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爺爺的遺產
“小四哥”電話那頭,巴特近乎的一抹哭腔。
“咋還哭了?這麼大的人還喜歡哭?”
“不是,我就是有點感動,小四哥你知道我等這個電話等了多久了嗎?”
“行了你小子,我收拾收拾,買最快的飛機過來,巴特,信上的內容我都看了,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當真覺得康寶失蹤的不正常嗎?”
“我拿命發誓,四哥,康寶失蹤絕對不正常,草原雖然大,但是就這麼丟了我不相信。”巴特的肯定徹底打消了我最後猶豫的心。
“行,我曉得了,我過來也要幾天,我要給你一個很重要的任務,你要把克什克周邊的環境大致畫出來,不用多詳細標註一下山川分部還有特殊的地點以及河流走向,如果真如你說的康寶失蹤的莫名其妙,那克什克最近你就不要去了,等我過來,我們一起去,對了,登山的裝備準備好。”
“四哥這你都放心吧,但是咋還要準備登山的東西呢?”
“你這不廢話么,康寶不是說看着金山了么,有沒有金子我不知道,但是萬一真有山,咱倆徒手上山?”
“懂了懂了,還是四哥你想的周到,到了海拉爾我來接你。”
“行,先這樣吧,家常以後再嘮,我也得準備準備了。”
掛了電話,我也有點蒙圈,我熟讀了這《風見水》不假,但是從來沒有實戰過,甚至這看風水到底要怎麼看我都一無所知,罷了罷了,瞎貓撞死耗子,過去了見招拆招吧。
既然總體方針已定,現在就差周叔這邊了,我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快的話興許幾天就回來了,慢的話自己心裏也打鼓,而且這事我也不想瞞着周叔和家人,十幾年的養育,我早已將這裏當做了自己的家。
左思右想我還是決定同大家一起把這個事說出來。
“周叔、小妹,我有個事想跟你們說。”我推開門望向正在看電視的周叔和小妹。
“哥你剛才哭了?不會你還偷偷在內蒙藏了個小情人吧”周燕一臉壞笑的看着我。
“別亂說,你哥我是那種人嗎?我可是鋼鐵直男”我對周燕的話完全性的不屑一顧。
“小燕你就喜歡跟你哥貧,四兒有事就說吧,從你進家門我就覺得你不對勁。”
“嗯,周叔,老家有個童年玩伴在草原失蹤了,巴特給我寫信說了一些細節,他知道我家世代都是風水師,想讓我跟他一起去找。”我按照巴特信里的話盡量簡短的複述了一遍。
周燕在一旁聽得咋舌,比起康寶失蹤,她更在意我居然會看風水的事,一直纏着問我會不會渡劫?會不會捉妖。
我不僅一時頭大,《鬼吹燈》跟《盜墓筆記》看多了吧,倒是周叔在旁邊點了根煙若有所思,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四兒,這麼多年我一直把你當親生兒子看,你家的事我知道不多,但是也有耳聞,你爸懂風水也會算命,他要是還活着怕是現在也繼承你爺爺的遺願了,只可惜那顆手榴彈,要了他的命但是也給我第二次生命,我這輩子都欠你爸一條命,你說的這個事,如果真如這樣,確實有很多蹊蹺,當兵那些年我們也見過不少離奇又難以解釋的事,你去我不反對,但是你真的拿定主意了嗎?我以前纏着你爸教我這些,你爸就跟我說過這東西碰了就一輩子脫不下來了。”
周叔的話一下就把我問住了,風水啊風水,躲了這麼多年,你到底還是找上我了。
不過轉念一想,救人要緊,再說我也不信有這麼玄乎,這時候打退堂鼓不是開玩笑么。
“我拿定了周叔,如果風水真能救人,那我一定要去試一試。”
“好,男人做事就要這樣果斷,你也大了,我相信你有判斷力,四兒,既然你決定用風水,那叔有一件事也就不再瞞着你了,當初帶你走的時候你爺爺給了我4樣東西,你家那本書只是其中一件,還有三件你爺爺叮囑我,要是你有一天當了風水師就交給你,要是不當就爛在我這裏罷了。”
我聽后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什..什麼東西?”
