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過節

最後陳書記對李綱說：“小李書記，在對待海家的問題上，你們的作法是對的，對年輕人，我們要本着愛護和批評想結合的原則，再說，海家在這幾十年來也是有貢獻的我們不能讓有功者寒心。另外你也知道，這丁德剛當選也是不爭的事實，你們讓我們縣委也對上面有了一個很好的交待。當然正象你剛才所說的那樣，丁家孩子當選，也未必就是壞事，經歷了這次風波，他會專心地為村裡人幹事的，他也有他的優勢。另外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市裏的掛職幹部已經下來了，春節過後就會到你們鄉的，根據組織機構的配套原則，這次下派你鄉的是一位女副鄉長，這樣你們鄉的幹部也就配齊了。你們的工作也就走上正軌了。”

李綱一聽高興地說：“好啊，正好我們鄉的婦女工作還沒有合適的人抓呢。她來了工作就好做了。”

放下電話后，李綱的心思又放在了達旺村的選舉上，他認為現在達旺村的班子是最合適的，也是他最滿意的，因為只有兩個不同利益集團的人組在一個班子裏，才能起到互相監督、互相制約的作用。也正因為這樣，才能讓他們不至於走向貪婪的深淵，因為當他們一方要伸出貪婪之手時，他們馬上就會想到另一方的存在，因為那一方的眼睛在緊緊地盯着他們，丁德剛的當選，對於達旺村來說，是一個重大的變革。

時間轉眼進入了一九九六年，李綱到李娃鄉也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了，想到今年的春節就要到了，李綱突然想回到市裡過年，也想看看老爺子了。同時他也想見到李芳，想讓她帶着自己去見一見從未謀面的二爺。他想像不出這位二爺和爺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同一家人，由於時代的原因，造成了他們一個生活在深山裏，過着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而另一個卻生活在燈紅酒綠的城市之中，如果沒有信物就前去認親的話，那隻能受到一方的白眼。仔細想來，人真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1996年的春節到了，在年節之前，李綱給老爺子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想回到家裏過年。回到自己的家過年已經不大現實，他只有給家裏寫一封信報個平安了，然後就是給家裏寄一些錢了。在信中，李綱告訴了自己的父母，自己就要到二爺家去了，同時也把他和李芳認識的事向他們做了彙報。說有了他們家人的照顧，自己在這邊過的很好，請他們放心。李綱在寫這封信的時候，他覺得鼻子酸酸的。看看自己，有時候他就想，這父母都願意自己的子女有出息，可是你說這子女有出息有啥用，幾年也不回一趟家，家裏的任何事情都指望不上，和家裏沒有這個人沒有區別，很難指望他在身邊盡孝心。只是多了一些思念。

在春節放假的前一天，李綱讓鄉政府的食堂準備了幾桌飯菜，他要把鄉政府里的工作人員集中一起聚個餐，開個春節茶話會。也讓這些平時不怎麼能聚在一起的人坐在一起聊聊天，熱鬧熱鬧。

李綱在會餐前做了一個簡短的講話，他只是提到了汛期的工作，他說這個事是讓他刻骨銘心的，因為從這件事上他看到了李娃鄉政府是個團結的集體。他只講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對大家說：“開始吧。”

和李綱一桌子的當然是鄉里的主要領導，秦鄉長、趙鄉長、李山旺鄉長還有田間書記等部門負責人。

幾杯酒下肚之後，大家都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雖然在喝酒之前，大家都信誓旦旦地說不談工作上的事，只喝酒。但是幾杯酒下肚之後，話題自然而然地又轉到了工作上來，也是為了聯絡感情。

秦鄉長的酒量不大，此時他的舌頭有點大也，但還屬他話最多：“李書記，你是我見到的最有能力的書記。咱不說別的，就說這修路和事吧。路修了，還給咱們鄉帶來了一個銀行，那就是石料廠呀，以前誰能想到這本來是讓咱們受害的東西，竟也變成了錢，成了寶貝。沒有這個廠，咱們也聚不了餐，喝不上酒。”

其他的人也附合著。李綱則擺了擺手說：“其實這都不是我的能耐，主要我遇到了貴人相助，要說今年實在是有點對不起大家，本來大春節的，各位辛苦一年了，都應該在家過個踏實的年，可是我這一回去，你們還得替我值班，不能和家人在一起了。不過沒關係，我回來后再給大家補償，有要求儘管提。”

