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令人髮指的現場
“這些屍首必須深埋，不然會引起疫病的！”秦風見那軍官走遠后對賈疋說。
“你小聲點！”賈疋看了一眼旁邊的流民道。
“你擔心他們會......”秦風沒有說出“吃人肉”三字，怕這些飢餓到極點的流民聽見後會發起瘋來。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們會很快餓死的。”
“那就直一把火把它們全部燒掉，然後再埋。”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那個步弓手已經派人去挖坑了，下面架上松枝、撒上松油點火燒成灰燼后掩埋！至於那些流民，我已經告訴他們，只要堅持走到安定郡，郡守府會安頓他們的。”賈疋好整以暇地說道。
說完，見秦風驚訝的神色，又道：“你以為我會怎麼做？好了，看你剛才的神情，像是在擔心你的師兄弟們，趕緊領人去尋吧，這裏暫時不會有什麼事，這裏的地形也不宜久留，所以時間不多，快去吧！”
秦風向迎面而來的李隼招呼一聲，便跳上馬，帶着令狐尋和自己一道向東飛馳。
跑出大約十里地，道路轉個彎，令狐尋忽然問道：“這些胡人不是很愛馬嗎，打起仗來，為什麼會刀刀不離馬腿？”
“那是因為馬上坐的不是他們！別可惜了，咱們四十個師兄弟只是很少幾個受點輕傷，你就謝天謝地吧，要不然我們可沒法給師父交代！”
“嘿嘿！那些匈奴人沒想到的是，那幾個傢伙下了地，他們死得更快，咱那幾個師兄弟可不是那麼省事的，掉下馬來亮出來的才是真功夫，有你和師父傳授的劍法，沒人能跟我們走過兩個回合，騎在馬上反倒發揮不出來！”令狐尋得意道。
“那你說換了四師弟令狐謙會是什麼樣子？”
“那還用說，四師兄在馬背上舞一套劍法就像猴子在枝頭跳蕩一樣簡單，腳下跟你給我講的故事裏的哪吒踩着風火輪一樣！”
秦風乜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就好！”
令狐尋看了一眼，喉中咕嚕一下，嘴裏含糊地嘟囔了幾句。
“你別不服氣！——虧得今日對方人少，還沒騎馬，這要是在萬軍當中，像今天這樣掉下馬來，非給踏成肉泥不可。
如果那樣，我不信你這時還能笑出來？——為了以後不吃虧，馬上功夫咱可再不敢疏忽！”
“大師兄說的對，不過，你沒看見剛才我沖在前面，一揚手，地下爬一大片匈奴人，再一揚手又爬下一片，再......”
“你有完沒完了，你當你是散花的天女呢！”
“大師兄你神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用的‘滿天花雨’這一招？
可惜你今天沒親眼見到，我在懷裏裝了一袋小石子，一把撒出去，一個石子兒打一人一隻眼睛......”
“等等，你為什麼只打一隻眼睛，而不是打兩隻？”
“還不是想讓大家少幾個敵人！比如說，我手上抓十個石子兒，打一人兩隻眼，最多只能打五個人，而若是只打一隻眼的話就能打十個人，況且叫他們留一隻眼，見識一下咱們的厲害不是更好？我今兒總共撒了三把，嘿嘿！他們一個個......”
“怪不得今天跟你衝出去的那些人傷的最少，原來敵人都被你打成獨眼龍了！哈哈，有趣，真有趣！”秦風童心大起，笑着催馬跑到令狐尋的前面。
叫他心情很好，令狐尋眼睛軲轆一轉，小心問道：“大師兄，我聽李隼的副將說，今天有個胡人小子跟你戰了幾個回合，竟然沒落下風，最後還叫他給逃了，那小子很厲害么？”令狐尋不失時機地提出自己的疑惑。
秦風見問，點頭道：“是的，他沒說錯！那個匈奴少年輕身功夫很好，刀法也不賴，如果再斗幾個回合，敗的那個人很可能是我。
“你總喜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么？”
秦風回頭看了看令狐尋意氣風發的令狐尋，長嘆一聲道：“唉！經此一役，讓我認識到，武學一道，永無止境，而且一山還比一山高。
這就要求我們習武之人，千萬不要看不起對手，更千萬不要看不起對方習練的武功，功夫本沒有高低，只有練功夫的人有沒有練到家。
就好比今天的你，那些胡人自以為力大刀沉，就可以打敗我們，可他們那裏料想到，你身懷‘打眼’絕技，所以才會被你打成一個個獨眼龍，只好睜一隻眼，瞎一隻眼地，任你們砍伐！”
“大師兄，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四師兄和我還不是那麼差呀！嗨嗨！”
“誰說你們差呀？但你要保持清醒，胡人精於騎、射，這是它們的長處，要想戰勝它，就必須師胡長技以制胡，老天有眼，恰巧就讓你四師兄和你，一個善騎，一個善射，跟我們在一起。
今天的匈奴人沒馬騎，弓箭少，我們呢，有馬，有箭，和善於陣戰的悍卒共同作戰，再加上始平郡的援軍，最後才僥倖取勝。
下次如果遇到騎着馬、背着弓箭的匈奴人，我們若還是現在這樣的話，那可未必有今天這樣的好運氣了！”
“哎呀，大師兄，我求你別說了，這話你和師傅掛在嘴上，我耳朵都磨出繭子了！
我保證，以後我和四師兄一定帶領大家扎紮實實地練好騎射，師什麼以制什麼的，以後你可別再這樣羅唣了，跟個老頭子一樣！”
“知道就好！”
秦風見他如此逆反，心裏直罵：“你個乳臭未乾的崽娃子，你說對了！——老子上世的年齡絕對可以當你的老子！
老子看了幾千年的中國歷史，這才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你個不識好歹的孺子竟然還不買賬？”
兩人話不投機，都不再說話，只是不斷催馬向前。
“大師哥，你看下面！”
秦風正在腹黑，忽聽令狐尋指着下面山坳里驚叫道。
秦風順着他的手指看下去，只見山坳一棵樹上掛着幾件物事，在風雪裏搖擺。
兩人下馬，跳入山坳中，走到跟前，向那那樹上只看了一眼，不由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原來在山坳中一棵小樹下，吊著三個人體骷髏。
嚴格地說是又不完全是骷髏，因為人的頭顱上皮肉完好，只是被凌亂的長發遮住了面目，三條“骷髏”的軀幹和四肢上，還帶着一條條血淋淋的皮肉，白骨嶙峋被風一吹，搖曳不定。
樹榦周圍的地上，有幾團發黑乾結的大塊血痂，顯然“骷髏”生前是被人活剝流血而死的。
從肩胛骨和骨盆的比例看，這“骷髏”的活體應該是女性
地上有一大堆柴草的灰燼。灰燼周圍，遍佈着凌亂的腳印，和一些零碎的、被火熏烤地發黑的肉炙。
遠處角落裏，薄薄的積雪上，散落着幾件破碎的婦人的衣衫和一隻鞋子，山坳邊緣的地上，密佈着紛亂的馬蹄印跡和一堆堆的馬糞。
秦風不敢根據眼前的情景，去回想事件的梗概。
他站在風雪中，只感到鬚髮皆立，怒火中燒。
“嘔嘔嘔！”令狐尋此時已經痛苦彎下腰，搜腸刮肚地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