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子殿下

第九章 太子殿下

宣塵瞥了一眼倒在一旁的卿安遲,飲下了自己手中酒罈里的最後一口酒,輕聲道:“你可一定要撐到我回來那日啊。”

卿安遲翻了個身,當作回應。

宣塵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施法將卿安遲的身體稍微擺正了些,而後飛身上天,很快便不見了他的蹤影。

宣塵只聽辰慕說宣凌將他的絕塵劍毀的壯觀,他懷揣着一顆僥倖的心抽空回了崇吾山看望了他的絕塵一眼,見了才知,這哪裏是毀的壯觀,簡直是忒壯觀。

劍身殘破不堪到不能說這是一把神劍,宣塵顫抖着嘗試砍一下辰慕在後山院裏中的胡蘿蔔,堂堂神劍絕塵,如今連個蘿蔔都砍不斷。

宣凌這到底是他的親姐?

好在望雲山扶羽上神那裏有一塊萬年玄鐵,當年羲梵帝神打造絕塵之時便是用的望雲山上的萬年玄鐵打造,這絕塵還有補救的法子。

宣塵深呼吸幾口氣,攜着殘破的絕塵,拽着正在同那幾個蘿蔔說教的辰慕……宣塵無心聽了兩句,辰慕小聲說的話正是:“蘿蔔啊蘿蔔,你們要時刻記得,你們是被神劍絕塵砍過的蘿蔔。”

宣塵聽后,一時有些腦仁生疼。

他輕輕拍了拍辰慕的肩頭,“辰慕啊!”

辰慕被突如其來的問候驚嚇到,捂着心口轉過身,“師師師……叔祖。”

宣塵望着他笑了笑,囑咐他:“我此番要去次望雲山,你呢且去凡間好好照看卿瀟郡主。”

辰慕抱着胡蘿蔔,愣愣地點了點頭。

宣塵帶着讚賞的笑意又拍了拍他的頭,然後攜着絕塵匆匆離開了崇吾山,路過他師兄的酒窖時又隨手從裏頭順了兩壇桃花釀。

堪在宣塵走後,卿瀟找到了十里梅林,見卿安遲躺在地上,又看到地上擺着兩個酒罈,知道他是喝酒喝醉了,便也安了心。但她實在不曉得如何將醉的不省人事的卿安遲帶回去,她用力的拖拽了兩次,都只將卿安遲拽動一點。

她再多試了幾次,費了吃奶的勁都只將卿安遲拖出幾步遠,她便累倒在地,鄙夷道:“不是號稱千杯不倒嗎?怎麼如今才喝這麼一點就醉的這樣不省人事,可把我累死了。”

忽的一陣寒風掃過,辰慕便憑空出現在卿瀟面前。

卿瀟一驚,復定睛一看,認出眼前的公子是今早隨宣塵在茶樓前見過一面的公子,想着也是宣塵的朋友,大抵不會有什麼危險。

辰慕向著她施了一禮,“在下辰慕,受宣塵君之命前來護郡主周全。”

卿瀟疑道:“宣塵自己呢?”

辰慕道:“宣塵君他去辦一樁自己的私事,會有幾日不在,郡主若有什麼事情便來姻緣廟,在下與烆陌君都在。”

卿瀟暗自思忖了一番,覺得縱然宣塵待她很好,也沒必要時時刻刻在她身邊轉悠,有點自己的私事她也沒資格說些什麼。

便向著辰慕點頭笑道:“那就要勞煩辰慕君了。”

“不敢言勞煩。”說著他便上前去將卿安遲背了起來,一路將卿瀟與卿安遲送到了安平王府。

門前卿言隱正在焦急的等着他二人,見他們回來,先是向著背了卿安遲一路的辰慕道謝:“多謝公子相助。”再伸手將辰慕背上的卿安遲接了過去,立刻就有家僕將卿安遲扶進了王府。

辰慕未施法術,靠自己的氣力將卿安遲背了一路過來,此刻他已是累的滿頭大汗,待他擦去額際的汗水后,向著卿言隱作揖:“二公子喝的酒並不是平常酒,會比尋常酒酒性要烈,所以沉睡的時辰怕也是要久些的,公子不必憂心。”

“多謝公子提醒,敢問公子家住何處,改日必當登門拜訪。”

辰慕笑道:“小事罷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還有事,先行告辭。”

卿言隱客套道:“公子慢走。”

事實證明,卿安遲喝的酒果真不叫尋常酒,他只是喝了一壇不到,便在床上昏睡了兩日,在大年三十的這天上午才醒了過來。

卿瀟正趴在他床邊睡着,他起身的動靜有些大,將卿瀟吵醒了過來。他半起着身體不敢動。

只見卿瀟揉着惺忪睡眼,見他醒來了,欣喜道:“二哥你終於醒了。”

卿安遲尷尬一笑,問道:“我睡了幾個時辰?”

