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斜谷約戰

第156章 斜谷約戰

身具李唐血脈是鳳翔李家總領關中將門的原因,畢竟關中將門中過半的家族都是傳承於那個偉大的帝國,但是朝代更迭,現在是大明,不是大唐,關中將門以鳳翔李家為尊,但是這僅僅是名義上的。

袁凌鳯一直很奇怪為什麼當年李自成造反,他的軍隊中會那麼能打,真靠一幫農民,開玩笑。

那麼多的中下層軍官都是從哪裏來的,誰不清楚?

李家嫡子怎麼死的,是真的死了還是換了個名字,李自成,笑話。

袁凌鳯不相信。關中將門不相信,但是關中將門又有什麼辦法?畢竟李家給了世人一個交代,交代就是嫡子死了,真死還是假死,又有什麼區別呢?站在風頭浪尖,一頭豬也能稱王。

關中八百里,流言蜚語叢生,袁凌鳯現在不能動,北崖袁氏不能動,動便是錯,現在鳳翔李家畢竟還沒有撕破臉皮。

這些流言就是李家的帖子,北崖袁氏接了這個帖子,本來關中將門中以鳳翔李家為尊,但是現在北崖袁氏表明了態度。

鳳翔李家要反可以,先過了北崖袁氏這一關,至於其他七家現在態度含含糊糊,都在等着北崖和鳳翔兩家分出勝負。

鳳翔李家募集軍隊,北崖袁氏雖然只是新興的將門,但是卻絲毫不落下風。

南崖堡裏面的工坊抓緊施工,到了十一月已將袁凌鳯紙上的丹青變成了一座真正的城池。

每日裏從秦嶺山中運來的鐵礦,秦嶺山中嶺衛們多年積攢的獸皮,送入南崖堡,出來的是一套套盔甲,皮甲,兵器,箭矢。

以嶺衛,北崖千戶所為基礎,加上大量的北崖袁氏族人。

在臘月的第一天,一支軍隊無中生有一般出現在北崖堡。

一千重甲步卒,一千輕騎,五千輕卒。傾全族之力,北崖袁氏拉出來了七千人的軍隊。

北崖袁氏的動作就是戰書,現在看的就是鳳翔李家的選擇了。

鳳翔李家動了,北崖袁氏動了,涇陽白家動了,郿縣劉家動了,三水王家動了,乾州尤家動了,高陵張家動了,渭南常家動了,咸陽曹家動了。

關中將門的動作,讓陝西都司的都指揮使趙封震怒,但是也僅僅是震怒,坐壁上觀,這是他的幕僚給他的建議,因為看似陝西都司的事情是他趙封說了算,但是別忘了,他手底下的軍官可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關中將門九家。

關中人性格熱烈如火,從不來虛的,既然局面到了現在這個程度,哪怕都指揮使趙封去京都請旨,還是派兵鎮壓,都不是好選擇。

更何況即便是崇禎的旨意到了,關中將門聽還是不聽還是兩算呢。最初支持大明開國的可是鳳陽將門為首的南方將門,作為將門,北方將門可是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南方將門的。

袁凌鳯娶張媛為妻,在京都的說法是英國公嫡女下嫁,但是到了關中,人們說的也只是合適。

這就是關中人性格中的那一份從來都是不合時宜的傲氣。

八百里秦川古戰場何其多哉,既然北崖袁氏借這個由頭挑戰鳳翔李家的地位,就如同狼群中的狼王之爭一般,可以旁觀,但也只能是旁觀。

將門中實力為尊,鳳翔新募集的軍隊現在的歸屬是鳳翔府,不是鳳翔李家,千年將門底蘊之厚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

全部是由李氏族人組成的軍隊從鳳翔府出發,過岐山,越斜谷,就在斜穀道外面等着北崖袁氏。

李家和袁家沒有直接的交流,一切的聯繫都是經由其他七家交涉。

臘月初八,本該是一個熱寶的節日,但是斜穀道外,今年的冬日裏雪明顯比往年低了一半。

用三水王家家主王克敵的話說:“是個殺人的好天氣。”

