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看不見的花1
金雀花號平穩的在太陽系中穿行，冰冷的宇宙空間中，物質匱乏，常常經過幾十天的飛行，也見不到一塊超過指甲蓋大小的隕石。
當星際的旅者厭倦了一塵不變的星光之後，往往會陷入枯燥和無聊，不得不爬進休眠艙睡上幾百年。從這個角度來說，星間旅行，確實比大海上的漂流還要乏善可陳。
當然，以上一切說法的前提是：低速。
當飛船的速度達到半光速時，宇宙又顯得擁擠不堪，迎面咆哮而來的星際塵埃簡直就是狂風驟雨。它們裹挾着可以直接摧毀一顆星球的巨量動能呼嘯而至，卻在曲率場中偏移，與金雀花號的后弦擦身而過。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哇！這艘船好棒！”佐天淚子大呼小叫，“NiceBoat！”
一年多前還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經常因為自己沒有能力而自卑，在姐妹面前抬不起頭。現在不但成為了強大的西斯學徒，還坐着飛船遨遊宇宙。
這，簡直就是漫畫女主角的待遇啊——還是特別YY的那種漫畫。
而這一切，絕大部分源自自己的辛苦修鍊，只有那麼一小部分的功勞，可以歸功於某位不良大叔。
所以，淚子現在看前面艦長位置上坐着的小林老師，稍微覺得順眼了那麼一點點。
“淚子，坐好，一會要加速了。”林德伯格心不在焉的訓斥，手上擺弄着最新款的水果手機。
有錢人嘛，兩億月薪，應有盡有……
“知道啦！”
看到小林老師貌似玩手機入了迷，淚子鬼頭鬼腦的對露西厄招了招手。露西厄還穿着女僕的衣服，拿着雞毛撣子在艦橋上到處撣灰塵。
天知道星艦中要雞毛撣子做什麼。但是平日裏，只要她一歇下來，林德伯格就會罵她偷懶，所以她可不敢像淚子那樣坐着看風景。
必須時刻拿着什麼假裝在認真工作，這是露西厄的生存之道。
看到淚子招呼，露西厄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林德伯格在神遊天外，就小心的繞到後面。
淚子拍拍座位，這是副艦長的指揮席，寬大得很，坐上兩個小女生一點兒也不擁擠。
淚子拉出全息屏幕，調出了星圖給露西厄玩。精靈是魔法種族，對這種超然的科技很是好奇，但是淚子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動，露西厄妹妹絕對沒有膽子亂碰老師的東西。
不一會兒，後座傳來了竊竊私語。淚子扒着露西厄的耳朵不知道說了啥，兩個小女生捂着嘴，笑彎了眉毛。
林德伯格皺了皺眉頭，不過並沒有說話。
“老師！”淚子大着膽子問道，“這麼大的星艦，怎麼只有我們三個乘員啊？一般來說，一艘宇宙飛船應該有很多人吧，比如說武器操作員，輪機組什麼的。”
“西斯永遠是獨行者，不需要同伴。”林德伯格捏着下巴，“這艘船的主控樞紐支持原力接口，只要原力操縱合格，一個人足夠開動。所有的維護工作由自律機器完成，不需要擔心。”
“那我能試試嗎？”期待的聲音。
“你？”林德伯格意外的回頭看了弟子一眼，“現在不行。至少，也要等到原力黑暗面的第三層探索結束才可以。”
“好…吧…”
一年多的西斯修行，佐天淚子終於在不久前結束了原力黑暗面第二層的探索。在林德伯格耳提面命的幫助下，她勉強踏上了無間之路，而不是走上了其他什麼奇怪的道路。
是非對錯正邪光暗本來就是很辨證的話題，許多偉大的英雄，甚至一生的時間中都陷入在這些喋喋不休的爭論中。有多少罪惡，假着正義的名義行使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有多少人，以菩薩心腸行修羅手段。
中二少女佐天淚子，並沒有明辨是非的頭腦，她只有一顆敏感的心靈。她選擇相信，她相信小林老師的引領，相信自己的老師絕對不會害自己。
因此，在不久前，她終於開始了原力黑暗面第三層的探索。
這一層面的探索，名為無限星空。原力黑暗面的探索者，在這一層面的修行中，各項能力將大幅提升，當無限原力的修行結束時，佐天淚子就可以擺脫西斯學徒的身份，正式成為西斯武士。
佐天淚子在一周前，第一次將心靈沉入這個更深層的原海中。那裏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空虛的黑暗，但是並不是那種我們關上了燈，在卧室中感觸到的那種黑暗。而是某種更為純粹，更為浩瀚的事物。人類渺小的心靈身在其中，如同塵埃，如同大海中的一粒細砂。你所珍視的，你所憎恨的，甚至所有你所知道的一切，在這樣一種宏大的空曠中，同化為一片虛無。
