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母去世，天一出生

姜敏抱着孩子去了村裏的鄭富貴家，富貴媳婦和姜敏年齡相仿，二人相處的很好，姜敏來富貴媳婦家，是來聽收音機的，那個時候收音機是村裡人了解外面世界的窗口，年紀大的老爺爺聽小說，年輕的壯年聽新聞，婦女們最愛聽的就是裏面唱的歌曲，那一年流行的比如，崔健的一無所有，劉歡心中的太陽，費翔、田震、毛阿敏等都陸續的火起來。雖然那個時候收音機很多家已經有了，但姜敏家裏還是沒有，想聽一聽還得去別家。

姜敏到了富貴媳婦家，二人寒暄一陣，姜敏說：“收音機打開，看看裏面有沒有放歌曲，看看黃土高坡在放沒。”富貴媳婦打開收音機，裏面放了一首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也很好聽，二人聽的很開心。

突然，黃三媳婦進屋來說：“你倆咋還在這聽收音機呢，村裡人都跑到我二哥家去了，我二哥剛買回了一個叫什麼機的東西，裏面能看人，聽說可好看了，咱們也去看看。”

姜敏抱起高天微，和富貴媳婦、黃三媳婦去了黃二家，剛走到大門口，就發現院裏屋裏人滿為患，七大姑八大姨的全在，她們幾個人擠了好久也沒擠進去，但聽見了聲音，裏面在放電影《紅高粱》，好不熱鬧，姜敏硬是擠了擠，從人縫中看到了畫面，滿是激動。到了吃飯的時間，仍有很多人沒走，但是還是走了些，姜敏和富貴媳婦終於擠到了前面，看見了電視機裏面靈動的畫面，很是新鮮和激動。裏面放了劉歡唱的少年壯志不言愁，終於是看見劉歡本人了。高天微開始哭叫了，姜敏意識到孩子餓了，看了下時間已經很晚了，就抱着孩子回家去了。

回到家裏，高春一個人悶坐在炕上，高敏把孩子放在炕上去做飯，高春道：“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飯都不做。”姜敏回：“去黃二家看電視機去了。”高春道：“啥熱鬧都湊。”姜敏火了：“啥叫啥熱鬧都湊，你有本事也買個電視機回來，讓別人來你家湊，還電視機呢，現在連個收音機都沒有！”這句話堵得高春死死的，回不出任何話來，二人鬧了一個晚上的彆扭。

昨天晚上姜敏和高春鬧了一晚上的彆扭，早上起來各干各的，依舊是那些生火做飯之類的事情。

吃過早飯，姜敏再收拾飯桌子，這個時候村大隊來人了，說是高家大哥劉德林來了電話，轉告高春高母王氏快不行了，叫高春趕快回去。聽到這個消息，高春也急了，趕忙穿衣服準備，叫姜敏也過去，姜敏不想去，但高母王氏都這個樣子了，寓情於理還是決定去了，姜敏把高天微報到後院薑母蔣風琴那裏，叫母親幫忙照看兩天。

高春和姜敏趕來高家，屋子裏一群人，鄉里鄰居的很多人都在，尤其是高家的幾雙兒們也在，高春也顧不及和大家打招呼，趕忙來看高母王氏。王氏躺在炕上，蓋着厚厚的被子，表情很痛苦，也沒有呻吟的聲音，因為此時王氏已經沒有了呻吟的力氣，高春見狀哇的一聲鋪在母親那裏，痛哭起來。大姐劉德鳳安慰高春，說母親昨天病重去了鄉里醫院，診斷為肝癌晚期，後悔自己沒早點帶母親王氏去看，說著說著自己也留出了眼淚。

王氏低聲叫了老二、老三和老四三個兒媳婦，即金英、李全秀和姜敏，道：英子、秀兒、敏兒，我對不住你們，可我一個窮老太婆也沒辦啊，我馬上就走了你們就原諒我吧，和你們的丈夫好好過日子。”說完，喘幾口長氣就走了。幾個兒媳婦在高母閉眼錢也沒說出一句原諒的話，或許是一時半會無法說出口，畢竟怨恨了太多年。

在姜敏心理，情緒也很複雜，高母王氏走了，她沒有很難過，但也絕對不是高興，她也沒有感覺幾年的恨意得到疏散。老太太都閉眼了，恨還有什麼用呢，沒有所謂的原諒不原諒，過去就過去吧。參加完王氏的葬禮，姜敏和高軍也回家了，姜敏想想剛去世的王氏，也想着人生短暫，什麼都帶不走，用該想開點，這幾天姜敏默默陪着高春，畢竟高春這幾天心理難受。

轉眼到了1989年，這一年很熱，姜敏的肚子也越來越大，這時高天微已經可以滿地跑了。高天微正是淘氣的時候，姜敏懷孕外加天氣也熱的人難受，姜敏很是煩躁。

這一天是農曆六月廿十四日，薑母過來看姜敏，因為這幾天是待產的日子，薑母過來的很勤。薑母說：“這回生個兒子吧，女兒已經有了。”姜敏回道：“生啥都行，男女一樣。”雖然姜敏這麼說，但心理還是想要個兒子，一來重男輕女的思想已經存在多少年了，連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仍舊很多地方的人都喜歡生男孩，更別說在80年代了；二來一提到兒子，姜敏就想到了那個夭折的大兒子，很是傷心。

