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暴打（下）
“蘇航來了啊！”
“啊，陳師兄也是剛來啊。”蘇航禮貌地和格鬥社老隊員打招呼。
“還不是歷史老師拖堂，耽誤時間。”陳師兄看看跟在後面，臉色陰沉的方晨，奇怪道，“這位同學是……”
“噢，他啊，是來……”
方晨一個箭步躥上來，向陳師兄鞠了一個躬：“師兄好！我是方晨，和蘇航同班。聽說他參加格鬥社，我也想加入，所以拜託蘇航帶我過來，介紹我入社。”
“你也想加入格鬥社？好好好，太好了！”陳師兄驚喜之極，東海一中對學習成績極其看重，各個社團都嚴重人員不足，格鬥社今年新入隊員只有蘇航一個，已經呈現出青黃不接的窘態。教練、各個老隊員都對這種現狀非常憂慮。
現在，終於出現了第二個新入社隊員，這個消息太好了。
他生怕把這個新苗子嚇跑，趕忙熱情招呼，主動幫他去叫賀強等教練，為他辦理入社手續。方晨在外人面前，一點也沒有在蘇航面前那樣囂張猖獗，完全是一幅老實人樣，見人就鞠躬，“教練”“師兄”“前輩”叫得親熱。
很快，他就博得所有人好感。
“呵呵呵呵。”蘇航笑着搖搖頭，不去理他，自個換了練習服，先去做熱身運動、伸展運動。吃了第一次肌肉拉傷的虧，現在他每次訓練前，都會很用心地進行十五分鐘的伸展運動，讓肌肉活動開來。
“……什麼，你想和老隊員進行一次切磋？胡鬧，你才剛加入，什麼都不會，切磋什麼？柞不是找打嗎？”不遠處，謝清教練驚呼起來。
蘇航呵呵一笑。
這麼快就圖窮匕首見了。
“……和新隊員切磋？那更不行了！你們什麼基本功都沒學，切磋個鬼啊！”急躁的孫羲也叫了起來。
蘇航慢條斯理完成最後一個熱身動作，赤腳在原地跳了跳，慢慢向他們走去。
“你到底是來學習格鬥的，還是來打架的？我看你小子態度不對啊！”孫羲性子雖急，但不是傻瓜，聽了幾句，覺得方晨似乎來意不善的樣子，而且目標很明確，是對着蘇航來的。
“他是來找我碴的！上周出言不遜，污辱我家人，被我打了臉，現在來格鬥社，可不是想學習什麼格鬥，而是來找我報仇的。”蘇航走進人群，對着方晨笑笑，“好吧，既然你執意要和我來過一場，我也不退縮，那就……”
“‘那就’個頭！”賀強咚咚咚咚走過來，他身材魁偉，腳步重，踏在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他來到近前，給蘇航頭上一個暴栗：“你們當這裏是什麼地方？暴力社團還是流氓鬥毆的大街？想在這裏私鬥，我踢死他！”
蘇航被他這一下，彈得後腦勺生痛：“賀教練，又不是我挑事，人家認準我要跟我打，我有什麼辦法？”
“要打是吧！”
賀強慢慢插到兩人中間，如一尊鐵塔一般站到方晨面前，臉對着臉，沉聲道：“那就沖我來！小子，你敢在我的地盤惹事，好，我成全你，咱們倆過一手！”
方晨看到他，腳都軟了。
賀強一身肌肉如同鋼筋鐵骨，他剛才走過來的時候，速度不快，可是每一步都如此沉重，很面顯是個下盤穩重的格鬥手。
站在面前，那睥睨眾人的兇悍氣，一看就是個格鬥高手。
而且他入校后，聽說過，學校請的格鬥教練全都是退役的職業格鬥手，其中還有一個曾經獲得過省冠軍。
這氣勢，眼前這人就是了。
他說一千道一萬，自認為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准職業格鬥手，在真正的高手面，連個屁都不是，人家一隻手就可以把他打趴下。
他強撐着站直，頭繞過賀強肩膀，對蘇航道：“蘇航，你敢不敢應戰！你不敢就算了，只要在地上給我可三個響頭，說‘我錯了’，我就饒了你！要不然，今天你就算躲了過去，但你總要回家，我在學校外等你！”
“混帳！我捏死你！”賀強勃然大怒，手伸出去，一把揪住他衣領，單手就將他提起來。
剛才還囂張萬分的方晨，在他手上就像一隻鼻涕蟲，拚命掙扎也脫不開他的巨掌，腳下亂蹬，臉上很快就充血漲紅。
“賀教練！賀教練，別這樣，當心出事！”謝清趕快上來勸阻。
“哼！”
賀強手一抖，將方晨扔出去，在地板上連滾幾圈：“滾！要是再敢來搗亂！我一拳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方晨脫離他手掌，趴在地上咳嗽連連，看着蘇航的表情更加猙獰：“蘇航！你這個沒卵子的，敢不敢和我打！”
