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陽春三月，氣候宜人，華燈初上，車窗外映入眼帘的儘是琦旎夜色。。車子從擁擠的東街口出來，經楊橋東路，左拐到白馬北路，接着一路七拐八彎，最後在黎明新村附近一家會所門前停了下來，偌大的霓虹招牌“樂馨園”三字在夜幕中十分顯眼。

“你知道，我不喜歡來這種地方。”看到招牌上桑拿足按這些字眼，陳臻眉頭就皺了起來。

“老大，也不看你昨天醉成什麼樣？你不難受我都替你難受！”許晶不管陳臻的反應，直接找了個車位停車熄火，才又說道：“放心吧，這是正規場所，蒸一蒸，推一推，我可不想有人睡不着整晚喊頭疼。”

陳臻酒量不好，昨夜醉得跟爛泥一樣，到現在腦袋還一個勁地抽痛，聽許晶這麼一說，也就不再拂逆他的好意。當然，陳臻對“正規場所”四字深表懷疑，要知道許晶可是這種地方的常客。

會所門口兩位迎賓小姐，長得都是高挑白嫩，高開叉的旗袍下，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腿肉。在陳臻和許晶要進門的時候脆生生地喊了聲“歡迎光臨”，然後俯身鞠躬，從上往下看去，就看到了兩道深深的乳溝。

陳臻雖然不喜歡流連風月，可對於這種養眼的便宜並不排斥，眼神在乳溝里稍稍停頓了片刻。

而許晶更是肆無忌憚，在左邊那位迎賓小姐的大腿上抓了一把，頭湊了過去，不知道說了句什麼，那迎賓小姐的臉馬上紅到耳根。

“許總！”大廳里一位西裝革履經理裝扮的人物迎了過來，身子微微弓着，臉上的表情十分諂媚。許晶其實只是某國企領導的司機，在這裏倒是很吃得開，人家連“許總”都叫上了。

“怎麼樣，劉經理，都幫我安排好了吧？”許晶此時的模樣，倒是很有些老闆的派頭。

“那是那是！”這位劉經理又抬頭看了陳臻一眼，滿臉堆笑道：“這位就是陳總吧？久仰久仰！”

陳臻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他就職於一家大型廣告公司，擔任總監的職務，分管音樂、策劃、活動等部們，擔上一聲陳總，倒也勉強。

劉經理安排了兩位面容清秀的服務員，領陳臻和許晶先去更衣蒸桑拿。

會所的檔次還行，環境也不錯。桑拿房進出了兩趟，陳臻的頭痛倒真去了大半，宿醉的感覺蕩然無存。特別是清秀的服務員幫自己擦汗，小手似乎總是無意間與自己肌膚觸碰，感覺還是相當不錯的。

沖洗完畢，披着浴袍出來，見到早一步出來的許晶。

“怎麼樣，舒服些沒？”許晶張口就問。

“還行。”陳臻微微一笑。

看到陳臻露出難得的笑容，許晶大感自己所料不差，湊到陳臻耳邊低聲道：“待會推拿更舒服。”

看許晶那神秘兮兮的模樣，陳臻也只有搖頭苦笑。對這位兄弟他實在是無可奈何，經常變着法兒拉自己下水，昨天見到自己喝醉，今天又找了個解除宿醉的名義，拉着自己來到這種地方。不過來都來了，陳臻也不是什麼純情少男，只要不逾越底線，放鬆放鬆也好。

稍作休息，陳臻和許晶被兩名清秀的服務員各帶進一個包間。

陳臻的包間並不大，約摸10來平的樣子，裝潢還算華麗，四面各一盞歐式小壁燈，頂上一盞稍大的水晶吊燈，燈光顯得有些昏暗，屋裏還瀰漫著淡淡的奇香。

牆角的小木几上擺放着一台老式復古的留聲機，看上去像是有些年頭了，也不知是純粹的擺設還是能夠使用的，僅僅看上去，倒也別具情調。那呈八瓣散開花朵狀的大喇叭，帶着長年擦拭后留下的動人光澤，這麼一看，居然讓陳臻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

服務員讓陳臻坐到軟榻上，幫陳臻倒了一杯茶水，道：“先生，請稍等，技師馬上就來。”話完鞠躬退出。

陳臻收回目光，咂了一口茶水，茶是清淡的花茶，味道還算純正。把茶杯放好，往軟榻上一躺，自語道：“這小子，倒是懂得享受！”微微閉上眼睛，室內溫度適中，四肢完全放鬆躺在軟榻上，整個人十分的舒坦。

包間門輕輕的推開。陳臻微微睜開眼睛，隱約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走近身來，然後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來：“陳總，您好。”

陳臻這才完全睜開眼睛，打量起眼前的女孩。這女孩年紀約摸二十齣頭，一身工作服模樣的素藍中袖套裝，露出半截蓮藕般的手臂和小腿，昏暗的燈光下依然能感覺到皮膚白皙。長相可說是中等偏上，而且身材極好，高挑的身形十分養眼，胸部的曲線尤其令人心動，在高高聳起的左峰下，掛着一個名牌：編號－0095。

