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恩威並施
【恩威並施】
“報告將軍,城內有五十萬石糧草已全部歸於我軍......”
“報告將軍,戰俘四千已全部繳械投降......“
“報告將軍,皖縣各處已被我軍控制......”
“報告將軍,這是南蠻首領的義子,聽候將軍處置......跪下!”士兵見南蠻見到盧植不下跪,便用腳踢了他的環關節。
“鬆開!狗漢人!”一年輕小伙用力掙扎着,嘴裏不停地辱罵著漢軍,從那一雙凌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對漢人的憎恨。
盧植一聽是叛軍義子,便對其細細打量了一番,此人年齡與劉備不相上下,但身材卻已顯魁梧奇偉,其模樣和穿着不像是南蠻,倒像是個漢人,莫非他是喜歡大漢的文化,還是他本來就是個漢人,而被南蠻首領認作義子,於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既然身上穿着我大漢的衣服,又為何還要侵擾我大漢的子民,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屢次三番挑釁我大漢!”
青年見盧植一口一個大漢,怒目而視道:“我呸,什麼大漢小漢的,我陳到告訴你這狗官,老子以前就是漢人,你能怎麼樣!”這話一說,陳到立馬被站在其身後的盧植親兵給死死地按壓在地上,側臉直接貼着地,他使勁掙扎,卻始終掙脫不開。
盧植一聽這陳到竟然是漢人,心中一股無名之火便頓時冒了上來,呵斥道:“你還有臉說自己是漢人,你身為漢人,卻認賊作父,做這些賣國的無恥勾當,你有什麼資格說自己的漢人,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誅你的九族。”盧植對陳到瞪着大眼,憤怒的氣焰讓旁邊的親兵都不寒而粟。
“哈哈哈......九族,呵呵,我的九族都被你們這些漢朝的狗官給害死了,當年廬江郡的地主王三要不是殺了我爹,又強行兼并我家的土地,我們家又怎會四處流浪,我娘四處告官,可又有哪一個官來管我們,你們這些狗官一個個都畏懼王三的權勢,我娘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到最後竟把剩下的糧食都給了我,她自己卻被活活的餓死了......要不是南蠻當年收留了我,我也早就死了,你說我賣國,呵呵,可國家管過我們這些人的死活!”
忽而陳到又說道:“你們這些狗官,一個個道貌岸然,說起話里是冠冕堂皇,高風亮節,可心裏卻是腌臢不堪,齷齪的令人作嘔;出門在外各個都是清官,都是好官,都是百姓的父母官,可背地裏卻都是官官相護,欺壓百姓,對長官諂媚逢迎,對百姓頤指氣使,你們這些狗官,只認錢,只認權,不認人,誰要是有權有錢,就是你們的爹娘,誰要是沒錢沒勢,就是你們的萬物,就是你們眼裏的人畜,只可惜舒縣城防太硬,要不然,我早就去抄了王三的家,抓了漢人的官,我定會將你們千刀萬剮,讓你們這些狗官碎屍萬段。”
“你這匹夫,話怎麼這麼多!”盧植的親兵見他話越說越起勁,越說越難聽,就找了塊布,強行塞進了他的嘴裏。
當然,這些話也使得在場的許多人聽了都為之動容,盧植亦暗自感嘆,此人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膽識。不過盧植現在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便也改變了原先立馬殺他的想法,因為盧植要藉此人來除了王三,再者,陳到年紀尚小,若稍加培養,也許還會是一個有用之才。但不能當著這麼多的人面說出自己的想法,因為他不知道這營帳中有幾個人是恨王三的,又有幾個人是和王三蛇鼠一窩的,既然不能確定,那就以靜制動為妙。此時盧植故作生氣道:“一派胡言,一個賣國賊子竟然還在這裏大放厥詞,給我拉下去先關起來,待我收復了居巢,再將此人一併處置。”
此時盧植對着賬內的將領說道:“傳令,首犯定罪,其餘者不論,給戰俘分發糧食和銀兩,讓他們回到自己的家鄉,找他們的父母和妻子,讓他們好好生活;其次安撫城中的百姓,給他們分發糧食,幫助他們儘快回到正常的生活狀態。”
“是,將軍!”
