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年宴會

第十一章 新年宴會

冬季的天黑的快,縱然辰慕費勁全力御扇,也終歸到了酉時才回到安平王府。不出所料的,安平王府此刻亂成了一鍋粥,家僕、侍衛,暗衛分成幾波去往城外城內不同地方尋找卿瀟,每隔半個時辰便回來通報一句。

辰慕看着此情此景,不禁笑道:“這次似乎鬧得比較大,畢竟大年三十的。”

卿瀟也笑了笑:“對啊,大年三十的,要不在寒舍留下,一同過了年再走?”

辰慕忙推拒:“不不不,上次帶烆陌回家,郡主就被罰抄書,此番若再帶上我回家過年,怕就不會是抄書那樣簡單了。”

卿瀟道:“那今日謝謝你了,若是宣塵或者烆陌回來,莫要忘記來知會我一聲。”

卿瀟向他一笑,便向著安平王府大門頭也不回的走去。

辰慕在她身後喊道:“郡主放心。”

卿瀟依舊沒有回頭,伸手在頭頂瀟洒的揮了揮。她悠哉悠哉的走到王府門口,卻見門口連個守衛都沒有,想來也是都派出去尋她了,她一時有些愧疚之意。

忽然身後一人喊她:“瀟兒!”

她正定神想着,卿安遲叫她一句,沒差點將魂給她嚇了去,她捂着胸口,轉身一看,卿安遲正滿臉欣喜的看着他,嘴角牽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卿瀟道:“二哥,我回來了。”

她忽然看到卿安遲眼角閃爍的一團晶瑩,自己心中的愧疚又重了幾分,她輕步走到卿安遲面前,伸手抱了抱他,道:“哥哥莫要擔心,我沒事。”

卿安遲左手拿着劍,將右手伸了出來攬住她的肩膀,將她送進自己懷裏,卿瀟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他在哭。

良久,他才鬆開了卿瀟,擔憂道:“你是跑去哪裏了?你可知我一轉身沒看到你的身影有多着急么!”

卿瀟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笑道:“原來二哥哥哭起來是這麼個模樣啊!”

卿安遲聞言,瞬間滿頭黑線,後退了一步,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哥哥,別走啊,等我呀,哥。”

“你還不快些準備準備,要吃年夜飯了。”

卿瀟跟在他身後,像極了一條小尾巴,笑嘻嘻道:“哥哥,你哭起來也很好看的。”

卿安遲咬牙道:“閉嘴。”

卿瀟滿臉真誠:“是真的很好看,哭起來比笑起來還要好看。”

卿安遲嘴角抽抽,“你……”

卿瀟被卿安遲捻回了房間,他吩咐侍女給她好生沐浴更衣,一盞茶時間內必須叫她準備好一切,一同去吃年夜飯。他自己則快步去了大堂,向安平王與王妃告知卿瀟已回到王府之事。

在卿瀟沐浴完畢之後,那些出去尋卿瀟的人也皆數回來了。

安平王府的年夜飯一向吃的熱鬧,整府的人在王府的大院裏擺了桌椅碗筷,菜式醇酒不分主僕的在一個地方吃年夜飯。

這也是因着安平王爺和善親民,教出來的後人也和善親民,別的府里的家僕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撞上這樣一頓年夜飯。

亦可以說安平王興許是將他們都當成了一家人。

卿瀟這幾位王府正主自然是坐在一桌,除他們以外,管家卿叔,廚房總管劉叔,和卿瀟的奶娘劉姑姑也和他們坐在一起。

卿瀟早已和自家父王母妃扯了個謊,說自己去姻緣廟玩,覺得困便借了間廂房睡了一覺,不料睡過了頭,害得全府上上下下為她擔心,她很愧疚也很惶恐,因此自罰三杯。

林氏聽后,略有不歡,但今日是除夕夜,也不好懲戒卿瀟,見她安安穩穩沒出什麼事情,也沒做多追究,只道:“日後切莫在別處待這麼久了。”

卿瀟自然聽得出林氏這是不打算追究自己了,遂行了個大禮,道:“女兒謹遵母妃教誨,在此恭祝父王母妃來年平安喜樂,安康如意。”

又不知哪一處人家吃過了年夜飯,放了掛喜慶響亮的炮仗。

卿瀟敬了自家大哥一杯酒,“祝大哥,萬事順意。”

卿言隱笑着舉杯碰了一下她的酒杯,笑道:“也祝瀟兒能夠笑口常開。”

卿瀟喜滋滋的將酒飲盡,又夾了塊魚放在卿言隱碗裏。

卿安遲咳了一聲,笑盈盈的看着卿瀟道:“那二哥呢?”

卿瀟道:“二哥啊。”

她想了想,一本正經道:“說實話,你哭起來是真的好看。”

這話一出,卿安遲臉上微笑便慢慢地要爬下來了,還沒爬完整,便聽見卿言隱便挑眉問道:“哦?二弟何時哭過?”

卿安遲打死不認,嘴硬道:“沒有,她瞎說的!”

卿言隱又問:“當真沒有?”

卿安遲斬釘截鐵,“決計沒有!”