陳臻的心中一動，嘴上喃喃道：“95……95……”

“您說什麼？”女孩微微一愣。

陳臻回過神來，看了牆角的留聲機一眼，道：“那個，能用嗎？”

女孩抿嘴輕笑：“當然可以。陳總想聽什麼？”

“《改變1995》。”陳臻輕輕地吐出幾個字。

女孩莞爾一笑，道：“陳總，您果然想聽這首呀？經理說許總昨天就吩咐了，一定要給您準備這首歌。”

陳臻這才注意到女孩手中拿着一張方形紙板狀物件，想來裏面裝的正是黑膠大碟。這首黃舒駿的歌曲陳臻相當喜歡，不過傳唱率並不高，因此這首歌的黑膠大碟相當難淘。看來昨天自己喝醉后，該是說了一些話吧，沒想到許晶這小子倒真是有心了。

平常基本滴酒不沾的陳臻昨夜卻喝得人事不省，誰又能明白陳臻的苦楚？饒是交情鐵如許晶這般，也將陳臻歸咎於失戀買醉一類，卻不知道那則《歌手凌曉凡在**海嘯中失蹤》的新聞，才是罪魁禍首。

舒緩的音樂伴着黃舒駿的聲音從留聲機里飄蕩開來，在這奇香瀰漫的室內有着說不出的動人韻味，感覺就如老友在面前低語，又像是情人在耳邊廝磨，看不出這留聲機的音質還相當不錯，陳臻忍不住多打量了留聲機兩眼。

感受着動人的旋律，記憶中那美麗的面孔隱約縈繞在心頭，陳臻發現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陳總，可以開始了嗎？”女孩搖曳着身姿走到軟榻前。

陳臻深吸了一口氣，靠在軟榻上的頭微微一點：“開始吧。”

女孩嫣然一笑，昏黃的燈光下散發著說不出的曖昧神色，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容易讓人浮想聯翩，陳臻的注意力漸漸被女孩吸引。

難怪無數男人流連風月樂不思蜀，面對如此**，恐怕也是難以自拔吧。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此話倒也不無道理，送到嘴邊的肉不吃，豈不是白白糟蹋了？

齷齪的念頭剛起，骨子裏的那卑微的道德感也適時竄了出來。往日陳臻在別人眼中似乎瀟洒不羈，可對於交易他從來都是嗤之以鼻，這也是他引以為豪的底線。不料如今真正面對，居然一瞬間就產生了動搖，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念頭兩相交鋒，陳臻一時間心緒混亂，微微閉上了眼睛，嘴上隨着留聲機音樂哼了起來，試圖以此來緩解心中的不安。

“陳總的聲音很好聽呢。”女孩的手輕輕落在陳臻的浴袍上。

“呵呵，你也是。”陳臻不知如何應答，隨口說了一句，這麼被動的回話連他自己都感到汗顏。

尷尬間空氣似乎凝固了片刻，接着，陳臻感覺自己的浴袍被輕輕地解開，露出結實的身軀和性感的內褲。

只是推拿而已，那小子說了這是正規場所。陳臻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不過這個借口連他自己都不信。

很快，一雙溫暖柔嫩的小手貼上了胸膛。陳臻的心微微一緊。

想睜開眼睛，又不願在女孩面前露出慌亂，只能默觀其變。

只聽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又起：“陳總還有腹肌呢！”話落，小手就在陳臻八塊腹肌上輕輕拂過。

挑逗！裸的挑逗！

陳臻臉上有些發燙，沒有應聲。心裏卻開始有些後悔了，為何明明知道許晶的用意，卻還鬼使神差的隨他進來。暗自盤算，是不是該及早脫身？

感覺到溫暖的小手開始運作起來，從胸膛滑到腰間再到手臂，恰到好處的揉推按打，手法倒是十分嫻熟。僅僅是推拿，就有種說不出的異樣舒爽，陳臻下身開始不由自主地起了反應。舒爽的感覺逐漸壓過陳臻脫身的念頭，如果不是片刻之後的動作，就這麼推下去，陳臻倒也不會拒絕。

女孩的小手漸漸往下，到陳臻大腿根部停住了，輕輕喚了一聲：“陳總。”

陳臻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雖然沒有睜開眼睛，卻着實能感受到那一聲輕喚間的風情，喉嚨不免有些乾燥了。

驀地，感覺柔嫩的玉指居然把自己的內褲往下扒，陳臻心中咯噔一跳，整個人陡然清醒：再繼續下去，恐怕就難以把持了！在身體做出反應之前連忙脫口叫道：“不要！”話完直接坐了起來。

女孩顯然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她能感覺到陳臻的情Y漸漸被自己挑起，對自己的**力她還是相當有信心的，多少男人在她面前都要卸下道貌岸然的偽裝，成為一頭徹頭徹尾的野獸。平常面對那些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她可是感覺不到一點樂趣，純粹作為工具讓他們宣洩，今天難得遇到一位身強力壯的帥哥，就想好好調劑氣氛，沒想到居然會出現這種狀況。

