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緣分就到今天為止
湘北和依依坐在飯桌前，湘南在廚房忙碌。
湘北逗依依開心：“好了依依，爸爸不是說了支持你繼續學琴嗎？你也知道，小姨從來都是支持你的，你根本不用為這個煩惱，別不高興了，笑一笑好不好？”
依依真的笑了。
湘南給湘北往桌子上端飯：“天天到這麼晚才吃飯！飯都熱了好幾次了，老這樣可不行……嘉樹今天怎麼樣？”
湘北捏了捏依依的臉頰：“開心點依依，寫作業去吧。”
依依抱了一下小姨，回自己地的小屋寫作業了。
“醫生說嘉樹的情況還可以，”湘北走到飯桌前坐下：“一般來說不會再惡化了——可現在還是不能說話。”
“嘉樹受苦了！但是你也不要太擔心——”湘南安慰妹妹：“我婆婆當年出了車禍，也是差點沒了命，在醫院昏迷了十多天，後來也逐漸恢復了。嘉樹年輕，身體好，一定會扛過來的。”
湘北點點頭：“這麼晚了，姐夫怎麼還不回來？”
“最近說他們車間搞了個新機器，一直沒調試好，天天都忙到很晚。”
“姐夫沒再去畫廊打工吧？”
“他說身體不舒服就沒再去，看樣子是不想去了，又辛苦又不賺錢。”
“身體不舒服？姐夫怎麼了？”
“其實也有一陣子了，就是說不上啥時候胳膊腿兒的會抽筋，去醫院看了，醫生說缺鈣呢。不是什麼大事。”
湘北好像想起了什麼，她叮囑湘南：“姐，等我姐夫回家，你再幫我問問，那個畫廊隔壁店鋪的人，他熟不熟。”
“咋了，查案子？”
“與案子有點關係。”
“那你直接打電話問唄，還用等他回家嗎？要不我現在打給他？”湘南說著就拿起手機就給唐宋打電話，但唐宋的手機忙線中無法接通。
湘北的手機響了，是小魏打來的，他帶着拖車找到了黑蛇的車，隨後就向湘北通報了黑蛇失蹤的情況。
“那——我們晚上先從路上的監控開始查吧？……沒關係，我可以去！……拜拜！”湘北掛了電話，對湘南說：“姐，你給炒幾個菜吧，我馬上要回去加班，給隊裏的兄弟們帶點夜宵。”
湘南有些為難：“你看你，也不早說，家裏沒準備啊！”
湘北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沒關係，一會兒我走的時候到外邊餐館點幾個吧，飯店裏做得快，耽誤不了幾分鐘。”
湘南略顯尷尬：“好吧！你姐夫的電話也不知怎麼回事，怎麼打不進去呢……”
唐宋的手機之所以打不進去，是因為他正在給夏炎一遍又一遍地打電話。
夏炎一遍又一遍地掛掉唐宋的電話。
唐宋堅持不懈，夏炎不堪其擾，索性關了手機。
“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小雪醉意已經很濃了，她略微搖晃着站了起來，夏炎慌忙離開座位伸手去扶，小雪一下子依靠在他的身上，夏炎緊緊地把小雪抱在懷裏，眼裏淚光閃動。
小雪任他抱着，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小雪抬起頭來，雙手捧着夏炎的臉，用手指輕輕拭去夏炎眼角的淚珠，輕聲說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黑蛇躺在小昌河裏，痛苦地睜開眼睛，緩慢地活動手臂，幾次想抬起手臂，都失敗了。他嘆了一口氣，又閉上了眼睛。
唐宋開車回到了夏炎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黑蛇拖進屋裏。他將黑蛇放在一張破舊的小床上，取了夏炎的被子給黑蛇蓋好。後來他又翻出了夏炎的電熱毯，接通了電源也搭在了黑蛇身上。
唐宋到廚房打開了液化氣灶為黑蛇燒水，又拿起手機給夏炎發了一條微信：老黑在等你，速回家！
“他……他死了嗎？”
唐宋回到黑蛇身邊，黑蛇語氣微弱地問唐宋。
“他？你那小兄弟？衣服都在你身上，他不死才怪。”唐宋沒好氣地回答。
“……對不起，我不該打你。”
“對不起？”唐宋皺了皺眉頭：“你這輩子是不是第一次說這幾個字？”
“真的對不起。送我去醫院吧，我的腿動不了了。”黑蛇一副可憐相。
“我找你，本來想和你談點生意，你倒好，二話不說就打人！”
“什麼生意？你說吧。”
“……那……我就直說了吧——胡正浩造假幣的紙，是不是你提供的？”
黑蛇不願意回答：“……水，我要喝水。”
唐宋倒水喂黑蛇。
黑蛇喝了幾口水，又對唐宋懇求：“你先送我去醫院吧，我保證不報復。”
唐宋不高興地收回水杯，提高了音量問道：“我問你胡正浩造假幣的紙，是不是你提供的？”
唐宋說完揉了揉臉上的淤青，他臉上的肌肉隨着手指的觸摸抽搐了一下，顯然還是疼痛。
“你要是送我去醫院，我可以把紙送給你，我有很多。”黑蛇還是不肯正面回答問題。
唐宋不耐煩了：“你的紙是從那裏搞的？”