此時盧植一個人坐在了營帳的台階上,手裏撥撩着火盆,戰勝南蠻已是指日可待,只是能不能盡量減少傷亡與損失來獲取最大的利益?其次,平定南蠻之後,王三又該如何剷除?這些話現在只能自己對自己說,自己一個人來思考,怕就怕在自己這裏剛說出去,第二天王三就知道了。陳到既然是陳亮的兒子,他的父親死在了王三的手中,對王三有殺父之仇,何不對其加以利用,此次戰役,南蠻的糧食已經喪失,沒有糧食的軍隊就猶如無翅之鳥,無爪之虎,如果讓陳到前去說服,南蠻首領必定會欣然接受,如此豈非更好。
想到這裏,盧植扔掉了手裏的竹棒,徑直往陳到的羈押場所走去。
盧植來到羈押場所,屏退左右,見四周無人,便為他親自鬆綁道:“來,小兄弟,剛才在場的人太多,有些話便不好明言,我乃新任廬江郡郡守盧植,也並非是你所說的趨炎附勢之人,我豈不知豪強地主對老百姓的危害,也深知王三長期欺壓廬江郡的老百姓,只可惜我無憑無據,整治王三便也無從下手......”
陳到起初還詫異他此番為何而來,聽了他的話便驚訝地說道:“此話當真,那我回去給你作證。”
盧植堅定地看着他,說道:“話雖如此,不過陳到,你今日既已犯下了滔天大罪,死罪恐怕是難免的了......”
陳到激動地下跪道:“反正今日不管如何都是死,倒不如給我爹娘報了仇后死得值,如若你能為我爹娘洗冤,你就是我的恩公,辦了王三之後,陳到甘願受罰。”
盧植向他點了點頭,忽而話鋒一轉:“不過,如果你能前去說服居巢叛軍首領,也就是你的義父前投降,本官就上表朝廷,免除你和你義父的死罪,你可願意?”
陳到得知還可以將功補過,便爽快地答應道:“我現在就去,定會勸我義父投降,請恩公放心。”
說完之後,盧植便自作主張,將他給放了。
各路將領聽說郡守突然把囚犯給放了,還讓他去當說客,便都詫異地問道:“郡守大人,萬一這小子一跑了之怎麼辦,私放囚犯那可是死罪呀。”
盧植豈能不知,這次把陳到給放了,他若是一去不回,那就是私放囚犯按律當處死刑,他深知這次陳到之所以會幫他,那就是因為自己答應要為他父母報仇,洗刷冤屈,如若沒有這條件,以他對漢官的憎恨又豈能說服他。他本可以和大家一起商量之後再來做這件事情,以此減少風險的承擔,但是這樣一來自己要整治王三的事情就會弄得眾所周知,沒準自己還沒到治所,消息就已經傳到王三的耳朵里了,這樣無疑會加大整治的難度與風險......所以自己只能孤注一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次就拿來賭吧。
盧植乾脆說道:“你們不必再說,一切事情由我一個人承擔。”
“這......”大家見郡守將責任全都包攬了去,便也不好再說什麼。
“交代給你們的事情怎麼樣了?”盧植想到叛軍的殘餘士兵處理問題,於是回問道。
“啟稟將軍,叛軍輸送工作還在進行中,糧食分配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吩咐下了!”
“好,你們先下去吧!
......
“將軍,賊子都已經去了好幾天了,他現在還沒有回來,要不我們進攻吧,速戰速決,戰事這樣子拖着也不是一回事呀!”
“是啊,將軍,我們進攻吧!”
“陳到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能夠背叛漢人的人,那就是漢奸,這種人根本不可信!”