女孩的衣裳不知道何時脫掉的，此時幾乎半裸，全身上下只有一件黑色蕾絲邊內衣和黑色字形內褲遮體。看到這具充滿**的身體，特別是受到驚嚇時雙峰上下搖曳，陳臻的鼻血差點就噴了出來！幸好理智還能暫時克制衝動，臉上的表情反而淡定下來。

女孩受了驚嚇，而手正卡在陳臻的內褲上，內褲扒了一半，還沒繼續深入，陳臻的浴袍就蓋了上來，小手拉也不是，抽也不是，僵在那裏。

一陣奇怪的鈴聲很切合時機地響了起來。

“什麼聲音？”陳臻眉頭一蹙。

“啊！”女孩嚇得急忙把手從陳臻浴袍里抽出來，抽出來的時候用力過猛，陳臻下體僵直的物件也從內褲里蹦?出來，與女孩的小手發生觸碰。感覺那上面傳來的溫度，再聽鈴聲頓逝，女孩的表情更加緊張，慌亂間腳下被榻腳一絆，整個嬌軀就撲倒在陳臻身上。

陳臻下意識地準備先把女孩扶起來，再穿好內褲，不料這時包間門猛地就被推開！只聽一聲斷喝：“不許動！”接着就湧進來三四名警察，虎視眈眈地瞪着陳臻和趴在陳臻身上幾乎半裸的女孩。

雙方目光相對。

驚詫、鬱悶、心虛、抓狂，陳臻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而女孩則是一臉的惶恐，幾名警察看到軟榻上的噴血情景，更是瞠目結舌。畫面在這一瞬間定格。

陳臻終於明白剛才的鈴聲是什麼意思了，那大概是會所里通知大家警察臨檢的警鈴吧！而警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破門而入，分明就是籌劃已久的一次行動，這也太衰了吧！

陳臻心裏早把許晶罵了個狗血淋頭，想到許晶此時估計處境也差不多，也顧不得他了。

這回總算體會到什麼叫啞巴吃黃蓮了。跟女孩保持着女上男下的姿勢，陳臻甚至內褲都脫了一半，而女孩已經半裸了，說他們沒幹啥，誰會相信？最可恨的是身體的反應居然還未消退，那怒昂的小頭讓陳臻實在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僵定的畫面很快就被打破。一名個子矮小的警察率先跨步上前，居然掏出一台數碼相機，對着陳臻和女孩連按了幾下快門。

陳臻簡直無語了。這簡直MD比竇娥還冤啊!自己明明什麼都還沒做，居然就可能登上明日報紙，成為宣揚警方掃黃打非專項整治行動的大配角。

“警官，能聽我解釋一下嗎？”陳臻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

“少廢話！”為首那名身材魁梧的警察回過神來，眼神變得十分兇狠，“手放頭上，給我蹲牆角去！”

陳臻無奈地用浴袍遮住下體，拉好內褲，扶起身上還在發抖的女孩，道：“起來吧。”

女孩子有些不敢看陳臻的眼睛，低着頭站到軟榻邊，等陳臻起身。

陳臻起來后，把浴袍繫上，準備往牆角站去。女孩幾乎在同時產生同樣的意圖，可是她低着頭不敢看人，感覺到陳臻準備走過去，她也邁開了步子，第一腳剛落下就發現絆到了陳臻。

“呃……”陳臻一個踉蹌，看了眼前舉着數碼相機的警察一眼，正要再邁開步，居然又被女孩的腳絆了一下，陳臻重心一個不穩，身子直接朝面前的矮個警察撲去。

陳臻身高一米八三，由於平常堅持打籃球，身體也比較強壯，而包間比較狹小，這麼沒防備的一撲，個頭比陳臻矮上十幾公分的矮個警察簡直無處可躲，直接就被陳臻撲到了牆上，他手中的相機沒有拿穩，順勢脫手而出，劃過一道美麗的拋物線，落在了地上。儘管地上鋪有厚地毯，但是在相機落地的一剎那，還是聽到喀嚓一聲，機身隨之裂開。

這一幕簡直讓陳臻哭笑不得，如果不是女孩無辜驚恐的眼神實在不像作偽，陳臻甚至懷疑這女孩和這些警察根本就是一夥的。

為首的高個警察怒目圓瞪，嗓門震得人耳朵生疼：“靠！還敢反抗，毀滅證據！”身形跨上一步。

女孩驚叫一聲，陳臻暗道不妙，剛一抬頭，只見一道黑影落下，頭頂瞬間一陣劇痛，身子不由地往牆角倒去。

一時間天旋地轉目眩耳鳴。

時間似乎過得越來越慢，就好像電影裏的慢動作回放一般，看着留聲機的大喇叭緩緩靠近，陳臻心裏莫名地發出一句感嘆：太完美了……

接着頭磕在喇叭邊緣，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耳邊猶自回蕩着動人的旋律：

“世界不斷的改變改變

我的心思卻不願離開從前

時間不停的走遠走遠

我的記憶卻停在

卻停在那199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