“……大哥！這個我不能說，真的不能說！”黑蛇服軟了：“你知道了也沒有好處！我是有一個秘密渠道，真的不敢說！如果你想要，我肯定幫你搞！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紙的問題我能解決！”
唐宋逼問：“胡家兄弟的紙都是你給搞的？”
黑蛇沒辦法在迴避，只得應到：“是，都是我弄的。”
“胡正浩被抓了，胡正熙沒找你？”
“他聯繫過我，但是事情沒搞明白，我也不敢去見他，我跟他說，我先調查一下，看看問題出在哪……”黑蛇言語支吾。
“你在躲着他？你也有怕的人？”唐宋的語氣裏帶着一絲揶揄。
“當然還是人家厲害！生意做得大，殺個人就跟玩似的……他在對岸，勢力很大！他在這邊犯了事，可以跑到對岸去，警察也拿他沒辦法……”
“他們的偽鈔都是怎麼賣的？”
“前一陣子在網上賣，最近是在各地找信得過的代理……”
“你在幫他們找代理？”
“是，我找到的代理，他們也會給我一點提成……”
“夏炎——也是你找的代理？”唐宋問黑蛇。
小雪讓夏炎開車帶着自己來到不遠處的橘子酒店，這是離山最好的酒店之一。小雪早早地在這訂好了房間，直接帶着夏炎到了520房間，取出房卡開門進了房間，房間內的燈光柔和溫暖。
小雪回身抱住了夏炎，夏炎默默地和小雪擁抱在一起。
小雪把頭埋在夏炎胸前，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捧着夏炎的臉，看着夏炎的眼睛說：“夏炎，從明天開始，忘了我吧！”
“不要！小雪！”夏炎五內俱焚，他神情激動地對小雪說：“你不能嫁給他！他比你大那麼多，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他不就是有錢嗎？我們以後也會有錢的！你再給我點時間！求你了小雪！我可以把你們全家都養起來，我可以給姥姥治病，可以供妹妹上學！求你了小雪！”
小雪在夏炎的懷裏伸出手指按住了夏炎的嘴唇：“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有需要，你會把你的命給我！”
夏炎含淚點頭。
小雪：“我也一樣！——我的命也可以給你！”
小雪離開夏炎的懷抱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凄冷的夜色。
“可是，生活就是這樣，我們結了婚，怎麼買房子怎麼養孩子？”小雪回身對着夏炎：“我在賓館當前台一個月掙不了多少，你還要每個月還車貸。我家裏五個人只有我自己掙錢！我太累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夏炎獃獃地站着，如木雕泥塑，雙眼盯着牆壁一言不發。
小雪擦擦眼淚從夏炎身後抱住了夏炎：“夏炎，五年了！我知道你是真心對我的。我對你也是這樣，只要是我有的，我可以全都給你！可是，除了對你的愛，我只有自己的身體……”
夏炎痛苦地搖着頭，淚珠又湧出眼眶，順着臉頰滑落。
“小雪，求你……”
“我們的緣分就到今天為止了，我只能這樣……以後我們也不會再見面了！”小雪說著轉到夏言身前，在他臉上輕輕一吻：“等我一會兒。”
小雪說完轉身走進了浴室。
夏炎頹然坐在椅子上，伸手擦乾了眼淚，失神落魄，不知該如何是好。
浴室內，小雪已脫去衣服站在花灑底下，仰面迎接花灑里溫熱的水流。
夏炎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眼神空洞焦灼。不知想起了什麼事情，他按動了手機的開機鍵。開機之後，夏炎聽到了微信提示音，他順手點開，正是唐宋發來的那條：老黑在等你，速回家。
夏炎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狠勁眨了眨眼定睛再看，確認無誤之後迅速回撥了唐宋的電話。
“他……他還活着？”夏炎驚奇而焦急地問唐宋。
“我和他在你家裏。”唐宋在手機里回答。
夏炎的反應出乎唐宋的意外，他對唐宋的態度已經有了改變，他的語氣甚至急切到有點結巴：“唐、唐老師，他說了怎麼才能搞到紙嗎？”
“正在談，他不肯說。”
夏炎猛地坐起：“他有！我知道他一定有！我馬上回去！”
夏炎掛了電話，然後衝到浴室前，猛地拉開浴室的門，一把將正在淋浴的小雪拉到自己面前：“小雪，求你等我一個月！我會解決所有問題！姥姥動手術妹妹上學我們買房子都會有錢的！再等我一個月！就一個月！”
夏炎說完放開小雪，轉身就衝出門去。小雪愣愣地站在浴室里，一任水流衝擊着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