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遠是個什麼鬼？

黑蛇失蹤當天，他的霸道越野車就被拖到了公安局。

齊天安排大軍連夜去黑蛇住所搜查，結果發現了黑蛇的高利貸賬本，這個賬本裏面有很多張借條，其中就有夏炎寫的。

對道路監控的搜索也很快有了結果，第二天早上，一個內勤輔警小妹把一個優盤交給了小魏。

“魏中隊，這是整理完的監控圖片，臨江路三個監控探頭，下午兩點到三點，一共一百一十五張照片，全按時間順序排好了，所有車主的姓名和聯繫方式全都做在一張表上了。”

“哈！妹妹你真棒！謝謝！辛苦了哈！”小魏一邊說一邊接過優盤，又對輔警小妹說道：“對了，你再聯繫通訊公司，把黑蛇這幾個月的通話記錄打一份出來！”

“好的魏中隊，馬上就辦！”輔警小妹說完要走，小魏叫住了她：“還有——每一個與黑蛇通話的人，要把他們的基本資料，包括姓名、年齡、住址，全都列出來！”

輔警小妹領命而去，小魏把優盤插在電腦上，逐一檢視，陸續找到了黑蛇、陳小林的監控照片。小魏繼續翻閱，屏幕上出現的面孔讓他吃了一驚——那是唐宋的照片，唐宋面部有些扭曲，看起來很不舒服，似乎在經受着某種病痛，而唐宋身邊是正在開車的的夏炎。

小魏繼續翻看監控照片的時候，湘北走過來說：“一一零指揮中心通報，東江口浮橋發現一具男屍，死者體型瘦小，很像是我們的線人陳小林。我們現在和法醫一起去現場！”

唐宋感到夏炎家裏的院子出奇的寂靜。

他拿着給黑蛇買的葯推門進了屋子，但見夏炎坐在地板上雙手掩面，對唐宋的到來毫無反應。

唐宋看到黑蛇的床空了，一時十分緊張。

“他跑了嗎？！”

夏炎頭也不抬，唐宋又問：“你把他放了？”

夏炎抬起頭來，滿眼淚花，哭着說道：“我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我把他殺了！”

黑蛇的屍體被夏炎藏進了儲藏間。唐宋把黑蛇的屍體用舊床單困扎妥當，夏炎已基本恢復了平靜。

“這個你處理吧，昨天那個是我乾的，這個你來處理，咱倆一人一個，公平。”唐宋說。

夏炎默認了：“你怎麼處理的？”

“扔江里了——你打算怎麼辦？”

“天黑了，隨便找個地方扔了吧。”

“隨便找個地方？不怕別人看見了惹麻煩？”

“別人發現了也沒啥吧？”夏炎的腦筋恢復了運作，“黑蛇很害怕再見到胡正熙。胡正熙的弟弟在他店裏被抓了，胡正熙肯定會找他問個清楚的……”

“你不怕警察看見？”唐宋探詢地看着夏炎。

“如果警察發現了黑蛇的屍體，會不會以為是胡正熙乾的？”夏炎心存僥倖。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最好還是不讓人發現！”唐宋盯着夏炎，“我先帶一部分紙走！今天晚上我一個人上班，我可以先印點出來看看，印完我就給你送來，我先去拿紙。”

唐宋說完就去夏炎的地下室去取印鈔紙，夏炎隨後也進來幫忙，二人誰都不說話，默不作聲地把印鈔紙包好。二人又一道把印鈔紙放到唐宋的小昌河上。

“我的大門鑰匙一般都放在大門口的花盆底下，再來的時候自己開門。”夏炎說。

唐宋趕在交接班時間之前到了印刷車間，他故作神秘地對交班的小李說是要幫老黃干點私活，小李很知趣地什麼也沒問就走了。

唐宋先上機印了部分企業預定的代金券，都忙乎完了，確定廠里除了門衛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他才從小昌河裏把印鈔紙和印版拿到車間，又從裏面關上車間門，然後熟練地調整機器、上版、調製油墨。

機器開動了，唐版偽鈔就要面世了。

這天晚上，湘北照例在去醫院看望嘉樹以後去姐姐家吃晚飯。

此前醫生說嘉樹的腦出血停止了，嘉樹會逐漸康復，湘北因此心情不錯。路上還特意買了外甥女依依最愛吃的火龍果。

吃完飯以後，依依拿着一張表走到湘北面前。

“小姨，你幫我填個表吧？”

