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兒出生，弟弟結婚

說是坐着馬車搬家，其實只有勞頓，沒有搬家，因為沒有啥財物，搬的也就是人而已。來到娘家前院的新房子，安頓了一下，姜家人過來幫忙，帶了點生活用品及食物。鄉里鄉親們也過來寒暄，對姜敏來說，這些鄉親也是熟的很，畢竟從小在這個村子裏長大。

高春看起來不高興，心裏不舒服，想着自己投奔姜敏的娘家，讓一村子人看笑話。其實姜敏心理也不舒服，嫁出去的人還得回到娘家。

日子就這麼過着，半年過去了，姜敏的肚子也越來越大，即將到了臨產的時候，這回生孩子前薑母蔣風琴很是上心，叫了十里八村最好的接生婆。還叫個馬車備着，萬一有意外好及時送去鄉里醫院。這次孩子出生的還算順利，隨着小孩子的一聲哭叫，抱出來一個女兒。姜父姜文笙給孩子起了個好聽的名字，但高春執意要隨着高家遠方親戚的名字來，最後確定叫高天微。

高天微出生后，高母王氏和高家人過來看孩子，一進屋裏便說道：“哎呦，來看看我的大孫女。”姜敏也沒有正眼看過去，薑母回道：“你這大孫女命不好，不像你那個大孫子一生下來就去了天堂。”王氏自知理虧，不論生么原因畢竟是對不起姜敏，應到：“親家母，可別這麼說，都是命啊。”薑母蔣風琴回道：“事在人為，哪來那麼多命，我去做飯，娘家這邊不能虧待了婆家。”

人比較多，坐了兩桌子人吃飯，男人們一桌，女人們一桌，男人們喝酒喝了起來，女人們那桌氣氛很是尷尬，姜敏吃了幾口就下桌了，薑母也不待見高母，就這麼尷尬的吃完了。飯後，高母王氏肚子疼的厲害，躺在了炕上休息一會。高春過來關心，高家大女兒劉德鳳說這倆月母親已經疼了好幾次了，叫她去鄉醫院也不去看。高母休息好后也沒住下，匆匆的和高家人回去了。

時間說快不快，但說慢也不慢。這不，轉眼間到了姜家老二，也就是姜圓結婚的日子了。

姜敏又犯難了，這到了娘家這邊有姜家的拉扯，溫飽是解決了，但也沒什麼額外的存款。自己的大弟弟姜圓結婚，作為長姐肯定是要塞一個大紅包了，可哪來的錢呢。姜敏偷偷出去找了幾家鄰居借錢，但沒借到，從鄰居家出來正好撞見了薑母蔣風琴。薑母說：“我去你家找你發現你不在，就在鄰居家碰見了，幹啥去了，是不是為了你大兄弟婚禮的份子錢煩着呢？”說這就把30元錢塞到了姜敏的兜里，這30元可是姜父在小學教書一個月的工資呢。姜敏鋪在母親的懷裏。

姜圓婚禮辦的還算熱鬧，姜圓的媳婦叫唐華，看起來也是個雷厲風行之人，說起話來一點都不生分，姜家把姜圓的新房子蓋好了，姜圓唐華兩口子出去單過了，姜敏見到了大弟弟姜圓的新房子，又想了想自己的婆家，不免心理一陣委屈。

這眼看着女兒高天微一天天長大，家裏也越來越需要錢，這兩年村裏的年輕人出去打工的越來越多，而且也賺了些錢，姜敏商量着讓高春和村裏的人出去打工。

姜敏把攢了一個月的雞蛋拿出來，平時只是偶爾給高天微吃，大人是從來都捨不得吃的，她揀到一個袋子裏，去了村子裏的堂哥姜文家，拜託姜文出去打工時把高春帶着。

高春有潔癖，很愛乾淨，平時穿的衣服不值錢，但都是整潔利索。高春是個嚴重的素食主義者，這話說的也不對，素食主義是能吃肉的人不吃肉，他是不能吃葷，吃了就吐，而且肉里的蔬菜也不吃，就是不能沾任何葷腥。

姜文到村子裏的人出發了，高春也在隊伍里，姜敏塞給他15元錢備用。姜文帶大家去的建築工地，就是早一批的農民工了。工地上8個人住一間，都是大老爺們，住的人又多，屋子又小，幹活一天都累得要死，很多人回來倒頭就睡，也不會去洗簌，臭襪子臭鞋堆滿屋，對於高春這個有潔癖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災難。

食堂也是高春的災難，現在的農民工吃的也不會太好，更別說那個年代。就是一個菜，放的肉都是肥豬肉片，即使燉個大白菜也是用葷油做的，為了省錢啊，大豆油、花生油之類的要比葷油貴好多呢！可是放了葷油或者肉的菜高春是不能吃的，食堂是不會為了他這一個人給他做素菜的。就這樣，高春基本上沒菜吃，也就吃不飽飯，自然也沒有力氣幹活。