卿瀟道:“二哥哥你哪兒能這樣啊,你明明就是因為擔心我就哭了,怎麼能不承認呢?”

卿安遲急道:“你哪兒能這樣呢!要不是你,我……你……我……”

卿安遲嘆了口氣,摸了摸卿瀟的頭,“乖,今日這魚湯特別鮮,喝點魚湯。”

一院的人被逗樂了。

一頓熱熱鬧鬧的年夜飯在此落下了帷幕,而後便是叫卿言隱帶着幾個家僕去門口放炮仗。其餘人則是回到安平王府的佛堂,守歲。

本是應在祠堂守夜,但卿瀟他們是皇親國戚,逝去的皇族先祖的靈位自然不能放在安平王府,因而安平王府也並未建造祠堂,每年都是在這能塞下一百號人的佛堂里守歲。

卿瀟一向覺得守歲這一項是最煩躁無味的,一群人跪在這裏,大門微掩,整晚不準睡覺,實在索然。但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她也是不得不遵從。

但縱然是老祖宗留下的的規矩,卿瀟每次守夜還是能夠偷偷靠在卿安遲背上熟睡過去,這一次也不例外,跪着跪着就向著卿安遲靠了過去,然後慢慢地慢慢地閉上眼睛。

卿安遲看了她一眼,將她的雙腿移了移,讓她坐在團蒲上,又溫柔的將她的往自己懷裏帶了帶,讓她睡得稍微舒服一些。

直至後半夜,那些廚房的家僕們才能離開佛堂,照着每年如出一轍的菜單,製作新春第一頓飯宴。

卿瀟是被新年第一聲炮仗聲給吵醒的,她醒來時天饒有微亮,身邊已經只有卿安遲一個人,其餘人已然回了房間更換新衣。

卿安遲一臉困意的看着她,道:“你醒了!”

卿瀟打了個哈欠回答道:“我怎麼又睡過去了。”

卿安遲臉上不止帶有困意,還有痛苦的神情,他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快些扶我起來,我腿麻的厲害。”

卿瀟將他扶了起來,又貼心的給他揉了揉膝蓋。

她說:“哥哥快回去換洗吧,今日還要進宮給皇伯伯拜年。”

卿安遲一愣,皺着眉頭道:“要是可以不去便好了。”

卿瀟道:“你不會怕他了吧?”

卿安遲道:“怕自然是怕的。書上說的果然沒錯,伴君如伴虎!”

卿瀟勸慰他:“放心,一定會沒事的,哥哥你萬事小心就好。”

安平王府的馬車在大街小巷的爆竹聲中安然駛着,馬兒也並未驚着,可謂是匹有靈性的馬。

卿瀟抬手挑開車簾,看着街邊三三兩兩站在一起玩炮仗,打雪仗的孩子,她不禁勾出了一抹笑顏。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和大哥二哥一起在家門前玩炮仗,那時卿安遲總會把鞭炮放在她身後逗她,她跑不穩,炮仗一響就會被嚇得跌倒在地,然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他還會在一旁哈哈大笑。

不過事情過後卿安遲總會被卿言隱拖去扎兩個時辰的馬步,可卿安遲縱然曉得會有懲罰,他也還是樂此不疲的逗卿瀟。

這樣的時光就像是一陣風,如柳絮撫臉,溫和舒坦。但日子長久了,這陣風也就過去了,之後再有的風,更像是冬夜裏的疾風,寒中帶刃,稍有不慎便被傷的體無完膚。

她若有所思,趴在窗口看了許久。馬車陡然停了下來,她不偏不倚的向著車壁撞去,就要撞上之際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擋在了她和車壁之間。

卿瀟感覺到額頭一陣暖和之意,便曉得一定是有人接住了她,抬頭一看,接住她的正是她大哥卿言隱。

卿言隱笑道:“看什麼呢,這樣出神?”

她窘迫一笑,卿安遲此時已經下了馬車,走到窗前去看她,“沒事吧?”

卿瀟搖搖頭。

卿言隱道:“那便下車吧。”

卿瀟被卿言隱扶着下了馬車,可還是被自己的裙角絆了一跤,她急急拽住最近的卿安遲,勉勉強強站穩。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華麗的大紅色宮裝,水雲錦做的外衫雖是輕盈,但裙擺處是曳地長裙,頭上帶着一套赤金鑲玉步搖,耳上佩戴着紅玉耳環,腳踩的也是高底翹頭履,如此裝着,倒是襯出了她的幾分高貴典雅之氣。但這與她平日着裝實在出入太多了,她一時行動極其不便,走路的姿勢極為不自然。

卿安遲與卿言隱一左一右的跟着她,防止她再摔着。

皇宮不比街坊,自然莊重很多,雖然也是四處掛着大紅燈籠,貼着新桃,但終歸無人敢大聲喧嘩,或拜年或放炮仗什麼的。只有忙忙碌碌的宮女宦官拿着各色菜品,各色珠釵,各色衣裙進出各宮門。見到他們了,恭敬的跪下行個禮,然後又是低着頭端起自己的東西離開。

索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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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沐塵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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