斜穀道外的平原上,白雪被軍靴踩成爛泥,鳳翔李家在西,北崖袁氏在東,北面是白劉王尤張常曹七家,南面是從長安遠道而來的趙封。

李家八千精兵,袁家七千大戟,七家一萬四千精銳,趙封手下五千精騎。三萬多關中男兒,今天因為鳳翔李家的異動,發酵了三個多月到了今天兵戈交鋒的局面。

現在去說是誰的錯,已經沒有了意義。

鳳翔李家宗主,李威,五十有六。

北崖袁氏宗主,袁凌鳯,雙十年華。

一老一少,在兩家軍陣前列,頭髮花白的李威,比起前兩年更加衰老,雙鬢如霜的袁凌鳯則是剛剛開始在白紙上,揮灑自己的才思。

兩人就如同天空的兩輪明日,只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兩人相隔着一里地,但是都看到了對方,紫衣銀甲的李威,不怒自威,玄衣墨甲的袁凌鳯,殺意縱橫。

氣勢上甚至袁凌鳯更勝一籌,因為李威,他是將門沒錯,但是除了年輕的時候戍邊打過幾次小仗外,這已經有近二十餘年沒有上過戰場了,他身上的不怒自威更多的還是多年領導鳳翔李家積攢下來的。

而袁凌鳯呢?從十六齣關,這些年一半多的時間不是軍營練兵,就是在奔赴戰場的路上,袁凌鳯這些年打過的陣仗,在今天斜穀道外的這片平原上,還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

戰場上的袁凌鳯和平時見誰都是一臉和善的袁凌鳯分明就是兩個人。

“嘶,好一個錦衣白鳳。”袁凌鳯的目光停留在鳳翔李家領頭幾人身上,李威的二兒子李自義倒吸一口涼氣。

“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戰場上拼殺出來的,殺氣真重。”李威看着身邊的子侄,暗嘆一口氣,關中將門可以和袁凌鳯爭鋒的可能也只有白家嫡孫白復了。

但是想到在軍中,白復是袁凌鳯的手下,這還談什麼爭鋒呢?

李威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便沒有退路了,這不是李威一個人的選擇,就像自己的先祖那位晉陽的唐王一般,黃袍加身,也是身不由己,只是他的結局是一手開創了至今還被人時常提及的李唐帝國,身為李唐皇族後裔,這是他們鳳翔李家的榮耀,但是這也只是曾經的榮耀罷了。

今天的情況於千年前何其相似,七八年前的那一次是這樣,今天這一遭也是這樣,鳳翔李家背後的推手太多了,推的他李威五十六歲之時,行大逆。

這是一場意氣之爭嗎?李威相信對面那個玄衣墨甲的袁凌鳯不會認為這是一場意氣之爭。

贏秦尉繚、大漢繡衣使者、北朝內外侯官、李唐麗競門,武周梅花內衛、趙宋皇城司。

大明東西兩廠,錦衣衛,別人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能不在乎,對面那個要說法的北崖之主,他可是出自錦衣衛,七八年前的那次動亂,做的再隱秘,蛛絲馬跡,李威不能去賭。

很多事情都掩藏在歷史中,史書永遠是平康坊中的小姑娘。正所謂:“春來無處不閑行,楚潤相看別有情。好是五更殘酒醒,時時聞喚狀元聲。”

又或者:“銀缸斜背解鳴,小語低聲賀玉郎。從此不知蘭麝貴,夜來新染桂枝香。”

袁凌鳯不相信一場普通的農民造反就能毀掉這個國家,錦衣衛的文庫,袁凌鳯在京都的時候,沒事就會去待上幾天。看到的越多,袁凌鳯就越是沉默,所以崇禎的旨意到了,袁凌鳯就會去做,哪怕是不合常理,袁凌鳯也會去做。

袁凌鳯是崇禎的一把刀,身為帝兵,有自己的想法是很危險的,索性,崇禎還沒有那麼絕情,對於袁凌鳯這把刀,用之硌手,毀之可惜,於是收鞘不用。

一件事情的起因往往不是表面那個顯而易見的原因,一次意氣之爭,還到不了關中將門兩家人刀柄相見的地步。

但是,這一幕確確實實發生了,其餘七家不明所以,鳳翔李家和北崖袁氏也不會將真正的原因公之於眾,將門中誰家沒染過別家的血,戰場上,各為其主,生死有命,但是鳳翔李家犯了忌諱,北崖可以不說,但是要說法的時候,鳳翔李家要麼給,要麼北崖自己去拿,至於拿不拿到手,那是北崖自己的事情。

世上沒有公平一說,身為將門,鳳翔李家很乾脆,要拿就自己拿,磕着牙,那是你北崖自己的事情。袁凌鳯深知這是北崖實力不濟,但是捨得一身剮,拉你鳳翔李家下馬,袁凌鳯還是有這個膽量的。

世上鹿死誰手的事情,變數太多,不到最後,誰倒下,誰站着,豈能以當下論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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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秦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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