這時坐在李綱身邊的田間拍了拍李綱的肩膀說：“李書記，話可別這麼說，你來到鄉里也大半年了，從來沒有好好地休過一天的假，即便是回一趟市裡，也是因為工作上的需要順路回去看看。這些我們的心裏都有數。所以這你回去過春節，我們幾個人是絕對沒有意見，其實在往年春節時也是我們幾個人值班，大家都習慣了。也就是你還這麼地客氣。再說你就是不回去，也只能值一天的班呀。我們也跑不了。”

大家隨聲附和着：“對呀，李書記，你就放心地回去休假吧，咱們春節后再見。來，我們敬你一杯。”

李綱站起來和同桌的人喝了一杯之後，他端着酒杯來到其他的桌子跟前，和每一桌的人都喝了一杯。李綱的酒喝的不少。他的身體都有點搖晃了，但他仍然堅持到了最後。讓人攙扶着回到了辦公室。

第二天一大早，李綱就早早地收拾行李，覺得好了之後，他坐在凳子上想着還有沒有需要帶的東西，這時他突然想起了李本義送給他的小紅木盒子，他決定把這些古錢送給老爺子。因為老爺子的手裏就缺少這三枚古錢。他想像着老爺子見到這三枚古錢一定會高興的。於是李綱拿出這個紅木盒子，打開找到那三枚古錢，他把玩了一會兒，這才把它裝到自己的行李中，這才出了辦公室，來到了鄉通往縣城的汽車站。

路修好之後，縣裏的班車直通到了鄉各村，所以現在坐車挺方便的。李綱來的也巧，車剛好到站。

倒了兩次車，李綱終於在下午兩點左右回到了市裡，來到了老爺子的家。李綱在阿姨的引領下來到了老爺子的書房，他見老爺子正在看書，也沒有打擾，就來到了廚房，張校長正在幫着阿姨做年夜飯。他站在邊上也插不上手。張校長對李綱說：“小綱你就進去陪你爺爺聊天去吧，你在我們這兒也幫不上忙。”

李綱只好悻悻地離開，他來到了書房，走了進去，老爺子見李綱走了進來，他放下手中的書，對李綱說：“小綱回來了。這麼長時間沒見，人變黑了，也變瘦了。不過你好像變得更加壯實了。在那邊還適應嗎？”

李綱說：“主要是在那邊過的更充實了，您現在的身體還好吧？那邊的事實在太多，也沒回來看您。”

老爺子疼愛地年看着李綱說：“小綱，我從電視和報紙上看到了對你們鄉和關於你的報道，你覺得有沒有誇大其詞的地方呀？即使是有，但是在那樣的條件下你堅持了下來，並且妥善安置了災民，這也是事實。”

李綱對老爺子說：“爺爺，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接受記者的採訪，這些報道我也從來沒看過，所以我不能發表意見。您也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有許多工作等着我去做，根本就沒有時間看電視和報紙。”

老爺子說：“你的這些情況我也了解，雖然報道中有些詞語對你讚許過高，但是你的成績我們也是看在眼裏的。工作中有些瑕疵也是在所難免的，主要是不能影響大局。我的老首長對你的工作也是很滿意的。自從知道了你們的關係后，他對你的工作是非常關注的。他給我傳過話來，希望你今年能看看他去。”

李綱說：“到現在我也不認識他們家，其實我也想去看看我的二爺。可是，沒有芳姐帶着，我也進不去他們家門呀。總不能就這樣冒冒失失地就去闖吧？到時候人家說我是冒認官親，那可是太丟臉了。”

老爺子說：“小芳也是老首長的一塊心病。就因為那件事，小芳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家過年了。尤其是她離婚以後，她對老首長更是怨恨有加，老首長的心裏也是十分地後悔，他知道自己不該干涉她的生活。可事已至此，做孫女的總不至於一輩子耿耿於懷吧。有些事情，總需要做晚輩的應該主動一點，我希望你能在他們爺倆之間起到潤滑的作用，能為他們架起一座溝通的橋樑。這也是老爺子的意思。”

李綱說道：“我儘力吧。其實我給他們當這個傳話筒也夠累的了，你們總不能讓我一直為他們跑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