“填什麼表呢依依？”

“省城音樂學院附中考試報名表，要填家長信息家庭住址。”

“依依真棒！你要上音樂附中了？”湘北說。

湘南在廚房插話：“只是報名哈，還要考試的！”

湘北說：“我們依依鋼琴彈得這麼好，一定能考上的！”

依依說：“小姨你幫我填吧？”

“依依，你自己填吧，去電視櫃下面拿戶口本，自己照着填，”湘南端着剛切開的火龍果從廚房出來，對依依說：“別老纏着小姨，快去，填完了再來吃火龍果。”

依依沖湘南噘着小嘴哼了一聲，轉身去電視櫃那裏找戶口本。

湘北從微信上給姐姐轉了一萬塊錢。對姐姐說：“姐，嘉樹住院的錢不用你交！我剛才微信轉給你了，我和嘉樹還有點積蓄，夠用的。你快接收一下，點收款！”

“我們買房子還借了你們一大筆呢！嘉樹出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著我們也得出把力啊。”

“別跟我啰嗦！”湘北說著搶過湘南的手機，替她按下了接收鍵。

“姐夫又加班了？”湘北把手機還給湘南。

“說是上夜班呢——最近還和同事搞了個小廠，掙點外快，回來更沒點了。”

“我姐夫去搞經營？這不大行吧？他太老實了。”

“他主要負責技術，這個他在行。”

“姐，我有件事一直不明白，問過兩次，姐夫都不說，臉色也不好看——”

“啥事？”

“當年我姐夫數理化門門過硬，美術上也有天賦，我高考也多虧他輔導——按說他這麼聰明，考個二一一九八五都沒問題，當年為什麼只考了個職業學院學印刷呢？”

“我也問過他，可他從來不願意提這茬，只說是那年考砸了……”

依依拿着戶口本跑了過來，問湘北：“小姨，你看這個曾用名是什麼意思啊？”

“着還不懂嗎？曾用名，就是原來叫過這個名字——曾經用過的名字。”

“你看，我爸有個曾用名——”

湘北接過戶口本，看到上面寫着：唐宋，曾用名江遠。

湘北問姐姐：“姐夫還叫過這個名字？”

“上大學時叫這個名字，上班以後又改的現在的名字。”

湘南看湘北一臉疑惑，補充道：“這個也不讓問，一提就陰着個臉。”

凌晨時分，唐宋帶着印好的偽鈔包來到夏炎家裏。

“處理好了？”唐宋其實問的是黑蛇的屍體。

“埋了。”夏炎不想多說。

唐宋遞過一捆鈔票，夏炎抽出一張在燈下仔細觀察。

“很不錯了，比胡正熙的貨一點不差。”

“細膩程度還行，個別顏色還要再重新調，第一次印，還是有些失真，要不再重印一次？”看來唐宋對自己的處女作還不是很滿意。

“不行！紙也很難搞！”夏炎反對，“再說，質量不算差！絕對能賣出去！大不了咱們便宜一點賣！”

“好吧——”唐宋沒有再堅持，“以後咱們可以買一套單色機，就放在你這裏，咱們可以印得更好！”

“這得多少錢？”

“我先去網上搜一下信息，看看有沒有印刷廠處理的——這批貨什麼時候能處理完？明天能拿到錢嗎？”

“可以。都是現款交易。明天中午我送給你？”

“明天下午兩點，市立醫院門診樓。”

夏炎帶着偽鈔去找買家的時候，湘北也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湘北到辦公室甫一坐定，就在內部網絡上調出了姐夫唐宋的戶籍信息，看着屏幕上“曾用名江遠”幾個字，湘北被勾起了好奇心，姐夫為什麼會改名字？又為什麼會叫“江遠”呢？正思索間，小魏從她旁邊走過，提醒道：“十分鐘以後，齊隊召集開會，陳小林那個案子。”

“好，知道了。”湘北應了一聲，隨後又在電腦上輸入了“江遠”兩個字，江遠的照片在屏幕上跳了出來，戶籍資料更是讓湘北大吃一驚——江遠的曾用名一欄，赫然寫着“唐宋”二字！

