬家惹來麻煩。然這滿腔情恨無法紓解,如同鈍刀子剜心,尚不見血,卻撕心裂肺的痛。

男人扶桌起身,廣袖白袍之下,可見消瘦。然那一雙眼望着宋吟晚消失的方向,眸中透露深寒。

「那宋家的,於我侄兒痴慕至深,若真出了錯,不是將好給了由頭。」

「可,可這侯爺的名聲也……」

「我有何妨?」

都不是她,又有何妨?

封鶴廷掩唇將咳,喉頭湧上一股腥甜卻咽回,霎時漫開無邊的苦。

一盞茶的功夫,馬車便候在了侯府的正門口,旁邊還有幾匹高頭大馬。

宋吟晚踩着矮凳上馬車,幾乎是前後腳的,封鶴廷也從大門那走了出來,一襲赭紅流雲蝙蝠暗紋直綴,外罩玄色廣袖紗衫,如松柏挺拔落拓。

「走罷。」

那冷清的聲音傳入帘子,顯然沒有同乘的打算。宋吟晚往後靠在了軟墊上,頓時自在不少。

「小姐,要不還是叫姑爺上馬車罷?這風寒哪有好這麼快的?」眠春同坐在馬車裏小聲咕噥。

「或許侯爺天賦異稟,身子硬朗得很呢。」宋吟晚想起來懟她的時候可不覺得他病弱,「再者,馬車哪有外面敞快涼爽。」

風正好吹起了帘子,宋吟晚的目光不經意就和封鶴廷的撞在了一處,像是被人看穿了真實想法般涼颼颼的。

不過也就一眼,封鶴廷驅馬往前了一步,將馬車落了身後。

宋吟晚:「……」

從綏安侯府到宋國公府約莫七八里地,走的是繁華的臨潼街,一路上多有圍觀駐足的。

宋吟晚從前很少有機會外出,這會兒忍不住挑起帘子一角窺探,瞧哪兒都是新奇,和旁人口中說的感覺又不大一樣。

而人群里又以姑娘家居多,嬌羞扭捏,眉目含春,這一會兒的功夫,宋吟晚就瞧着飄來好幾塊香帕子。

獨獨始作俑者,一身凜然,端的是閑人莫近。只是朝光漫天,鍍上了一層薄薄金光,柔化了幾分。

「吁——」車夫的一聲叫喚令宋吟晚回過神,倉促收回了目光。

馬車停在偌大的府邸前,門匾上書宋國公府,已然是到地兒了。

宋吟晚由着眠春攙扶而下,跟封鶴廷一道入內,只是到了二道門那,就看到了長樂郡主身邊的焦媽媽。人是專程等着宋吟晚,連忙給請了郡主那苑子去。

至於封鶴廷,自然也有人招呼去。

「小姐身子可還好?郡主娘娘知道您病了后,就一直念着想去侯府探看,還好您和姑爺今兒回來,可算是能安她的心了。」

「叫母親擔心了,只是風寒不打緊的。」

只是她話說完,就看到焦媽媽的臉色就微微變了下。宋吟晚這才想起,這身子原主是喚阿娘的。

「快走吧,別叫我阿娘等久了。」

就好像剛才只是焦媽媽聽岔了似的。

一行人進了雲闌苑。屋裏的人聽到動靜迎到了門口,被丫鬟簇擁着的婦人頭戴釵環,着大紅金團壓花妝花紗裙,通身貴氣,正是長樂郡主。

此刻掩不住念想,捉了宋吟晚的手拉到跟前仔細相看,「我兒都瘦了!」話音里夾雜一絲絲的哽咽,不掩心疼。

宋吟晚被握着手,熱乎勁兒從手心一直傳到心底,「前些時候染了風寒連吃飯都沒什麼胃口,是餓瘦了點,多吃點就補回去了。」

長樂郡主聞言就把桌上的糕餅推了她面前,「想吃什麼,阿娘讓人給你做。」

「府里廚子做的,都想吃。」宋吟晚笑盈盈的咬了口,滿口軟糯的豆沙餡兒,還能嘗出摻在裏面的一點玫瑰鹵,沙沙的,嚼着一粒粒兒在嘴裏化開了。

她一面吃一面應和長樂郡主說話,母女倆從未分離這麼久過,長樂郡主更是日日記掛。

吃穿用度,恨不得親自替看了,就連廚子都想打包送過去。哪怕宋吟晚不是原來那個,也感受得深。從前只聽聞長樂郡主‘兇悍善妒’,卻不想在面前是這樣和藹可親,疼極兒女的母親。

「阿娘不必替我擔心,現如今我能吃能睡,自是好着的,要不隔三差五回來給你瞧瞧?」

「說的什麼話,雖然阿娘想你時常在跟前,但你畢竟已經出嫁了……」

話還未完,宋吟晚同焦媽媽對視了一眼,再看長樂郡主找補話,撲哧一聲都笑場了。

「膽兒大了,敢捉弄起你阿娘來了。」長樂郡主見她面色紅潤,又連吃了兩塊豆沙松糕,心底略是放下了石頭。

可再看着,又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偏這不一樣的具體還說不上來。

「晚晚,侯府老太太,還有侯爺,待你可好?」

宋吟晚咽下了最後一口,便耐心地把入府的幾日說給她聽,略去了兇險的害命還有棲梧苑的夜審,寬她的心。

「你在府里養得好好的,一年到頭也病不了一回。我這一聽說你病了,又想到封侯在外的名聲,我就想着要見一眼才能安心呢。」

「您看我這不好好的。」

長樂郡主連連點頭,緩了一會兒才覺出那股子不對勁是什麼,神色驟變,「晚晚,你嫁封侯……可怨阿娘?」

宋吟晚捧着茶盞一頓,險些灑出一些茶水來,隨後就對上長樂郡主擔憂的雙眸,「阿娘,是我自己痴心妄想入侯府,現如今沒的可改了。」

「我苦命的兒!」一句沒的可改的任命直戳了長樂郡主的心窩子。婚姻大事哪有嫁錯的道理,孟小嬌那賤女在她面前故意說才知道自己弄錯了,可人都已經過門了。她拿鞭子抽那賤人,抽不到第二下老爺就來了,反把自己禁足在了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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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夫人是草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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