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絕山絕頂絕天-14:朝聖之路
次日天還沒亮,郎吉就來叫翁銳起來,等他們吃好早飯收拾停當,翁銳背起了郎吉給他準備的背囊,郎吉自己背了一個更大的背囊,上面還橫着一個三尺來長的布包,困扎得結結實實,就連已經一百一十六歲的彌虛尊者也有一個小背囊在身上,天剛蒙蒙亮,三人就悄悄踏上去往天姆聖山的路。
彌別看虛尊者一百多歲的人了,從身後去看,絕對想像不到他的年紀,身形矯健,步態輕盈,不緊不慢,節奏感很強,上上下下,精神頭一點都不比兩個年輕人差。
對於這次出行讓郎吉跟着,翁銳多少還是有點意外,心中雖有多種猜測,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彌虛前輩,您這次出來為什麼只帶了郎吉一個弟子?”翁銳道。
“呵呵,你可不要小看他哦,”彌虛尊者呵呵一樂,翁銳的小心思他一猜就透,“別看他年紀最小,武功修為也是眾師兄弟里最弱的,但他生在長在雪域高原,體質異於他人,雪線之上,他的體力、耐力都比其他人要好很多,到了那裏他是最用得着的。”
“這麼說到那裏的感覺和這裏不一樣?”翁銳道。
“呵呵,到了你就知道了。”彌虛尊者只是笑呵呵地說了一句,也沒多做解釋。
看來人家現在不想說,那就問點別的吧,否則這蒙頭走路也太悶了。
“我看郎吉的背囊不輕,我這裏面也有不少東西,”翁銳有些疑惑道,“我們就是去趟聖山,用得了這麼多東西嗎?”
“呵呵,這裏面的東西可沒多的,到了那裏你就知道了。”彌虛尊者還是這句話。
這個時候翁銳就徹底無語了,既然人家不想說,也不能太惹人嫌,走就是了,這不說話的路又不是沒走過。
這一路彌虛尊者一直走在前面,開始翁銳一直覺得他走得太慢,總想超過他,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一是走在前面遇到岔路他確實不知道怎麼走,二是他覺得就這麼超越一個長者有點不敬,何況比他還小的郎吉也一直默默地跟在最後。
但幾個時辰下來,翁銳終於體會到了彌虛尊者這步幅和節奏的可貴,山路有上有下,但整體是往上,越走越高不說,有些地方還十分陡峭,這節奏感不但可以使自己在這崎嶇險峻山路上的行進中保持心態平和,還能使自己的身體逐漸適應這種節奏,走起來更加輕鬆省力。
這一天他們走了很多路,翻了多少座山翁銳是記不得了,他只記得中途只短暫休息了三趟,每回郎吉拿出來的水只夠潤潤嗓子,想多喝點都不行,吃的就更少,簡直就是墊墊肚子的零食,到後來,翁銳也感覺不到餓了,連渴的感覺都不明顯了,潤潤嗓子就能走。
終於,在約莫申末時分他們到了當天的目的地,一處比較平緩的高山谷地,谷底較為平緩,還星星點點的長者一些矮草,已經不能算是草甸,因為這裏的草實在是太少了,另外低洼處還有一些貼着地皮的苔蘚,更多的是則是一片片的碎石,稜角分明,鋪滿兩邊的山坡。
翁銳四處看看,覺得這個地方選得還是不錯,地面平緩,雖不算寬闊,但可以搭建營地,這裏的溫度要比現時的山下低很多,看着西斜的太陽也覺得有點冷,由於是個谷地,兩邊總算還有一些不算太高的山脊,可以擋擋高山上已經有些凌厲的風勢。
這裏最讓翁銳滿意的是不遠處還有一個小小的冰磧湖,水面雖不大,但清澈見底,連遠處的雪山都能倒映在其中,放下背囊后,他就在四處觀瞧,頗為稀罕。
彌虛尊者緩步到了小湖邊,撩起水來洗了洗臉,然後就默默地繞着湖轉了起來,一圈又一圈,嘴裏似乎還念念有詞。
郎吉可沒有觀景或漫步這種閑心,他打開兩個大的背囊,從裏面取出一大一小兩個帳篷,雖是輕薄柔軟的麻布所作,但不知上面塗的是什麼黑乎乎的東西,大大增加了他的密閉性,擋風禦寒應該沒有問題。
