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絕山絕頂絕天-13:天姆聖山
隨後,彌虛尊者就讓弟子們給翁銳安排住處,準備東西,說好明天一早就帶他出發去一個神聖的地方。
經過一天一夜的折騰,間或又和沙康兩個打了無數次,翁銳確實是有些累了,住處剛收拾好竟一頭栽下去睡了,並且睡得很沉,直到午後才醒轉過來。
“你醒啦?要不要給你弄點吃的?”
彌虛尊者最小的弟子郎吉看見翁銳走出屋子,走過來跟他招呼,對這位一路狂追要殺了師兄沙康的客人,和他年紀差不多的郎吉沒有一點惡意,有的只是發自心底的欽佩。
翁銳能不能殺了師兄沙康,自有師父彌虛尊者安排應對,但這個人能在這樣的年紀,讓自己認為已經天神一般強大的沙康師兄狼狽逃竄,這讓他心中升起比對師父還要濃的敬意,同時也充滿好奇。
“那就謝謝你了。”翁銳這麼說,也就是同意郎吉給自己弄點東西吃。
吃完了郎吉準備的東西,又受邀跟隨郎吉出去在周圍漫步觀賞,並且郎吉告訴他是師父要他這麼做的。
其實郎吉心中對翁銳也有無數個疑問:“翁院主,你是要殺我師兄的人,到這裏你卻吃吃喝喝很是隨意,睡得比我們還踏實,難道你心中就沒有怕過?”
翁銳很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道:“本來是有點怕的,但見到彌虛尊者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呵呵。”
“是因為師父功夫很高,你打不過他嗎?”郎吉道。
“這跟打過打不過沒有關係,”翁銳長長舒了口氣,感覺他想了很多,“在我眼裏尊者已經是位仙人,在他那裏談功夫道法就像一個孩童拿着一把木劍去找一位當世劍客比武,沒人會去在乎這個結果。”
“仙人,你開玩笑吧,嘻嘻,”郎吉覺得不可思議,“他每天也要像常人一樣吃飯,也要睡覺,有時還會發脾氣。”
“發脾氣?他怎麼發脾氣?”翁銳一下子來了精神,這對他來說更不可思議。
“睡懶覺不願起來,你去叫他打擾了他就會發脾氣,”郎吉道,“給他拿去的飯都不吃,自己賭氣自己做。”
“然後呢?”翁銳道。
“然後就沒事了,就像沒發生過這件事。”郎吉道。
“還有其他事嗎?”翁銳道。
“當然有了,”郎吉道,“他要高興了不睡覺你也不能打擾,要是覺得那個菜好吃了就吃一種你也不能說他,嗨,多了,反正就像個孩子。”
“哈哈哈哈,至人!”翁銳仰天大笑,暢懷釋意。
看翁銳這麼高興,郎吉不解問道:“你說什麼人?”
“至人,”翁銳道,“至人之用心若鏡,不將不迎,應而不藏,故能勝物而不傷。”
“啥意思?”郎吉還是不太明白。
“這是《莊子·應帝王》裏的一句話,”翁銳道,“意思是說修養高的人心思就像一面鏡子,對於外面的事物看得見,既不會去迎合,也不會有存留之心,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隨便你,對啥事情都只是個如實觀照、自然反應而已,這樣的人才能通透無阻,穿行於事內事外,而又不至於損心勞神,瀟洒自然,自己永遠保持平靜樂觀的心態。”
“你說得太對了,感覺就像沒心沒肺似的,嘿嘿。”郎吉也覺得很有意思。
翁銳感慨道:“所以啊,有他在這裏,所有人就像濡養在一團和氣中,那會產生什麼懼怕之心。”
“你真厲害,我天天在這裏也沒感覺到,”郎吉道,“怪不得師父這麼看重你,要帶你出去,我連東西都準備好了。”
“去哪裏?”翁銳道。
“呶,就是哪裏。”郎吉指了指東南方向。
翁銳抬眼望去,剛才還瀰漫漂浮的雲彩忽然飄裂開來,露出一座巍峨高筍的雪山,被已經西斜的陽光一照,頓時泛出滿滿的金色,襯托在一片祥雲之中,就像是一位端莊美麗的仙子,雍容華貴,綽綽欲飛。
“真漂亮,這是什麼地方?”翁銳嘆道。
“天姆聖山,”郎吉道,“她一年四季雲霧繚繞,難得顯幾次真容,看來你還是運氣好的。”
“承天教的神山?”翁銳道。
“師父說過,山是聖山,隨便叫什麼名字都沒關係。”郎吉道。
“尊者常去?”翁銳道。
“說不準,”郎吉道,“有時候一年會去上幾次,有時候幾年都不去一次。”
“這又為何?”
“他說他會聽到聖山的呼喚。”郎吉道。
“難道彌虛尊者也信奉天姆?”翁銳道。
郎吉搖搖頭道:“我們這裏,除了沙康師兄信奉承天教,並去做了承天教的聖右使,其他人連同師父都不信的。”
“哪沙康為什麼要信?”翁銳道。
“沙康師兄父親是且末國一個部族首領,他們信師兄也就信了,”郎吉道,“聽師父講,很多年前沙康師兄的父親找到這裏,說他在且末國受人擠壓,日子很不好過,要師兄回去給他撐撐面子,壯大一下他們部族的勢力,為這事還央求到師父那裏。”
“沙康就跟他父親回去了?”翁銳道。
“當然了,師父讓師兄自己選擇,師兄猶豫很久最終選擇跟隨父親下山,”郎吉道,“他回去不光成了承天教的聖右使,還成了且末國的國師,使他們部族勢力在且末國的聲威大增,連他父親都成了可以位列國王身邊的部族長老。”
“看來你這位師兄對家裏貢獻很大啊。”翁銳道。
“但師父並不這麼說,”郎吉道,“師父常說世事流轉,人力不可逆也,說師兄這樣要不喪了自己的性命,遲早都會回到這裏來的,這不,還真應驗了。”
“他是被我攆回來的,這恐怕不能算吧?呵呵。”翁銳笑道。
“這怎麼能不算呢,”郎吉認真道,“回來總是會有理由的,但不管啥理由,這結果總是應驗了的。”
“這也對,來了就是來了,管他什麼理由,”翁銳道,“也許在彌虛尊者那裏,所有的這些理由都是微不足道的。”
郎吉也連忙贊同道:“是啊,師父常說不要在理由中去糾結,不管什麼事,做了沒做只是結果不一樣,無關乎理由,錯了對了也只是個人判斷,於事情本身無關。”
“如能這樣,人就會少卻很多煩惱,”翁銳嘆道,“但我等俗人,就算明白這個道理,卻也很難做到。”
“沒準這就是師父請翁院主去的原因也說不定,呵呵,”郎吉笑道,“我都跟師父去了很多趟了,但回來依舊是這樣,啥也不會改變。”
“彌虛尊者專門請我去,莫非這山真有什麼神力?”翁銳道。
“這話我也問過師父,”郎吉道,“師父說山就是山,不同的是上去的人,因為心不同,山才不同,所謂神力,都是自己加上去的。”
“難道彌虛尊者一生的修鍊秘密都在這座山上?”
翁銳心下惴道,難怪彌虛尊者對他說能不能解開自己心裏的疑惑要看他自己的緣法,他心裏已經開始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