周叔沉默不語,轉身回了他的房間,翻找了半天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木盒。
“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你自己打開看吧,裏面有一樣東西我也沒看過,你爺爺說只能你來拆。”
我認得這個盒子,小時候爺爺沒事就會擦拭這個木盒,然後放在自己床底下,我為了偷看這個木盒沒少挨我爸的揍,到頭來我也沒有看到木盒裏有什麼,爺爺跟媽媽總在旁邊笑,說我大了就知道了。
物是人非,當初家裏追着不讓我看的木盒,如今交到我手中,卻已經是親人離去,只剩我一人苟活於世。捧起木盒,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坐在田邊抽着旱煙的老人,爸媽在邊上摘豆角,時空似乎在交替,彷彿透過了時間同他們遠遠相望。
“爸媽,爺爺,我長大了,能看了吧。”哽咽的輕聲低語,而後慢慢打開了木箱。
箱子最上面放一個指肚大小的玉葫蘆,整個玉葫蘆並非空芯,而是整塊玉雕琢而成,在陽光下散發出通透的翠綠色,玉心沁了少量的墨綠,看起來像是中間孕育了一個縮小版的孩子一樣,正炯炯有神的看着你,葫蘆一層刻着道家九字咒“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葫蘆肚子則刻有天地西東四方藏甲,底部篆有小篆“陽關道”。
我取出玉葫蘆仔仔細細打量了半天,這玉葫蘆不大不小當如果吊墜吧又沒有掛環,級腰上吧,通體圓潤又不牢固,難以捉摸是如何去用,我只知風水師尋常都會隨身帶一個葫蘆掛飾,葫蘆諧音福祿,有保平安的說道,但是這個玉葫蘆卻不知是放在何處的。
我將玉葫蘆放下,取出第二件東西,這是明顯是個掛牌,似是一種說不清的木料所制,足有半個掌心大,牌子兩邊一左一右都刻有龍鳳呈祥圖,掛牌正中間用草書龍飛鳳舞刻着三個大字“司天監”,掛牌背後則是交匯刻畫三十六天罡與北斗七十二地煞星,同玉葫蘆不同,玉葫蘆似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渾然天成,而這塊吊牌則充分體現了古人篆刻藝術的至高境界,一左一右龍鳳呈祥僅僅粗略一看就覺得這龍鳳神韻盎然,細細品味更是有種衝出掛牌直上雲霄的氣魄,背後的三十六天罡與北斗七十二地煞繁瑣複雜,卻在匠人的刻刀下有條不紊,工整乾淨,草書“司天監”更是寫出不拘於天地格局的氣魄。
爺爺最後一件遺物鋪放在箱子最底部,用了一塊乾淨的黑麻油布緊緊包裹着,我將它取了出來,別說,還有點重,我小心翼翼的揭開包裹的布面,頓時一股寒意瞬間從自己手上傳遞到全身,周圍的溫度似乎都在急速下降,冰冷如同春雨一般緊緊包裹着你,我不由的看向了周叔和小妹,他們卻一向如常,小妹甚至還催促我趕緊打開。
“周叔,這東西好像有點古怪”我往向周叔,對於我來說,這裏就周叔見多識廣,而且他也確實見過很多。
周叔接過開了揭開一角的遺物,接觸的一瞬間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東西怕是殺過不少人,有很強的厭氣和殺氣。”
“爸,真有這種書法嘛。”周燕摸了一下打了寒顫問道。
“是啊,這就跟人一樣,是種獨特的氣質,殺過人的人和沒殺過人的人站在一起氣場就不一樣,這些物件雖然沒有生命,但是長期在這樣的環境也一樣會有這種不同的氣質,四兒,打開看看吧,你爺爺把他留給你一定有特殊的道理。”
我點點頭,周叔的話我很理解,萬物有靈,人只是靈的具象化,器物之靈則是需要漫長歲月集贊出來的碎片,但是一但有靈,那將恆古不朽,難以磨滅。
我揭開所有掩蓋的黑麻布,一瞬間似乎一把利劍衝天而起直奔我眉梢而來,我慌忙間呆坐在地,任由那利劍刺向我。
然而劍至眉梢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一切太過真實,直逼的我背後出了一身冷汗,兩腿竟也無力了起來,我閉目鎮靜半晌睜開眼,看着手上的器物,竟然是副手套。
手套僅有單邊,只能套在右手,通體烏黑髮亮,仔細觀察其實這烏黑是一種特殊的漆料,掩蓋了材質本身的色彩,手套內部磨損掉漆的一塊則透露出材質本身的銀灰色,手套前置包住整個手掌,後置一直延伸到手臂半側,手掌部分似乎全部用那銀灰色物質打造,手臂部分則是軟牛皮和鱗甲的結合,看造型,似乎兩部分並不是同一時期製作出來的,手臂部分是後期加上去的。
手指處大拇指、食指、無名指指尖分別刻有乾卦、艮卦、坤卦、對應開門、生門、死門三處,手背則刻有完整的八卦周天圖,並且食指和無名指處個有一處暗口,大拇指旁似有一道保險栓,撥開回按暗口便會彈出兩枚半掌長的金剛螺紋釘,釘件鋒利無比,通體金剛石混合打造,掌心刻着八個字成八卦位置分佈“天師卸甲,山川無用”卦象正中則有一回扣,按住打開后似乎是放什麼進去的,我翻找木盒,也找不到核心所在。
“難不成爺爺忘給了?”我不僅心裏打鼓。
“哥,你不覺得這玉葫蘆就是放裏面的嗎?”周燕一句直接讓我醍醐灌頂,這丫頭總算是聰明一次。
我小心將葫蘆放進去,扣上回扣,手套內部傳出來了機械齒輪的陣陣轉動聲,隨後將葫蘆扣死在了手套里。
扣死的一瞬間,手套的銳氣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殺氣也徹底消失不見。
“果然啊,這玉葫蘆是鎮器的物件,玉溫養人,衝散了這手套的殺氣,避免器物殺身。”周叔若有所思的講到。
看到這裏,我不僅對古人的智慧佩服的五體投地,這般精緻的手套便已經是藝術品的級別,更別說還有這麼神奇的相剋之理。
“萬物有靈,此消彼長”
風水一脈注重平衡,過之則亂,差之則虧。
爺爺將此物留給於我,意是讓我重振林家一脈,也是讓我時刻明白萬物平衡莫要眯了眼睛。
“四兒,這些東西如今我都按照你爺爺的遺願交到了你手上,叔還想再勸你一句,如果不行就別勉強了,你別嫌叔話不好聽,我總有種感覺,你出了這個門,怕是就走向了另一條人生了,或許結果不會像你所言,這般容易放手。我怕你...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數十年了,我第一次見到周叔落淚,我心裏何嘗又是滋味,正如周叔所言,我冥冥中有種預感這躺旅途將會讓我永遠走上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站起身重重的對着周叔磕了三個響頭。
“放心吧,我會平安回來的。”
歸途何所長,路又何所方?
門裏門外兩重天,多年後我再回想當初的決定,總是不免無盡唏噓,如果留下來,又會是什麼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