看到郎吉忙碌,翁銳趕緊過去幫忙,不一會功夫就搭好了兩個帳篷,小的給彌虛尊者一人使用,大的留給翁銳和郎吉。
隨後郎吉生起一個小火堆,山上枯草很少,樹枝是一根也找不到,這點火也就夠郎吉將帶來的乾糧肉乾烤烤熱,最後他將一個水囊灌滿水,扔在已經熄滅的灰燼中,並將熱乎乎的草灰煨在上面。
“今天晚上你可以多吃點,”郎吉遞給他幾塊熱乾糧和肉乾道,“明天早上也不能多吃,還要爬一天的山路。”
“為什麼不能在路上吃?”翁銳一直想問這個問題。
“這裏不比平地,”郎吉道,“越往上走,越耗費體力,吃多了會沒力氣的。”
“我只聽說過餓着肚子會沒力氣,還真沒聽說餓肚子是為了有力氣。”看樣子翁銳很不以為然。
“反正就是這樣。”郎吉撓着腦袋有點說不清了。
“呵呵,這個道理很是簡單,你也是個醫者應該明白,”彌虛尊者細嚼慢咽着手裏的乾糧,喝了口郎吉遞過來水囊里溫熱的水道,“我們吃的東西消化需要血液,我們走路耗費體力也需要血液,如果胃裏的東西在一直跟你搶血液,你哪裏還有力氣爬山。”
“彌虛前輩的話是不錯,”翁銳道,“但這個影響應該不大吧,我們平時也沒有什麼感覺啊?”
“但這裏是山,很高很高的山,很多感覺會和平地不一樣,”彌虛尊者道,“這裏會有一種神聖的力量,他不是讓你變得無敵,而是讓你變得虛弱,甚至直面生死,讓你能夠越來越看清自己,越是往上,這樣的感覺就越是明顯。”
這麼多年走來,翁銳對自己的修為很是自信,在任何強大的對手面前,最終都是靠修為和力量說話,他最覺得彌虛尊者的話有點故弄玄虛,但也不好意思點明,因為到目前為止,他確實還沒有感覺出什麼異樣,儘管有點累,但誰一天走一百多里山路會不累呢?
彌虛尊者吃的喝的並不多,完了也不再和他們兩個說話,而是自己鑽進了帳篷,獨自打坐調息去了。
郎吉見大家吃完,收拾好東西,自己去小湖邊洗臉了把臉,然後就鑽進帳篷,並提醒翁銳早點睡,之後很快就傳出細細的鼾聲,看來他今天背着一個大背囊確實太累了。
其實翁銳今天也很累,儘管有渾厚的內力做支撐,但這一天慢慢磨下來,雖感到打一架的力氣還有,但要再睜着眼睛確實很累,所以就悄悄爬到郎吉身邊,繫上帳篷的擋風簾,蓋上厚實暖和的毛皮毯,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晨醒來,翁銳不是被郎吉叫醒的,而是凍醒的,昨天還是晴空萬里,晚上還可以看到星辰,但到了這個時候,不知什麼時候你已經變天,灰濛濛的一片,風雖比昨天略小,但卻飄起了雪花,往帳篷外探了探頭,就覺得寒風刺骨。
翁銳為追沙康,根本沒多帶衣服,就算帶也只是夏衣,哪裏扛得住這種天氣,他往帳篷里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身上已經扔了好幾件衣服,還都是皮毛縫製,絕對的保暖之物,另外還有一雙皮靴,看來郎吉早就做了準備,現在也顧不了這許多,統統將他穿上再說。
彌虛尊者已經起來,郎吉正在收拾東西,翁銳連忙上去幫忙,郎吉卻要他去吃點東西,果然沒有多給他準備,他吃喝結束,郎吉那裏已經收拾好了行囊,三人再次準備出發。
翁銳繼續背上昨日的背囊,但已經輕了不少,因為很多衣物用品現在都已經穿在了身上,看來彌虛老人說的確實不假,這背囊里的東西確實少不了。
這時,郎吉從一直橫在他背囊頂部的一個布袋子裏拿出數根手杖,彌虛尊者二話沒說就接過了兩根,但翁銳卻道:“我不用這個。”
是啊,才三十幾歲的人,還是當今江湖修為最高的幾個人之一,走這點路哪用得着拄個拐杖,翁銳自己都覺得有點可笑。
“你還是拿着吧,後面你用得着。”彌虛尊者淡淡一句,說完就轉身自己前面走了。
翁銳無奈,只好接過手杖,但他並沒有拄着,只是拿在手裏,郎吉在後面笑笑也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