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節 血染的柴禾

血染的柴禾

第3節第19章血染的柴禾/南繁紀事

當他們來到大卡車旁邊時，已有十幾個人先到了，滿眼橫七豎八地躺着新砍的大木段，都是碗口粗細甚至有面盆粗的上好木料。

兩位老鄉從家裏搞來了好吃的，糍粑、米餅、香蕉，還有一桶涼開水。

“大家先吃吧。不等了。吃飽了歇會再繼續砍。”季副局長光着胳膊，坐在石頭上，一手扠腰，一邊啃米餅，笑眯眯地招呼大家。

飯後，馬林西又往返幾趟，好不容易把砍倒的木段扛回來。到最後一根時，實在沒有力氣了，請汪長松一起抬了回來。

還有兩根的任務沒有完成，他們又重新往山裡去，附近沒有什麼可砍伐的樹木了，要麼是胳膊粗的小樹，要麼是兩人都不能合抱的大樹。他們不得不翻過山脊，準備到山那邊去。

越朝山裏面走，林子雖然越密，可砍的樹木就越少，因為都是撐天如蓋的大樹，並且離上車的地方更遠，路也更難走。找了好半天，還是沒有合適的砍伐對象。

就在馬林西猶豫的時候，腳下被重重絆了一下，差點兒給摔倒。低頭一看，是一截倒在地上的粗木段，不由脫口罵了一聲：“媽的，想老子死啦。”

“怎麼，跟誰發哪么大火啊。”汪長松說。

“一段死木頭橫腳下了。”馬林西憤憤地說。接着，對這段木頭打量起來。

咦，死木頭上怎麼樹皮還鮮活呢？順手一刀砍了下去，沒費多大勁，便深深砍出一道口子，一拔刀，流液像乳汁一樣滲了出來。

“活樹？”馬林西心裏很納悶。

倒下的樹木，哪有不朽的呢？原來，這不是枯死的樹木，倒像一棵卧在地面橫向生長的樹木。

可是，為什麼沒有枝葉呢？

馬林西將汪長松喊了過來，兩人一起順着這段樹木尋去。看得出，卧樹是貼着山坡長的，樹木很長很長，時隱時現在山坡上，有的地方裸露，有些地方被厚厚的落葉和灌木遮隱了。一直延伸到幾十米外的坡下，這才不見了身影。

接着，他們又返身逆向尋去，越往山頂，樹木越來越粗，裸露的部分越大。

不一會，附近又發現了幾棵相同的卧樹。兩人頓時來了精神，繼續往上尋去。再往上，樹木稀少，奇怪的是林陰依舊。

快接近山頂時，這才有了驚人的發現。

他們發現的所謂卧樹，其實是山頂上一棵參天大樹的根須，在接近樹榦的四五十米方圓內，遍地是盤根錯節、完全裸露於地表的根須，猶如一片怪異的石灰岩地貌，粗粗細細的根須似一把巨大的芭蕉傘，嚴嚴實實地覆蓋在山坡上。由於雨水的沖刷，許多根須已經騰空，粗者如桶，小者勝盆。而更多的是那些僅露出點點脊背的根須，就像大海里的冰山一角，誰也無法估計它水下到底有多深、有多廣。

再抬頭望去，更是驚世駭俗了。

一棵巨大的老樹虯枝縱橫，傲立在山頂之上，主幹需要十幾個人才能合抱，那巨大的樹冠把兩三畝大的山地遮得嚴嚴實實，正午的太陽僅篩下星星點點的光斑。

這樹到底生於何年何月，也許不會有人知道它。馬林西猜測，少說也有千年以上吧。否則，怎麼會長到獨樹成林一撐天下的地步呢？也許，真正的原始森林中，這樣的老樹也是極為罕見的了吧。

馬林西不是來進行林木考古的，今天的任務是砍木材回去燒火。哪么，這棵老樹能否對我有所貢獻呢？

馬林西坐在它那老氣橫秋的根須上，左顧右盼，反覆思量，希望有所發現。因為，從這兒到停卡車的地方，不僅下山容易，而且只有一半的路程。

所謂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能不能就砍一段根須回去呢，它也一樣是長長圓圓的樹榦呀。

馬林西從地上一躍而起，迅速在附近尋找起來。

反覆比試了幾處，不行，砍起來雖然方便，但太粗了。最後，馬林西下到了距山頂三十多米的地方，發現了幾條比碗口粗點兒的根須，而且有很大的隆起，懸空在地表之上的部分也比較長，足有二三十米呢。

“怎麼樣？就在這裏下手。”馬林西指指腳下的樹根問汪長松。

“行啊。”汪長松喜滋滋地說。砍下這根須，再截成幾段，兩人的任務都可以完成啦。馬林西想，他肯定會這麼想的吧。

說干就干，馬林西蹲下身體，左手搭着樹根，把砍刀輕擱在準備落刀的位置，像一個經驗豐富的屠夫，右手舉起砍刀試了試，然後從空中迅速落下。

“咣！”的一聲，刀口碰上硬骨頭。也許是心情太激動吧，落刀偏了，砍刀被反彈起來，脫出馬林西的手掌又迅速落在他的左腕上，立刻鮮血四濺。

“啊——”馬林西大叫一聲，右手本能地緊緊握住傷口，痛得齜牙裂嘴。

原來，雖是暴露在地表的樹根，但由於樹齡太長，長得也十分密實，除了薄薄的表皮，內里的木質堅硬如石，並且具有相當的彈性。沒有思想準備的馬林西，下刀沒有掌握好力道，刀被反彈。

汪長松被眼前驚險的一幕嚇呆了。

還好，人性的本能使馬林西捂得及時，一直沒有鬆手，血被立即止住了。

汪長松用手帕給馬林西重新包紮好傷口，又休息了一會。胳膊雖然很疼痛，但還可以活動。馬林西咬咬牙，與汪長松一起，合抬一根木段往卡車那邊走。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大家砍的木柴堆得小山似的，裝滿了兩卡車后，結果還剩下二三十根，只好扔在那裏。因為車子裝了木柴坐不了幾個人，除了每車兩個押車的，其餘人都抄近道步行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