卿瀟打了一個哈欠,滿臉倦意,“你哪裏是睡了幾個時辰,是足足睡了兩天,也不曉得宣塵是給你喝了什麼酒,才一壇你便醉成這樣。”

卿安遲有些愕然:“什麼,兩天?”

卿瀟望着他,誠懇點頭:“是的,兩日,今日已是大年三十,外頭好不熱鬧,本來我還想去看看的,但無奈大哥叫我在這裏守着你。”

卿安遲問:“大哥呢?”

卿瀟將桌上一盆水端了過來,將盆外的絹布浸濕了擰乾,遞給卿安遲,道:“這是冷水,你稍微擦擦額頭,醒醒神就好。”

卿安遲將絹布接了過去。

卿瀟道:“大哥隨父王進宮了,母妃在置辦新年年貨,還有……還有你的聘禮。”

卿安遲在聽到聘禮之時,擦臉的手頓了頓,勉強湊出一個笑來,“母妃勞累了。”

卿瀟看他這樣,心裏也不是滋味,卻還是安撫他:“二哥,你莫要擔心自己會害了我們。你可還記得那日在梅林隨你一起喝酒的道長?”

“嗯。”

卿瀟又繼續說:“他叫宣塵,是位神人。馮世伯被大哥從懸崖救回來這事我在公文抵達安城的前一日便曉得了,皇伯父要將世伯與大哥召回,還要賜婚於你這兩件事情,我也是在聖旨降下來的前一日便知道了。這都是宣塵告訴我的。”

“他能算到這些,也一定可以算到哥哥你前路面對的是一些什麼。我雖與宣塵認識不久,但是我願意信他,有他在,一定會沒事的。哥哥,你願意信我么?”

卿瀟一番話像是一塊巨石,擊在卿安遲心裏,揚起來千層浪。除了震驚,他心中還有滿滿的希望。

若要叫他卿安遲死,他不怕,他怕的便是他的死會害了別人。

“好妹妹,你說的可是真的?”

卿瀟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也相信宣塵,信他一定可以幫我們一家渡過難關,這種相信很奇怪,就像,就像是在相信我很了解的一個人一樣,是全心全意的相信。”

是一種由心而生的全心全意毫無保留的相信。

卿安遲喝了玄真的桃花釀,睡了整整兩日,本以為自己會昏昏沉沉渾渾噩噩,不料卻是神台清明無比,就像是山泉水洗過一樣的清如明鏡。又聽卿瀟說想要出去玩,他便梳洗一番,順了卿瀟的意一同去街上玩。

街上已然是一派喜慶的景象,家家戶戶掛着亮堂的大紅燈籠,燈籠上或繪鯉魚,寓意年年有餘,或繪五穀,寓意來年五穀豐登。卿安遲在賣燈籠的小販那裏挑了個畫著梅花的燈籠,讓卿瀟提着。

街上年貨多,人也是多,大約是辛苦的一年,大家都想藉著過年,好生的休息一番。卿瀟跟着卿安遲在人群中緩慢的流動着,時而買串糖葫蘆,時而買兩個肉包子。

簡而言之,這兩位出來逛街買的都是吃的!

辰慕君搖着當初宣塵贈給他的扇子,嘖嘖感嘆:“不愧是郡主,吃的就是豐盛。”

在一旁挑扇子的烆陌分心答他一句:“誰叫你只吃胡蘿蔔的,行了行了,這三把扇子你說那把好一些?”說著,他舉着三把扇子問辰慕。

辰慕看了眼他,疑道:“這寒冬臘月的,你買什麼扇子?”

烆陌道:“你手中倒好,有個什麼東西拿着,我手空着總覺得怪怪的,心裏不踏實。”

辰慕道:“那……那邊右邊這把畫了彼岸花的!”

“難道這把畫了桃花的不好看?”

“你覺得哪把好看?”

“我覺得這把畫了忘憂草的要好看一些。”

“……”

才在扇攤那裏選好了扇子,烆陌喊着口渴要去喝茶,兩人便選了家人最少的坐了下來,吩咐小二提一壺上好的碧螺春來。

卻見卿瀟與卿安遲一同走了進來,見到他倆,微微詫異。抬步向著他二人走去。

烆陌與辰慕微微頷首,異口同聲道:“二公子,卿瀟郡主。”

卿安遲是認得烆陌的,曉得他是那日被自家妹妹帶回來的公子,便向著烆陌做了個禮:“烆陌君。”但烆陌身旁的辰慕,他卻是第一次見。

卿瀟笑道:“這位是辰慕,那日哥哥醉酒就是他把你背回來的。”

卿安遲拱手道:“辰慕君。”

烆陌招呼兩人一同入座,問過他二人要喝什麼茶以後,又招呼來了小二,叫了壺鐵觀音。

烆陌望着卿安遲笑道:“這過了年,入了春,二公子的婚事怕也是要提上日程了吧?”