“打你**……”孫羲憤怒之極，衝過來就待一腳將這個傢伙踢飛。
蘇航搶在他面前，擋着他的動作。
“賀教練，你也聽見了，他對我有很深的怨恨。不管這怨恨從何而來，但他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不可能不應戰！而且，他也說了，如果今天不能在這裏解決，他也會在校外賭我。我想咱們學校的恩怨，沒必要鬧到外面去，讓別人看笑話。
既然這樣，我就在這裏，和他過一場！
幾位教練、諸位師兄都在，有你們幫着震場子，他就算想耍花招也耍不出。如果事情超出控制，你們還可以幫着解決，是不是這樣？”
謝清皺着眉頭。
他不喜歡學生把個人恩怨，帶到格鬥社團。
但他也承認蘇航的說法，既然事情無法解決，與其在校外私鬥，鬧出醜聞，倒不如在格鬥社分個高下。至少有他們看着，不會出大亂子。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讓開場子。
孫羲還有些不依不饒，謝清拖着他手，硬拉到一邊，給他分析其中的利害關係，他才強忍怒火，不再說話。
賀強沉重的腳步聲走到方晨面前：“把光腦脫下來！你不是格鬥社成員，沒有資格擁有我們的光腦！”
剛才方晨巧言令色，幾個教練一時興奮，把最後一個光腦也給了他。
方晨悻悻取下光腦。
他才知道，加入格鬥社居然還能免費得到一台光腦。現在他在格鬥社已經名聲掃地，就算他真的要加入，教練肯定也不會把這好東西給他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脖子，剛才賀強的手勁好大，捏得他喘不過氣來，此時還有些胸悶氣緊，喉嚨發痛。
他看着蘇航，對他的厭惡再次上升，達到仇恨地步。
“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蘇航，我要你受到最嚴厲的懲罰，你必須要付出代價！”他眼中，流露出惡狠狠的凶光。
賀強站在他們中間，還有些躊躇，沒有立刻喊開始。
他眼光老道。
方晨剛才幾下掙扎很有些門道，知道掰手腕不如掰手指，利用槓桿原理把力量放大，手法也很有章法。他被拋開的時候，在空中就自我調整姿態，落地后連續幾個翻滾，其實也是自我保護，消減衝擊力。
這個小子是個練家子，而且有些水準！
蘇航如何，他們這些教練都清楚，徹頭徹尾的門外漢，入社一個星期，實際練習只有一天。看他步伐，中規中舉，但終究是初練……
算了，這種事他們教練的確不好管，只要不出意外，就隨他們去吧！
場外，其他人看法與他相同。
“孫羲，你看結果如何？”
“那還有什麼說的！蘇航這小子肯定被暴打一通，沒得跑！”孫羲想都不想就說道。
“這兩天你觀察沒有，蘇航的基本步法非常紮實啊，雖說沒有進攻手段，也許還可以躲閃一下……”謝清分析道。
“拉倒吧！蘇航就是自作聰明！
勸他不要理那小子，他硬是要悶頭上，自以為練了幾天步法了，就是個高手了。我最討厭這種半罐水！
就他那每經過實戰磨練的步伐，剛開始可能還能躲幾下，打起來，他馬上就忘了！如果不去考慮步伐，他大概還可以多奔西跑，躲一陣子。要是他腦子裏一直想着如何運用步伐，我看第一回合他就被打趴下了。
他吃點苦頭也好，讓他知道，格鬥不是那麼好學的！”
謝清想想，也是點頭。
不會，那麼亂跑方晨還不見得追得上。以為自己會步伐，想要表現一下，真見到對方拳頭過來，說不定當場就嚇得失去了思考能力，一下子就被打得鼻青臉腫。
最好他別賣弄他那半吊子步伐！
賀強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說道：“你們要借格鬥社場地了解恩怨，也就算了。但我事先說明，既然在格鬥社，就必須按照格鬥的規矩來，不準出陰招！”
“可以！”方晨自信滿滿，當即答應。
“我沒問題！”蘇航淡淡說道。
“好！第二點，既然是格鬥，那麼以分出勝負為準！勝者退後，不準藉機傷人！如果有不良企圖，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賀強猛然一頓足，只聽得一聲悶響，他足底的木地板，赫然垮了一個洞！