有一天幹活，同村的一個人不小心把泥漿甩在了高春身上，高春立馬把工具摔了，兩個人就吵了起來，這個事情就是一導火索，直接爆發了，高春決定回家不幹了，於是沒等到第一個月領工資就一個人買票回家了。

姜敏獨自一人在家裏，哄着高天微入睡，突然一人開門，見高春回來了。姜敏很是驚訝，“你咋回來了。”高春向姜敏說了事情的原委，姜敏很是傷心，埋怨高春，“家裏條件不好，你咋就不能克服一下呢。”第二天姜文給村大隊打電話找姜敏，告訴姜敏高春回來了，向姜敏道歉說沒照顧好高春，姜敏也連忙向姜文解釋不怪姜文。其實姜敏心理清楚得很，出去打工幹活又不是走親戚，哪來的舒服日子，哪來的那麼多照顧。

又過了幾天，高家傳來消息，說是高軍要結婚了，要高春夫妻二人回去吃喜酒。姜敏不願意回到那個傷心地，高春勸她回去一下，就算是做個樣子。薑母蔣風琴也勸姜敏回去，向姜敏說道：“你就回去一下吧，就是喝個喜酒，也不是待多久，我們老薑家不能沒了禮數。”姜敏只好妥協。

到了高家，已經是滿院子的人，高春和姜敏與鄰居鄉親們一陣寒暄。姜敏特意去老孫太太家串了門，發現她家的兒子沒有回來，那間房還空着，老孫太太說兒子臨時決定不回來了，所以還在七台河。不過姜敏表示理解，還是很感激孫太太，畢竟在那個困難時期收留了自己幾個月。

第二天婚禮也很熱鬧，舉辦的比姜敏之前的婚禮熱鬧的多，雖然姜敏知道時代在進步，婚禮好一些是可以理解的，但心理還是不舒服。高母王氏躺在炕上一直沒有起來過，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聽說從那次高天微出生回來后，肚子越來越疼，現在基本上都起不來炕了。

高軍的婚房就是當年在廚房隔出來的那間給姜敏和高春的小屋，不過高軍幸運的是不用再搬家了，因為高軍是高家最小的兒子，下邊只有一個女兒高英不用婚房了。高家終於終結了那個兒子結婚兒子被分家被趕出去的惡性循環，到了最小的兒子算是結束了。自然，房子歸了高軍，高母和高父的土地也給了高軍，高軍自然負責起贍養兩個老人的主要任務，不過其他幾個兒女還是要給一些生活費的，姜敏自然是不願意給的，不僅姜敏，高家大兒媳金英和二兒媳李全秀也是不願意給的，不過幾個人看在躺在炕上的高母王氏如此可憐，也就不做聲默認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着，到了1987年了，東北的農村很是寒冷，姜敏害怕女兒高天微凍着，就讓高天微待在火炕上，再給她蓋個大棉被。那個年代農村沒有什麼暖氣，就是燒火爐，東北的寒冷已經不是一個火盆可以應付得了得了。

這一天早上外邊下了大雪，數九寒天的真是冷的要死，姜敏叫高春起來去掃院子裏的雪。高春把秋褲先塞到了褥子下面，過了兩分鐘后，秋褲被火炕熱暖了，高春再穿上秋褲。然後看了看那個冰冷的棉褲，不想穿它，把棉褲立在了旁邊，那個棉褲居然自己站起來了，因為棉褲太厚了，不然在東北的冬天零下三四十度真是沒法過活。

高春起來拿着掃把去掃雪，他先清了清嗓子，吐了口痰，那口痰到了地上還沒來得及變形狀就已經硬了，天太冷了。姜敏起來給火爐生火取暖，順便燒熱水洗簌。姜敏家沒有煤，那東西太貴了燒不起，而且村子裏大部分人家也燒不起。但每個地方的人都早已經適應了當地的氣候及掌握生活技巧，她們燒玉米瓤，這個是取暖的好東西，就是不像煤那樣耐燒，填進去一鏟子很快就燃盡了，要有個人守着燒。其實也守不了多久，就算是不值錢的玉米瓤也是過冬的寶貝，沒有那麼多玉米瓤讓你使勁燒，只是燒的屋子裏暖和就停止了，要省着燒啊。

爐子熱了，姜敏要開始燒水了，拿起水瓢去水缸舀水，沒舀出來，太冷了，水缸凍了一層冰，姜敏用水瓢使勁敲了敲，敲出來個冰窟窿。水燒好了姜敏熱了早飯，又洗了洗頭髮，把水倒入髒水桶里，把頭髮用毛巾擦了又擦，開門出去到髒水，順便喊高春回來吃飯。連進帶出就一分鐘的時間，可姜敏的頭髮還是被凍的硬梆梆。

高天微雖然還小，但一天天的圈在屋子裏也會鬧騰，不說小孩，就連姜敏這個大人也要時不時的去串串門，不說了解國家大事，村子裏的新聞總是要了解的，主要也是溝通鄰里，不然鄰居會說你這家人生癖，姜敏把高天微裹的厚厚的，抱出去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