卿安遲點頭道:“是了,便是正月初七。”

烆陌霎時哈哈大笑了起來,“那就要恭喜二公子了,介時莫要忘了來姻緣廟叫我們去喝喜酒啊。”

卿安遲略有些不好意思,“那是自然。”

卿瀟瞅瞅卿安遲一眼,又看向辰慕,問道:“辰慕君,宣塵要何時回來?”

辰慕還未來得及接話,話頭卻被烆陌截了過去,只聽烆陌將新買的摺扇展開,頗為洒脫的扇上一扇,意味深長的問道:“你怎麼三句話不到就提宣塵啊。”

辰慕也笑道:“郡主請放心,他這私事吧,挺難辦的,是要些時候的,二公子的婚禮他怕是要錯過了。”

卿瀟一聽,微紅着臉瞪了烆陌一眼。

烆陌又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笑眼彎彎。

卿瀟懶得再理他,便將頭偏向一旁,正巧了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一位青衣公子,她仔細一瞧,復而拍拍她二哥的肩膀,訝然道:“哥哥,你看,那個是不是太子哥哥?”

卿安遲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那位青衣加身,手中拿了把青鞘寶劍的俊美公子,正是大楚太子卿正晗。

他的身後跟了一個白衣小生,卿安遲倒也認得,那是卿正晗身邊的一個親衛。

不經意間,卿正晗望見了卿安遲一桌,頓了一頓,隨後便笑着向卿安遲他們走了過來。

只見太子殿下滿臉堆着微笑,向著卿安遲道:“想不到安遲你和瀟兒也在這裏啊,真是巧。”

卿安遲站了起來,為卿正晗讓了個位置,道:“殿下怎麼出來了?”

卿正晗隨即做了禁聲的動作,坐下來,壓低了聲音說:“小點聲,我這可是偷跑出來的,你這幾天告假,可把我無聊死了。”

他又掃了一眼在座眾人,失望道:“看來安遲你有客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辰慕與烆陌一聽,自然知道這位太子所指的便是他二人,且聽語氣來看,似乎不是很愉悅。

堂堂太子偷跑出宮,人生地不熟的,別說去玩了,不迷路了便是萬幸。且他能偷跑出來的機會實在太少,烆陌同情他,便起身道:“無礙,殿下與二公子慢聊,我與家中小弟這也要回去了,便先行告辭,見諒。”

卿正晗這才勉強的點點頭,“那兩位公子慢走。”

卿瀟見機,偷偷跟了出去。

饒是和着烆陌與辰慕兩個大男人四處閑逛,她也不想與這位太子哥哥一同閑逛,太無趣了。

卿瀟快步追上了烆陌兩人。

見着她,烆陌疑道:“你怎麼跟着我們出來了?”

卿瀟笑笑:“自然是和你們去玩啊,太子哥哥太無趣了,街頭小吃他嫌臟,民間手藝他嫌糙。和他一起閑逛,我還不如回府學女紅。”

烆陌與辰慕一聽,齊聲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辰慕才問道:“二公子似乎與那位太子殿下關係很不錯?”

卿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挺不錯的,二哥六歲時便被選入東宮做太子侍讀,那時太子哥哥也就六歲,兩個人一同長大,就像是親兄弟一樣,關係極好,也挺信賴對方的。”

辰慕笑道:“這樣啊。”

烆陌用扇子敲了敲卿瀟的頭,問:“你要去哪裏玩?”

卿瀟垂眸思慮了一番,帶着賊兮兮的笑問道:“你們兩個會飛嗎?帶我飛一回吧!”

烆陌撇她一眼,“你不是會輕功嗎?”

卿瀟嗤笑道:“輕功哪兒能和飛比,就在屋檐上跳來跳去而已,你們就說帶不帶吧!”

辰慕笑道:“帶,當然帶。但是要先找個沒人的地方。”

說著他觀望四周,可謂是人山人海,實在找不出一個沒人的地方。

烆陌哼哼一笑,“作甚要找個沒人的地方,你便將你的摺扇在這裏展開來,剩下的就交給我了。”說著他便施法,瞬時間,時間便靜止了,整條街就像一幅畫,每個人都像是被畫入了畫中一般。

辰慕見機,將自己的摺扇施法變大了些,又捏了一道決,令它騰空而起,他縱身一躍,躍上了扇面。

卿瀟一看,便也笑着施展輕功飛身站上了那把摺扇。

待到烆陌也上來了以後,辰慕又施法若摺扇向上升了起來,直至他們飛出來安城地界,大街的熱鬧才恢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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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沐塵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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