軍營里的氛圍已經開始變動了,盧植此時一言不發,任憑底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語,這麼多天了,陳到難道真的是騙我的嘛,難道我看人看錯了,不會,那天他在營帳中的哭訴,並非是一個小青年可以裝出來的,感情是真摯的,發自內心的,但是他為何現在還沒有回來,難道是南蠻首領變卦,要與漢軍誓死一搏嗎?難道陳到已經被南蠻首領囚禁了?可是現在南蠻已經沒有糧食了,軍隊一旦沒有糧食,南蠻首領也肯定是知道後果的,那他在等什麼。
“將軍......”此時底下各營的將軍見盧植沉默不語,便也都安靜了下來。
“傳令!”盧植站了起來說道:“軍隊向居巢逼近,注意,要大張旗鼓,暫時先不要採取行動!”
“是!”
......
隨着盧植軍事行動的實行,沒過多久,陳到果然帶着南蠻首領來到了盧植營帳中,請求投降。其實也並非都是陳到的功勞,主要是居巢城內已無糧食,二來南蠻的軍心已散,根本沒有作戰能力,即使陳到不來,南蠻首領內心也已經有了投降的打算,只是他遲遲不肯投降,主要是因為城內糧食還存有一些,同時他想看看漢軍叫陳到來勸降到底是底氣十足,還是對南蠻心懷畏懼,當他看到漢軍大張旗鼓的往居巢逼近之時,他當即決定開城投降。
“南蠻首領今日誠心來向漢軍投降!”他見到盧植,單膝下跪,不卑不亢地說道。
盧植此時見到南蠻首領單腳跪在自己的面前,內心也絲毫無悔悟與畏懼之心,便突然呵斥道:“來啊,把南蠻首領推出去,砍了。”
這一句話說出口,南蠻首領頓時嚇得雙腳跪倒,說道:“將軍,我是聽從我兒陳到的意思真心歸降的。”
盧植厲聲說道:“你唆使南蠻群眾來擾我大漢子民,殘害無辜致使生靈塗炭,現如今我派陳到來勸你歸降,你卻遲遲不來,你還不知罪,給我拖出去,砍了!”
眼看着衛兵把自己拉了出去,南蠻首領頓時哭了出來,喊到:“求你了,將軍,饒了我吧,將軍,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將軍......”
此時陳到也看不下去了,替義父求情道:“將軍為何出爾反爾,如今義父已改過自新,你就饒了他吧,求你了將軍。”
盧植見陳到說了話,便知戲已經演的差不多了,順勢說道:“今日念你有所悔改,本郡守便上表朝廷放了你......你回去之後,給我好生記得,莫要再滋生事端,殘害生靈,否則,下次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是是是,謝大人不殺之恩,謝大人不殺之恩。”南蠻首領此時不聽地磕頭謝罪,直至腦門上都磕出了血。
盧植看他嚇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需要好好地安撫了,說道:“城中糧草分你一半,錢財也分你一半,帶着你的蠻族兵回到你的家鄉,好好教他們生活。”
“謝將軍,謝將軍......”此時首領是不斷說謝不斷磕頭。
為了掩人耳目,盧植轉向陳到說道:“我既然放了你的父親,那你這當兒子的就留下來給他贖罪好了,念你勸服叛賊有功,本郡守便免去你的死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啊,給我綁起來,帶回郡府發落。”這話聽起來有些變扭,但其實卻可以有另一種理解,陳到留下來當質子,以免得南蠻首領再亂來,但他們倆又非親生,這質子的分量又有多大呢?
持續一年的南蠻叛亂總算是結束了,盧植將結果上報給了朝廷,得到的結果卻是漢靈帝劉宏得知叛亂已除,便越發玩得開心,宦官專政也就日益嚴重,整個大漢變得更是黑暗,這不得不讓盧植覺得自己到底是在給國家賣命,還是在給宦官賣命......不過此時盧植可沒時間想太多,因為外患已除,自己就要開始向內患開刀了。
【傳教】
“哥哥,你自從上次去山上採藥之後,連葯也不採了,病也不看了,就整天拿着一本書在這裏看呀看呀,我都不知道你在看什麼,這書里有什麼呀,這麼好看?”張寶手裏磨着葯,看着張角一天到晚拿着本書,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時而感嘆,時而雀躍,整個人彷彿就是走火入魔了一般,當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哎呀,張寶,你有所不知呀,上次哥哥我去山上採藥,就看到了一神仙道士......”