這個江遠，和姐夫唐宋是什麼關係？

齊隊召集的會議上，法醫楚燕首先介紹了陳小林的屍檢報告。

“解剖檢驗所見，肢體有紅斑，脾臟縮小，腰大肌出血，胃黏膜出血，腹腔神經節出血，血糖升高。死者額頭上有輕微傷痕，但可以斷定構成此傷痕的打擊不足以致命。除此以外，找不到任何他殺的痕迹。從體表特徵看，死者應該是被凍死的，死亡時間約在前天下午——二十四日下午六點鐘。”楚燕說完，把屍檢報告交到齊隊手裏。

“齊隊，二十四日下午，陳小林在監控中留下的最後的影像就是在一輛冷藏車裏！”小魏迅速調出昨晚查到的監控截圖，“齊隊，這輛冷藏車就在黑蛇名下！

“黑蛇實際上控制着整個海鮮市場的運輸業務，他名下有三輛冷藏車，主要用來運食品、藥品。

“這輛車出境以後至今沒有回來——而陳小林是被凍死的！”小魏說。

“你是說，陳小林是跟隨這輛車出境以後被殺害的？”湘北問。

“陳小林當時很有可能就在冷藏車廂里——被害以後，兇手將他扔在江里，屍體順流而下漂到了我國境內。”小魏回答。

“黑蛇至今下落不明。現在來看，他的作案嫌疑最大。很有可能他發現了陳小林是我們的特情，所以畏罪潛逃，同時殺害了陳小林。”齊天說了自己的觀點，然後問大軍：“你搜查黑蛇的住處，有什麼發現？”

“找到了黑蛇放高利貸的記賬本，裏面有一百多人寫的借條。”

“把這一百多人過一遍，保不齊就有收穫。”齊天說，“你先查一下黑蛇名下的三輛冷藏車這幾天都在哪裏，平時都跑什麼路線。”

“是！”大軍應着。

齊天又轉向小魏：“小魏，你這裏有還有什麼進展？”

“我查了他的通話記錄——”

小魏說著把一張表遞給齊隊：“奇怪的是，黑蛇在陳小林死後，居然還撥打過110。”

“具體時間？”

“二十四日晚上二十三點五十分”。

“查過110錄音了嗎？”

“查過，黑蛇打通110后一直沒有說話，然後電話就斷了。”

“一個混社會的撥打110幹什麼？”齊天像是在自言自語。

“齊隊，”一直在傾聽的湘北插話，“如果真是黑蛇撥的，那麼這個電話有沒有可能是求救電話？！”

小魏驚愕地說：“什麼？他給我們打電話？走投無路，向警方求救？”

“他現在下落不明，他的車被扔在郊區的路邊，他有沒有可能是被控制——或是綁架——甚至帶到境外去了？總之，車子被遺棄在路邊，不像是有計劃地逃跑。”湘北說了自己的推測。

“湘北說的不無道理！”齊天說，“難道是胡正熙又回來了？他為了調查是誰出賣了胡正浩，抓住了黑蛇？黑蛇把責任推到陳小林身上導致陳小林被殺？黑蛇還在胡正熙手裏？為了逃生才撥打了110？小魏，黑蛇還給誰打過電話？”

小魏拿出黑蛇的通話記錄，一邊翻閱一邊說：“黑蛇倒數第二個電話是打給陳小林的，但是陳小林沒有接。”

齊天問小魏：“通話記錄裏面的人全都查了？”

“嗯……大部分都已經核查過，還有少數幾個沒來得及。”

“全過一遍吧！”齊天吩咐。

小魏翻動手中的通話記錄，逐一在電腦上輸入人名。

夏炎的名字被輸入以後，屏幕上跳出了夏炎的戶籍資料。

小魏看着屏幕上夏炎的照片，突然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夏炎，他打開一個文件夾，翻出之前收集的監控照片，發現唐宋身邊的人就是夏炎。

小魏看了一眼電腦前忙碌的湘北，猶豫了一下，偷偷給湘北發了一條微信。

湘北抬頭看小魏，小魏沖湘北微微點了點頭。湘北離開座位走到小魏桌前，看到了小魏電腦上的監控截屏。小魏指指屏幕上的夏炎，又指指手中的通話記錄。

湘北驚愕，指着夏炎的照片問低聲問：“這是誰？”

小魏也低聲回答：“還不知道，剛查到他。”

小魏說著調出了夏炎的戶籍資料。

“可能是我姐夫的同事或者朋友吧？”湘北略一沉吟，“應該是碰巧路過，你該怎麼查就怎麼查吧，我迴避——我把我姐夫電話給你？”

小魏點點頭：“我有，上次給我打過電話。”

“你該怎麼查就怎麼查吧。”湘北說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