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九十九.
兩人走出無名樓,此時烈陽懸空,雲容月的臉色卻如雨天烏雲一般沉重,紀言殊也隨着雲容月一般悶着臉。
“接下來我們去巫笑嶺,樓主的意思是那裏很危險,阿殊也要一起嗎?”壓下心裏那麼一絲怪異,雲容月下意識地還是將紀言殊當成小孩看待,溫柔道。
紀言殊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憐惜,卻只是搖搖頭,沒有像往常一般撒嬌賣乖:“聖子去哪我就去哪?”
語氣堅定,含着一絲隱藏得不是那麼明顯的虔誠。
雲容月心事重重,並沒有多加揣測去想紀言殊這話,也一點都沒意識到紀言殊這話甚至有那麼一絲曖昧。
與清晨的悠哉不同,由於兩人趕時間,只得御劍飛行,雲容月拿出藏雪,才想起藏雪因為鎖靈的原因,他根本無法御劍。
“阿殊,我跟你同乘一劍吧。”雲容月道。
紀言殊:“啊?”
雲容月感覺紀言殊反應過大,但世上能御的劍只有靈劍,而世上靈劍稀少,雲容月此時根本不可能再找出一把靈劍,他此時說出同乘的話也是無奈所致,見到紀言殊的反應,他不由思考自己的話是不是太突兀了。
紀言殊已經喚出自己的劍,沉默地站上去,等待了一小會,雲容月也上來了。
熟悉的氣息在鼻間縈繞,紀言殊只要稍微一動就可以碰到雲容月,他僵着身御劍,突然感覺自己的腰上覆蓋了一雙冰涼而纖細的手。
“你身子不穩,不要多想,我會儘快解決。”雲容月以為紀言殊還在想着無名樓的事情,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嗯,嗯。”紀言殊含糊地應着,感覺自己腰上部位格外炙熱起來,雲容月很快就鬆手,紀言殊卻還有些懵。
“魘門……阿殊,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存在的?”雲容月聲音細碎地念了一聲,疑惑道。
清渺都從來沒跟他提過這個存在,陽盟里的所有人也對魘門一無所知的樣子,雲容月有些疑惑暗月宮的眼線到底有多強大。
紀言殊沉默,不知道怎麼跟雲容月說魘門的存在實際上是雲容月親口說的,只不過是五十年前,如今失憶的雲容月卻是一無所知,只是憑直覺認為魘門是個突破口。
“白欣欣說的,剛把她帶回來時,她還有意識,便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紀言殊含糊道。
雲容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一路無言。
兩人走入巫笑嶺的林子,此時巫笑嶺寂靜地只剩下兩人的腳步聲,還有紀言殊手中羅盤指針跳動的聲音。
這並不是尋常羅盤,經過紀言殊的靈力,它能為兩人指引隱藏結界氣息的方向。
一陣冷風刮過,吹得兩人衣袍獵獵作響,紀言殊眉頭突然鎖緊,盯着手裏的羅盤。
羅盤的指針微微顫了幾下,隨着陰風越刮越大,指針瘋狂搖擺,最後“咔”的一聲——
“小心!”
紀言殊就想將手中的羅盤扔出去,卻感覺自己身子突然不穩,一隻手已經拽住自己的袖袍,帶着他往後退去,手中的羅盤也被一道白色的氣流擊飛。
“砰!”
羅盤猛然炸裂開來,驚得林中飛鳥竄走,也擊地林中落葉紛紛。
“你沒事吧?”雲容月攬着已經完全沒有重心,一臉懵的紀言殊,擰眉詢問道。
紀言殊有避開的本事,卻沒想到雲容月這般照顧他,警惕察覺后就在他之前就已經出手,而現在的自己就窩在聖子的懷裏,理智也是剛剛回籠。
當小孩子被聖子照顧,更甚至親密接觸,無論是五十年前還是五十年後,紀言殊都感覺自己胸腔處的聲音已經震耳欲聾,他別開臉,裏面站直了身子。
“看來已經有人察覺了。”雲容月沒太注意紀言殊變扭的反應,只是看着附近,無聲地喚出追蹤咒,地上的藤條扭動着,就突然被一道氣流狠狠擊碎。
雲容月眼睛一眯,袖袍翩飛,就是數道劍光朝着東南方向飛去。
劍光尖銳而凌厲,泛着森森白光,擊出無數塵灰。
“咳咳……”一道猛烈的咳嗽聲響起,雲容月正要追過去,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踱步慢慢走向雲容月,明明他是在走近自己,雲容月卻發現他們二人的距離卻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那樣不遠不近的距離。
紀言殊在旁邊輕聲提醒:“陣法。”
“原諒雲某不請自來,雲某知道自己與貴宗有着不少關係,這次前來便是想查詢一些事情。”雲容月朗聲道。
黑袍人的修為很弱,但讓雲容月不由警覺。
“來者是客。”黑袍人聲音沙啞,雲容月驀地感到一陣熟悉,他還來不及回想,大腦便是一陣翻天覆地。
暈暈沉沉之間,雲容月感覺自己離那個黑袍人越來越近,那道模糊的身影也逐漸清晰,他忍不住伸手扯開那道黑袍,卻是震驚地後退幾步。
一張與雲容月有着一模一樣面容的人,他表情卻是冰冷無情,看着雲容月嘆息:“你終於還是來了。”
“阿月哥哥——聖子?”
一道道稱呼蔓延到雲容月意識,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費力睜眼是漫天夜色,他偏着頭:“阿殊?”
“你終於醒來了。”紀言殊的語氣終於是鬆懈了一些。
“終於醒來了……”雲容月無意識地皺了皺眉,連他也分不清剛剛的一切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自稱烏月的人跟自己說他是自己的一部分,而且聖衣谷就是他封鎖的。
雲容月還記得自己放下所有懷疑,幾乎祈求說道:“那你要怎麼樣才能重新開啟?”
烏月神色複雜,只是攏袖轉身,輕嗤:“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
雲容月心中默念着這四個字,感到一陣啞然。
“聖子,有沒有感到不舒服?”紀言殊看雲容月還在神遊,急切道。
“沒有,”雲容月回神,“我們怎麼到這來了?”
他們來巫笑嶺時還是晴空日和,現在卻是夜幕降臨,雲容月不解。
紀言殊更是一臉凝重:“不知道是陣法緣故還是他們下藥,我也是剛剛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