“我都聽你說過多少遍了,道士就是道士,幹嘛非得加個神仙呀,肯定又是哪裏來的坑蒙拐騙之徒,要不然當年武帝爺為什麼要把他們趕出來呀!”張寶手裏不停地磨着藥材,嘴裏也發起了牢騷。
“行行行,不說這個,但是這本書卻真的給了我很大的啟發,你知道以前我一直在為什麼而煩惱嗎?”張角今日難得放下書,和張寶好好探討探討。
“采不着好葯?”張寶停下了手裏的活,好奇地說道。
“不是!再猜!”張角甩了甩手裏的書,嫌棄地說道。
“娶不着媳婦?”張寶壞笑道。
“他媽的,你還真是一天到晚不正經!”張角嫌棄地說道。
“那是什麼呀,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你心裏想的事情呀!”張寶此時無賴地說道,手裏撿拾着藥材,不再理會張角。
“哎~我們之所以選擇行醫,為的就是救濟天下,師父魯女生當年也是這麼教我的。行醫者,以救濟為己任,但是,後來才發現,天底下的苦難百姓是如此的多,而我的所作所為,對於拯救天下百姓而言根本無濟於事。因此我一直在苦思冥想,希望想出一個辦法,能夠將此方法以切實地施行,能夠真正幫助全天下老百姓,讓他們病有所醫,老有所依,讓他們能夠走上真正幸福的生活,遠離病痛,遠離災難,讓他們不再受豪強地主的剝削,貪官污吏的欺壓,讓他們真正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張角此時慷慨激昂,一口氣將自己的理想都說了出來。
“可能嗎?我們一沒錢,二沒勢,憑什麼幫助百姓,憑什麼對抗政府,他們手裏有軍隊,有兵器,有監獄,我們有什麼,我們有的是草藥,有的是醫術,還有你手裏這本破書,我們憑什麼去和政府斗,我們自己的生活很好嗎,也不見得比別人好吧?”張寶一聽張角這一不切實際的想法,忍不住往他潑了幾桶冷水。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張角自信的看着張寶。
“有什麼?那你憑什麼?”張角反問道。
“就憑我們的醫術,就憑我手裏這本書,當今之世,黃天為至上神,黃神開天闢地,創造出人類,黃帝時的天下是太平世界,是人類最美好的時期,在這個太平世界裏,既無剝削壓迫,也無饑寒病災,更無詐騙偷盜,人人自由幸福。我們何不以此目標,創立一個教派,以此教派之教義宣揚於世,讓天下的苦難老百姓都加入此教派,將天下苦難百姓團結起來,壯大苦難者的力量,以此尋求苦難者的天下與幸福。”張角此時只感覺內心洶湧澎湃,因為他終於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你這......哥哥,你這是造反呀?”張寶聽了張角的描述,也被嚇得支支吾吾了。
“張寶,這不是造反,這是苦難者的意願,這是天下大勢,你我都無法改變,你不去做,別人也會去做,只是我們走在前面罷了,你知道嗎?”張角此時放下書本,走向了張寶。
“那你讓我怎麼做?”
“不是你,是我們,我決定以此書的名字來創立我們的教派,就叫太平道,以‘致太平’為太平道的理想與教義,以行醫方式宣傳教義,相信我們會成功的。”張角此時拍了拍張寶的肩膀說道。
“那我就聽你的吧,反正都是兄弟,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辦這事,待會兒我把張梁也叫上!”張寶此時看着張角,也不知道此時跟着自己哥哥這麼走,到底是否正確,但是,能夠幫助苦難老百姓脫離苦海,這也是一個行醫者應該做的事,何況是幫助天下的百姓呢,與其一輩子在這茅屋裏救三五個人,倒不如干場大的,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