到了半夜，姜敏突然肚子痛，看來是馬上要生了，姜家全家人又忙了起來，這個孩子還算順利，凌晨三點多順利生產，是個兒子，姜敏抱過兒子，看了一眼，總算是心理得到些安慰。

這個孩子取名高天一，出生一個月很老實，不哭不鬧的。東北農村這邊不過滿月，過百天，高天一出生百日時辦了個酒席，姜家和高家的人都過來了，還有些鄉里鄉親很熱鬧。高天一這孩子也招人喜歡，看見誰都樂，不眼生，大人們也喜歡這個孩子。今年出生的其實不止高天一一個孩子，還有姜家老二姜圓的兒子姜赫濤，高家老五高軍的大女兒高天美，他們都比高天一小几個月。

高天微和高天一也一天天的長大，經常往後院薑母蔣風琴那裏跑，孩子們很喜歡和外婆待在一起。

高天微和高天一經常往後院的外婆家跑，在外婆薑母那裏，總能吃到些好吃的，薑母也很寵孩子們，這樣的祖孫關係外人看起來很正常也很融洽，可有些人卻不以為然。

薑母蔣風琴照顧外孫女高天微和外孫子高天一時，也很想自己的孫子姜赫濤，姜赫濤只比高天一小几個月，兩個孩子一般大小，高天一在自己身邊圍繞時，薑母自然是很想姜赫濤了。

可是薑母蔣風琴每次去大兒子家都被大兒媳婦趕出來，大兒媳婦唐華說：“你這個老太婆，自己的親孫子不帶，總是看着大女兒姜敏家的外孫，你這個老太婆太偏心。”薑母回應道：“孫子外孫子都一樣，我都疼。”唐華說：“一樣疼你還天天帶着外孫不管我們。”薑母說：“怎麼帶，你難道讓我這個老太婆天天來接送孩子，天微天一她們離得近，自己跑過來，又不是我去接的，跑過來我總不至於把自己的外孫趕出去吧，孫子小赫濤來了我也一樣疼着，你現在連看都不讓我看一眼。”唐華自知理虧，就硬着頭皮回應道：“就是不讓你看，愛咋地咋地。”

真是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薑母蔣風琴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物，遇到大兒媳婦這號調歪的人，也是沒得辦法。大兒媳唐華沒事就去村裡各家串門兒，到處說自己的婆婆蔣風琴不好，偏心，可是局外人都看着明白，誰對誰錯村裡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話傳來傳去自然是傳到了姜敏的耳朵里，聽到這話自然是很是氣憤，想去找唐華理論一番，可是想想唐華說的也對，畢竟母親帶自己的倆孩子比帶赫濤的時間要長是事實，而且也不想讓村裡人看笑話，便忍下來。後來很多年，唐華和蔣風琴的關係就猶如大多數婆媳關係一樣，相處的很是不好。

90年代初期，農村裏的生活還是很單調，精神文化生活還是相當的貧瘠。頂多就是東家串串門，西家走走道，一群老娘們聚到一起，聊天內容也無非就是東家長西家短一類的，反正誰家有個新鮮事傳播速度一點都不遜於現在的網絡。

那個時候已經有好幾家買了電視，但是總去看也不是很方便，這不，這一天村裡又傳開了，說是電影放映隊來了，今天晚上在村小學的操場上放電影。

到了晚上，人山人海，除非家裏有事，要不都出來看電影了，全家老少，都跑到村小學的操場上了。這不，不論在哪都有人天生嗅覺敏銳，在農村即使折騰不出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但總有人發現商機。有的人炒了瓜子，有的人炒了爆米花，在看電影的人群旁賣了起來。瓜子爆米花這一類東西不是稀有的，家家都有，但到了電影放映時間，大家看的起勁，沒人願意跑回家去取，大部分人都簡樸不愛花錢，但總有那麼幾個人先買來吃，分給自家的孩子。小孩子嘛，看家其他孩子吃也吵着要，家長們被吵的不行了就給買，就這樣，平時家家都有的瓜子、爆米花就這麼神奇的賣完了，多數人看了電影，少數幾個人賺了錢。

姜赫濤從小就頑皮，看電影坐在最前排，不老實，也可以理解，小孩子的天性嗎，不老老實實坐着，總是一會一站起來向屏幕上弄手影，擋住了後邊人看電影的視線，有人喊了好幾句讓他坐下，可是姜赫濤仍舊，突然，一塊磚頭飛過來砸到了姜赫軍的後腦們，出了好多血，高天一看見了嚇壞了，跑過去找外婆薑母，薑母急忙把姜赫軍抱到村醫那裏包紮，就破了個小口還好沒大事。大兒媳唐華又開始埋怨婆婆薑母沒照顧好赫濤，薑母說：“你們啥時候過來的我都不知道，我咋照顧。”高天一也喊着說：“大舅媽，是姜赫濤自己討厭，別人才打他的。”唐華衝著高天一白了一眼兒，道：“小破孩，你懂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