“上次他打我一拳，這次我也還他一拳！我打人不記小人過，放他一馬！”方晨看看地板上的洞，悄悄吞了口口水，強撐着臉面說道。
“好！就這樣！你們跟我來，到實戰區來！一戰定勝負！”
蘇杭、方晨跟在他身後，朝實戰區走去，謝清、孫羲還有格鬥社的所有人，都跟了過來。這次被人打上門來，他們都很關心。
眼看蘇航被人欺負，他們都很氣憤。
但這個麻煩也是蘇航自己惹的，屬於私人恩怨，蘇航本人又同意對戰，他們就是想出頭也不好插手。
眾人都做好了準備，只要蘇航一吃虧，就立即認輸。反正虧是吃定了，只要不受傷就算。
“那麼，準備！”賀強站在兩人中間，抬起手。
“請多多指教！”方晨還記得對戰規矩，既然要求一切按着格鬥條例來，他也不在乎多鞠一個躬，說句客套話，只要待會兒打他個滿地找牙就算泄了心頭之恨。
“請多多指教！”蘇航表情淡然。
“開始！”待到兩人都站直，做好準備，賀強猛然一揮手，向後退開，讓出場地。
“呀！”
話音剛落，噔噔噔噔，方晨腳步快速交換，就朝着蘇航飛速撲上去，猛然間腳下一蹬，身子就凌空飛起來，雙腳一前一後，朝着蘇航胸口兇狠地飛腿踹過去。
“混帳！”
謝清等人臉色瞬間一變，幾個人快速朝中間跑去。
他們都沒想到，方晨一來就會起飛腿！
飛腿在實戰中並不多見。
大家都是高手，你一起飛腿，人飛在空中，等於失去了憑依。對方只要躲過飛腿，隨便依照過來，你就來不及招架，只能硬生生扛着。
但方晨這一下飛腿卻意義不同，他起伏的就是蘇航是個初學者，不懂如何應付！
快速奔跑、全力攻擊，加上腿部力量本來就比拳頭大，只要踢中蘇航，把他踢個跟頭都是輕的，弄不好就骨折吐血！
所以現場觀戰的人，全都臉色大變，動作快的急忙趕過去救援。
謝清腦子反應快，知道來不及，超蘇航大喝一聲：“快閃開！蘇航，千萬不要伸手招架！”
現場一片混亂，但都來不及了。
就看到蘇航的確沒有伸手招架，但也沒有動作，就好像嚇呆了一樣。“死去吧！”方晨在空中怒吼一聲，腳後跟對準蘇航胸口，就猛力踹下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
蘇航看着腳飛踹過來，面不改色，一個側步，輕輕巧巧就讓到一邊。方晨蓄勢待發的腳，擦着他身子從旁邊滑過，帶起的風，甚至撩動了胳膊上的汗毛。
“他怎麼躲得過去？”方晨猙獰的面孔，瞬間也失色。
但他並未放棄，前腳已經掠過，飛踹來不及了，但後腳還在，他匆忙中用力一彈，後腳腳背對準蘇航臉頰就抽過去。
他自信，只要蘇航中招，這一抽就可抽掉他半邊牙齒！
蘇航一個后疾步，方晨的腳面帶着風，從他鼻尖掠過，蘇航淡然一笑：“我早就說過了，你的腳比別人短！”
混蛋！
方晨雙眼突起，怒不可遏。
連續兩次攻擊，蘇航竟然都躲了過去，而且看他動作，竟然躲得這麼輕鬆！
前後兩腳都閃了過去，他在空中也無法再變招，只能等落地以後，再攻上去了。方晨臉色一凝，他還是小看蘇航了，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有兩下。
不過，你終究會被我打倒！
方晨面色變得猙獰，慢慢調整落地姿勢，準備落地后，不等站穩，就借勢發動攻擊，用急速進攻，打得蘇航應接不暇。
“呵呵，你打過了，那該我了！”
蘇航的聲音忽然在耳後響起，方晨驚慌失措，極力扭轉頭去看。
就看蘇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到了他的身後，提氣，揮拳，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對準他就砸了過來。
他不扭頭，這拳就打在他肩頭。
他這一扭頭，算上空中身體飛行軌跡變化，這一拳，正正打在他鼻樑上。
“噗！”
一溜鼻血，隨着他的飛行，噴濺開來，灑滿木地板。
所有的人，全都看呆了。
“停！”
賀強一步跳到中央，大喝一聲：“勝負已分，勝者……蘇航！”
蘇航慢慢舉起手，衝著眾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