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揣摩
玉嬋有些急了，不耐地反駁道：“殿下，方才是您說要畫成柳葉眉的，您說這樣顯得溫婉秀麗。”
“是嗎？本宮有說過這話？”雲綽斜睨了她一眼，心頭有火，卻不便發作。等下若是讓月詠進來瞧見她斥責下人，這樣的見面方式可就不好了。
玉嬋也不想跟她硬碰硬，只能耐着性子說道：“若是殿下想畫遠山眉的話，那奴婢為您擦了重畫！”
見玉嬋真的拿起了巾帕要為她擦拭，雲綽朝她擺了擺手，不屑地說道：“算了，就先這樣吧！”
雲綽說完，煞有介事地瞧了瞧銅鏡中的自己，微微蹙眉說道：“嗯，去衣櫥里取本宮新制的那身衣裳來！”
玉嬋知道一大早就梳妝打扮好的雲綽突然又要重新妝扮是因為月詠的到來。她一來是故意擺譜，二來是不願向她示弱。玉嬋覺得她這樣的想法還真是不合時宜，眼下她已淪落到如此境地，本就該殷勤討好，誰知道她是不是腦子壞了，偏還在當今陛下跟前拿大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玉嬋雖說心裏頭對雲綽極為不滿，面上卻不敢太過表現出來。她轉身走到衣櫥邊打開了櫃門取出了雲綽要的袍服，邊換邊在她耳邊說道：“殿下，方才奴婢聽外頭的動靜，好像是陛下駕臨府邸了。”
“哦？”雲綽故意裝傻道：“本宮這府邸有些晦氣，陛下怎麼會過來？若她真是來了，就早有人前來通報了！”
“那興許是陛下未曾讓人前來通報呢？方才春燕與長生都已前去恭迎聖駕了，等您換好了袍服，要不也出去瞧瞧？萬一是陛下真的駕臨，也免得落個怠慢的之罪！”其實玉嬋也是為了雲綽好，想她現今雖是長公主的身份，可是也算是戴罪之身，聖上不過是宅心仁厚才沒有治罪，而她卻有些不知好歹了。
雲綽原本不願，但聽玉嬋這麼一說，想着人在矮檐下也不能不低頭，所也只能順階下，於是說道：“也好，萬一咱們這位陛下心血來潮突然就過來了呢！”
雲綽說完讓玉嬋為她整了整衣袍，這才讓她扶着款款出了內室。她才剛走出內室沒幾步，便見在院內伺候的幾名宮人簇擁着月詠向她走來。瞧見月詠一身再平常不過男裝，她心內暗暗覺得自己這一身裝扮佔了上風。想她一介女子，竟然時常是男子裝束，說起來柳洵與蘇重幕的品味還真是奇特。他們放着如花似玉的她不愛，偏要喜歡像月詠那般與溫婉體貼毫不相干的女子，定是腦門被驢給踢過！
她心裏雖然如此作想，但還是端了笑快步迎了上前。但見她走到月詠跟前，施施然朝她躬身一禮，聲音婉轉地說道：“陛下大駕光臨，臣妹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月詠瞧見她一身盛裝包裹下玲瓏有致的身姿，暗想這麼些天她竟未曾清減消瘦，可見對她心理的折磨還不太夠，這下她倒是開始疑惑起來，想來這雲綽的抗壓能力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月詠抬手虛扶了一下，笑得眉眼彎彎：“朕前段時日一直忙於政務，未曾抽開身前來看望妹妹，正巧今日得了空閑，所以便過來看看。瞧妹妹這副水靈的模樣，倒是比先前更耐看了，真是令朕好生羨慕！”
“陛下說笑了，臣這般姿容與陛下的盛世之顏相比還真是黯然失色，您還是不要打趣臣妹了。”雲綽的場面話說得也是流利漂亮，一旁的宮人乍見她這副溫馴乖巧模樣，一個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呵呵，多日未見，妹妹的嘴巴也越發地甜了！”月詠邊說邊攜了她的手，表情愉悅地說道：“咱們姐妹多日未見，正巧朕今日又有空閑，不如進屋去說說體己話！”
她說完，便朝隨侍的姜寧使了個眼色，隨即姜寧便領着一干宮人退了下去。不過長生才剛出門檻，又連忙折了回來，她大着膽子走到月詠與雲綽面前，怯怯地行了禮，輕聲說道：“陛下，殿下，小姐還在房裏睡着呢，奴婢現在就把她抱出來！”
“不必了，那朕與妹妹便去後花園邊逛邊聊吧！”月詠說完，覷了雲綽一眼。
伶俐的長生瞥見雲綽面露遲疑之色，忙說道：“現下外頭驕陽似火，陛下與殿下還是在屋裏頭涼快一些。”
雲綽向來懼熱，一聽長生這話，便附和道：“是啊，為了陛下龍體着想，還是隨臣到內殿的抱廈坐坐吧！”
這抱廈設在大殿左側，而孩子則是睡在內殿右側的暖閣隔壁，雲綽這樣安排倒也是妥當。因長生偷偷抬首覷了覷月詠的面色，又瞧見雲綽在向她使眼色，便忙前出了殿門前去叫玉嬋準備茶水點心。
雲綽引了月詠到抱廈坐了，隨即便見玉嬋殷勤地奉了茶，又上了蔬果點心。
待見月詠取過茶盞輕啜了一口后，雲綽也忙跟着啜了淺淺一口，隨即陪笑道：“今日陛下難得有空駕臨臣妹的府邸，不知有何示下？”
“示下倒是沒有，只是前些日子聽聞那孩子病重，近日來十分挂念，所以便過來瞧瞧。方才聽聞那宮人說孩子睡下了，所以便拉着妹妹過來說說體己話！”
月詠隨意找了個比較妥當的理由，其實她就是過來瞧瞧雲綽過得如何。她很好奇雲綽聽了王麟軒的死訊會有何反應，後來聽了府內的人上報了她近日的情況，說她這兩日喜怒不定，常常亂髮脾氣，而且夜裏頭常常做噩夢，不過精神頭倒還不錯。現下過來一瞧，她倒覺得雲綽一臉的濃妝將她的憔悴隱於無形，好似她並沒有經受過下人所說的那些折磨一般。
“臣替這孩子多謝陛下關心，想來陛下日理萬機，竟還挂念着孩子，真是令臣受寵若驚。前些日子多虧了陛下派了醫正前來，又送了一大堆貴重藥材，臣妹真是感激不盡！”雲綽客套地說著，心裏頭卻暗自揣摩起月詠來此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