佐天淚子幾乎瞬間迷失其中，化為虛無意志的一部分——如果不是林德伯格及時的把她撈上來。
“在第一共和時期，原力隱修會的文明尚未踏出自己的星球，在那個時候，原力黑暗面第三層的探索是極端危險的行為，只有少數西斯大師，被允許進行相關的研究。可就算如此，依舊有超過三位數的大師，隕落其中。許多西斯傳承，就此斷絕。”
林德伯格這樣向弟子解釋：“那時候的西斯們認為，原力黑暗面第三層的無限之海，就是最終的答案。一個西斯能夠取得的最大成就，就是深入到前人從未抵達過的黑暗深處。他們從未預想過，無限之海，亦有盡頭。”
“盡頭是什麼？”淚子立刻問道。
“那是原力黑暗面第四層的內容，你現在並不需要關心。”小林老師阻止了弟子的好高騖遠。
“好吧……”淚子換了一個角度問道，“那西斯前輩們是怎麼探索到無盡之海的盡頭的呢，你剛才說了，原力黑暗面第三層的探索非常危險，許多大師都迷失其中再也回不來了。是不是後來出現了一個特別厲害的人物，找到了正確的方法，抵達了無盡之海的盡頭呢？”
林德伯格笑了笑：“小說里才會有這種厲害的人物吧。我一直都教導你，西斯傳承是技術性的傳承，和科技的發展相同，我們今天的道路，是由無數先人的努力鋪築而成。”
“不過雖然沒有這樣畢其功於一役的人物，但是確實有這麼一個契機，讓原力黑暗面第三層的探索大為加速。”林德伯格轉口道，“西斯們在自己的星球上，沒有找到問題的答案，但是當西斯的文明飛向星空后，他們在無限的虛空中，再次找到了答案的線索。”
“是因為宇宙空間中的特殊輻射嗎？”淚子問。
她最近有關注過新聞，據說對面東方大國經常把蔬菜種在空間站中，這些植物受到了宇宙中輻射的影響，生長得特別巨大。家政滿分的少女也許並不關心航天科技，但是蔬菜的品相可是廚藝中的重中之重，所以淚子很在意這個情報。
林德伯格早已習慣了弟子的愚鈍，他不僅習慣，還認為這樣蠢萌很可愛呢。
“重點不是未知輻射，而是眼界！”
“在行星生活中，人類能夠接觸到的最大的事物莫過於大海。如果一個人非常的偉大，在古典文學作品中，常常用大海般寬廣的胸懷來形容他。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的胸懷也僅限於此了。一顆行星上最大的海洋，甚至比不上恆星上一絲最微小的波瀾。”
“你們這裏有本漫畫，其中有一段，男主角近距離觀看到火山爆發，有所感悟，他模仿火山的酷烈意境，創造出一套驚天動地的拳法。我很好奇，如果他近距離看到了超新星爆發，又會創造出怎麼樣可怕的拳法。
所以說，一個人能夠達到的高度，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的眼界。當人類困囿在那顆小小的行星上時，無法突破原力黑暗面的第三層，也不是什麼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
“當西斯們終於習慣於在宇宙中航行，面對浩瀚無窮的星空，冰冷，黑暗而空寂，這樣酷似原海第三層的一切，深深觸動着修行者的心靈。無盡之海的探索，終於不再是註定毀滅的旅程。”
“那你的意思是，為了修行原力黑暗面的第三層，還必須上天嘍？”淚子不服氣的說道。
“當然，我們當然需要上天。”小林老師莫名其妙，“有什麼問題嗎？”
“啊？”
佐天淚子滿臉痴獃，學生之間開玩笑，如果覺得一件事不可能，就會說“你怎麼不上天呢”。她只是個有點特別的中學生，下意識的認為星際旅行離自己有十萬八千里。
但是看來她的導師並沒有開玩笑。
“老師，可我們到哪裏搞到宇宙飛船呢？”
“老師不是一直告訴你有一艘飛船么，只不過最近剛剛修好。”
“我以為你在說大話啊！”
以上就是師徒三人搭乘金雀花號的前情，當然，露西厄全程沉默。即使她想插嘴提問，林德伯格也不會理她。
在哈德溫總指揮嚴重警告之後，林德伯格對露西厄採取了相對無視的態度。平日裏大呼小叫的指揮露西厄幹活，將繁重的家務全部交給這個可憐的精靈，還恬不知恥的把衣服襪子全部塞給她洗。
但是到西斯武士的授課時間，林德伯格就會對她視而不見。偶爾露西厄提了一兩個問題，他根本就不搭理。
這可真是位好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