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節 進軍尖峰嶺腹地
進軍尖峰嶺腹地
第2節第19章血染的柴禾/南繁紀事
育種隊在海南島育種期間的所有費用，是以縣種子站的名義由縣裏撥的，人頭費用相當於出差費，將來在售種成本里扣除。柴禾費也在其中，都是計入生產成本的。
海南島木材資源豐富，自己進山砍柴禾，不用掏錢，計劃成本就可以節省下來。所以，他們到這裏后，基本沒買過柴禾，都是自己砍的，反正山裏的森林是國家的，林場管着幾萬畝林區，林木如草，誰也不會在意砍幾車柴禾。每次進山，總會拉兩卡車回來。一車可以燒一個月。
林場有兩位老職工，是河東育種隊的老鄉，一個叫趙玉文，一個叫譚海龍，都在五十歲上下，兩人的經歷和家庭背景基本一樣。
海南島解放后，他們就地轉業在林場當工人。從小參軍，跟部隊轉戰南北，家裏也沒有了親人，離家后再也沒有回去過。這幾年大陸來海南島育種，他們四處打聽，才找到來自家鄉河東的育種隊領導，說什麼也要為老鄉作點貢獻。聽說家鄉的育種隊缺柴禾，非要同車過來。楊副縣長死活不同意，最後還是達成一致，由這兩位老鄉出車，當嚮導，帶領他們進山砍柴，同時也讓育種隊員們見識一下原始森林的大千世界。
第二天，天剛麻麻亮，大家就起了床，匆匆洗漱后，就吃早飯。廚房給每個人發了四個饃頭作為乾糧，中午回不來吃飯，晚飯也會很遲。
汪長松私下裏叫馬林西多拿了兩個饅頭。馬林西的軍用水壺灌得滿滿當當的白開水，上面還扎了條新毛巾，換上了新的解放鞋，襯衣和褲子則換成了舊的。山裏的荊棘多，要不然一天下來，即使沒弄髒，也會被劃得破破爛爛的。這都是前兩次進山後得到的經驗教訓。
出了村，拐上南北大馬路往北直行不遠，兩邊的水稻田漸漸被甘蔗園、玉米地所替代，人煙逐漸稀少。
快近山腳時，農田已遠遠逝去，撲入眼帘的是低矮的沙丘，點點叢叢地長着荊棘。放眼望去，一片荒涼。山脈清晰起來，坡上的樹木稀稀拉拉，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繼續往前，山道變得彎彎曲曲，路面滿是大大小小的坑窪，佈滿了一排長長的樹影，閃爍着不規則的光斑。大卡車則像是喝醉的漢子，走得歪歪扭扭。
車子終於慢了下來，山頭顯得更高大，樹林更密了，灌木漫山遍野，空氣格外清新，絲絲涼氣撲面而來，朝霧還沒有散盡，氤氳漂妙，瀰漫在茂密的森林裏。太陽的光線被切割得絲絲縷縷，從頭頂上投射下一束刺眼的光柱，鳥兒歡快地歌唱。
山區的清晨多麼令人心曠神怡。
要是在這裏有幢房子，跟心愛的人生活一輩子，那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啊。不知為什麼，馬林西的腦子裏忽然閃過這種奇怪的念頭。
前面已經沒有了路，他們這才下了車。
譚海龍招呼大家：“砍柴要翻過前面那道坡，山那邊才有可以砍伐的樹木。”
趙玉文還提醒：“太粗的不要砍，太費功夫，回去也難劈，太細的還沒有成材，比碗口粗點兒的最合適。一定要集體行動，不要一個人走的太遠，防止迷路，山裏的毒蛇也比較多。”
馬林西已進過兩次山，並且是闖進過原始林區，這算不了什麼。
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深入原始森林腹地，感覺特別新鮮，像撒歡一般猛跑，很快就到了山脊。
好傢夥，放眼看去，前面竟然有十幾座小山頭，層層疊疊，雲遮霧罩。眼前，則是一片非常開闊的谷地。大家坐下來休息，就着壺裏的水，開始吃乾糧。
吃了乾糧，個個來了精神，開始準備砍柴。
然而，在附近找來尋去，總覺得沒有合適的樹可以砍。
馬林西和汪長松相跟着往溝底走去。不一會，四周就見不到其他隊友了。
“這兒砍吧。不然太遠了。”汪長松說。
“行。”馬林西環顧四周，選了一棵面盆粗的樹，解下水壺，揮起砍刀，朝大樹的根部就是一陣猛砍。
那感覺，真是痛快。
不到半小時功夫，這棵大樹就被馬林西放倒了。截去樹梢和細枝，還有四丈來長，而且，頭尾粗細差不多。
馬林西搬起一頭試了試，很沉，一個人扛回去肯定不行的。每人都有任務哩，別人也幫不上忙。於是，馬林西不得不將它一截為二。
今天的任務是每人至少砍十根。於是，稍事休息，馬林西在附近找了一棵大樹，又繼續砍起來。時間長了，刀也鈍了，人也累的不行。快中午十一點時，馬林西才砍了八根，還少兩根。汪長松跟他差不多，這棵樹砍下來，也有八根了。
“喂，幫幫忙。把它搞下來。”汪長松在不遠處大聲叫他，有些氣喘吁吁。
“就到。”馬林西擰開軍用水壺蓋子，喝了一口水，用胳膊抹了一把嘴巴。
正當馬林西幫汪長松把這棵大樹砍倒截成兩段時，遠遠響起了隱約的集合哨聲。一看錶，十二點多了，該吃午飯啦。
“走吧。”馬林西說。
“媽的。沒勁了。你先走吧。”汪長松一屁股坐在地上，砍刀扔得遠遠的。
“這麼熊啊？任務還沒完成呢。”馬林西說著扛起一根木段，準備走。
“哎哎。等等。又不是去吃八大碗。”汪長松急了，示意放下。
“八大碗”是家鄉高檔次宴席的說法。
“那你走啊。”馬林西把木段的一頭抵在地上，用手摟在懷裏，並不放下。起肩有些難，馬林西想。
“你小年輕，幫幫忙。”汪長松說著，去抱木段，示意幫他扶上肩。
“行了吧。”馬林西幫他把木段扛上肩，扶正。
“好。走。”汪長松躬着腰，扛着木段往回走。馬林西與他拉開一段距離，一前一後往山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