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開始吧
天已經大亮,充足的光照進室內,他打直背脊靠在椅背上,翹着二郎腿,雙手交疊,放到膝蓋上,身形端正優雅的坐着,似笑非笑的,靜靜的注視着對面的陳穗,她正投入認真的在畫紙上勾勒線條。
兩人相對而坐,如果此刻有廣角鏡頭把他們納入進去,不知是她在屏息靜氣的畫他,還是他專心致志的欣賞她。
他的骨相極其優越,男人最重要的眉骨,鼻樑,下頜角,銜接流暢,三庭五眼也跟尺子比出來一樣標準,造物主藉助娘胎,捏造了一個英俊到有些艷麗的男人。
陳穗覺得這樣精緻的五官很好畫,但唯獨那雙眼睛她有點難以下筆,不停抬頭仔細揣測,在她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細緻的看她。
她的頭型飽滿,頭髮有些自來卷,左邊的耳朵打了兩個耳洞,脖子右側有一顆小痣,每次溫存過後,他總喜歡去輕啄這顆痣,好像在逗它玩。
手臂和腹部有些肌肉,畢竟她當過警察,很瘦,瘦得背後的蝴蝶骨都突了出來,小腿處有塊兒時頑皮摔跤留下的疤痕,腳背上也有一顆痣。
手指纖長,每次她承受不住時,都會卷着指頭去推他。
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都在那樣在乎,連同她的心,他也像虔誠的教徒供奉舍利子一樣,以自己的最堅硬的盔甲去守護它,用最精貴的血液去滋養它,拋卻自尊去親昵它,用僅剩的靈魂去契合它,不敢怠慢,不敢褻瀆,不敢揮霍。可最後黑白仍未相容,夢境與現實仍舊顛倒。銘心刻骨也只是他在演獨角戲而已。
一個小時后,陳穗完成了,把畫遞給他看,畫得有七八分相像,她問:“喜歡嗎?“
“喜歡。”
“你的眼睛太漂亮了太。。,我畫不出來。”
凌又於笑了,把畫放好,道:“這一個小時裏,你的眼裏只有我,我會永遠記住。”
陳穗學他平時點她的鼻子一樣,輕點了下他的鼻子,“肉麻。走吧,不是要去吃東西嗎?”
凌又於帶她來到了他們上次光顧的甜品店,可哪知捲簾門拉着,上門貼着“閉門謝客”的通告,周圍到處都噴着黑漆,寫些亂七八糟的話,陳穗道:“哎,一路走過來,就沒有幾家正常營業的店了,隨便吃點什麼吧。”
兩人只有找了間糖水鋪,點了兩客甜品,凌又於吃了幾口,看了看手錶,外面傳來“哄!!”的爆炸聲,店裏眾人大驚失色,以為又有“蟑螂”鬧事,紛紛四處逃跑,他們也跑出門口,見街角好像有爆炸發生,不一會,消防車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陳穗墊起腳尖,伸長脖子想查看些情況,街上也漸漸聚集了不少人,拿出手機拍照。
第一時間到達現場的一個女記者,正在對着攝像機做實時報道:“15分鐘前,位於彌敦道的一家叫麵包樹咖啡廳發生爆炸,據街坊透露,當時店裏有兩名店員與三四名顧客,還有一位只得7歲的小朋友,目前當場確認死亡的有三人,另外幾人已被抬上救護車,大家可以見到,咖啡店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可以想像當時的衝擊力有幾大。。。”
凌又於按下陳穗的肩膀,“走吧,又是那些蟑螂在搞事,我們別去湊熱鬧了。”
“那個位置是不是彌敦道啊?”
“不是吧,方向反了,走吧,話劇要開場了,我們不能遲到。”他說著,攬着陳穗的肩膀,撥開人群,朝反方向走,一輛從爆炸現場開過來的救護車裝載着危在旦夕的受害者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風馳電掣般與她擦肩而過。
陳穗知如今的香港早就不同以往,不過這個局面她做不了什麼,只有跟着凌又於離開。
他帶她來到一個小型劇院,外面的門口小得像卧室里的門,可一撩開帘子進去,視野一片開闊,一排排座椅像士兵一樣整齊劃一,為了聲效,牆壁包了白色的防火材料,抬頭一看,是大概距地面五六米的穹頂,射燈以圓環狀散佈在上,前面有一個籃球場大小的舞台,至上而下全是猩紅的幕布。
這樣的劇院在香港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來說算很不錯了。
全場除了他們二人沒有其他人,陳穗轉了一圈道:“怎麼就只我們有兩個?你別又說是看電影學的,教你包場。”
凌又於低頭笑笑,“那倒不是,這齣戲只適合我們看。”
“什麼劇目啊?”
“無人生還。”
“這個劇目啊”
“上次在新加坡買了票,不是沒看嗎,今天給你補上。”說著,凌又於牽着她坐在正中央,自己解開西裝外套扣子,也坐在一旁,對着舞台道:“開始吧。”
燈光瞬間打向舞台中央,幕布被徐徐拉開,兩個女人,兩個男人被吊在半空中,嘴被堵上,因掙扎而不停扳動,像咬住魚鉤的魚一樣。
陳穗“嚯”的一下站起來!她走近一看,吊著的人一個女人是小白!另外一個女人應該是汪琦,一個男人是他大學初戀時的男友,還有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是他大學時的教授!
她驚呆了,見他們懸於她上空掙扎,想爬上舞台解救,趙曉峰從一旁走了出來,舉着槍朝着他們,“敢上來,我立刻開槍。”
陳穗無奈轉身大聲問道:“你要幹什麼?!”
凌又於拍拍他旁邊的空位,“過來坐好,戲才開演。”
陳穗扭過頭看了四個人,咬着牙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你放了他們,有什麼可以沖我來。”陳穗懇求道。
凌又於直直望着前方,不去接她這個話頭,道:“我最後問你一次,我送你的手鏈去哪了?”
陳穗又急又慌,道:“不是跟你說了我覺得太貴重,怕弄丟,放到老家了嗎?”
“是嗎,那這是什麼?”凌又於手掌打開,那條璀璨的手鏈垂落在陳穗面前。
陳穗一時怔住,凌又於道:“我在衣櫃裏發現的,不是什麼老家。”,陳穗正想辯駁,凌又於打斷她:“那一天下午我和曉峰說的話,你全都聽到了,當時你就在衣櫃裏。新加坡仍有滯留的貨,是你通知警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