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暗殺
沿着陡峭的坡道能夠看到被交錯的鋼鐵遮住的星空，黑色的湖水中泛起星點點，一輪白色的月亮也隨着漣漪晃動，“就是這裏了。”那蟲人沿着坡道向上爬，“如果被發現了我們都完了。”
“這裏就是······一片垃圾場。”尼奧說，這裏只有鋼鐵堆起來的樓房，顫顫巍巍隨時要墜下來，它們抵着星星，只留下一條細小的縫隙，散發著煤油刺鼻的臭氣。
蟲人問道，“你住在哪裏？”
“石子河道。”張楚曦回答，那是他家住的地方，乾枯的河流中有人在河道兩側築起了家園。
“那裏，應該在那片區域，歸狼爺，每個區域都有專門的負責人，而他是最不好惹得那個，小心點。”他沿着曲折的道路前進，翻過一座座山坡，有時還會在垃圾堆的洞裏走過，地面上的物品越積越多，大多數都是破銅爛鐵，“說真的，這些破銅爛鐵值不了多少錢。”
“瞧瞧那裏。”尼奧看到垃圾山上的扎入半山腰的黃色飛車，他的目光很快的被吸引了過去，“最新的驅動，這是最新的款式，少說也能值個幾十萬金幣。”
“小點動靜。”蟲人警示，能夠看到不遠的黑色空中幾束明亮的光束在晃動，傳來瑣碎的言語，可尼奧仍舊不管不顧。
“如果它還能啟動，我們駕駛着它就能走。”尼奧興奮地說，他已經開始向上爬，他踩着突出的畸形鋼板接近它，有時他的腳下還會傳來混亂的叫聲，那些都是機械人被壓在了廢墟里，或許是他壓疼了他們。
這輛車的前面已經扎進山裡，他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這是一個四座的轎車，只能從後座擠入駕駛座位，雖然沒有啟動的鑰匙，但是這可難不倒尼奧，他對車的構造十分的熟悉，把車啟動也是小事一樁，他大喊，“你來給我把風。”
正說著，那蟲人已經鑽到了垃圾堆里，他開始向下挪動，消失了蹤跡，他看樣子是害怕了，現在沒有槍頂着他的腦袋，他抓緊機會離開了這裏。
“你最好快點。”張楚曦說，已經沒有退路了，尼奧必須快一點，他知道拉凡的手段。
“干成了可就是大票了。”尼奧用手把兩根線接在一起，它們迸射出一陣一陣的藍色閃光，車下面開始噴射出藍色的氣焰，直欲把這個飛車抬起來，飛車開始向上翻，只不過它的半隻頭扎進了裏面，引來的只有傾斜而下的堆積的廢品，像是山洪一般，整座山開始崩塌，“快點上來。”
這引來了很大的動靜，垃圾山一座沿着一座傾塌，天空下起了黑色的雨，那隻車像是起伏的海浪中搖擺不定的小船向張楚曦襲來，很快這浪潮把這裏淹沒，一切又恢復風平浪靜。
“發生了什麼？”很快有人聚集過來，他們想看看有沒有傷亡，正在所有人在勘察的時候，有一輛車從廢墟中升起，它甩開沉重的垃圾，升上天空。
車內充斥着嘈雜的搖滾聲，尼奧打開了播放器為了慶祝他們這次的勝利，“過了這裏他們就不敢追了。”他們的面前是燭蘭，你看不清燭蘭的面貌，只能看到它永遠的向上延伸，像是直達天空的另一端，幾隻巨大的柱子托起圓盤，圓盤上是第二層，再向上有第三層，再向上就看不清了。
“出事了。”尼奧說，他看向速度盤在抽搐，左右搖擺，最後開始環繞中心打轉，兩人不約而同的向後看去，那是一塊巨大的磁鐵，懷特磁鐵，這種新型金屬可以吸附其他的金屬，他們的飛車難以抗拒的向後拉扯直至撞了上去。
再次醒來時張楚曦呈大字型被綁縛在一個圓盤上，圓盤不斷地晃動他感到頭暈目眩，他的面前隱隱約約能夠看清一個人，他的眼睛深邃，髮際線很高，黑色的頭髮向後梳起垂到肩上，眉毛粗而重，皮膚白皙，像是白蠟，嘴唇刻薄，是張瘦削的方臉，非常的英俊，張楚曦感覺到熟悉，但是現在的他腦袋混沌一片，馬上又要暈過去。
“停下。”那男人說，他把手中的飛劍精準甩在張楚曦臉的旁邊，張楚曦看向周圍他的身邊插滿了飛劍，真不知道他剛剛經歷了什麼。“來，歡迎我們的朋友。”他說。
“你忘了我是誰了嗎？”男人把張楚曦的臉揚起來，用他機械的手掌，張楚曦感到臉上的寒意沿着他的身體蔓延，他看到張楚曦慌張的眼神忍不住滲出了一絲笑意，“瞧瞧，命運之神還是眷顧我的，我還記得你，我的好朋友。”
“可你忘了我了嗎？”回憶的種子又開始在張楚曦記憶深處發芽直至突破土壤，那是他用土地封埋的往事，他感到頭很痛，“放手，快放手。”那無助的眼神和現在一樣，那隻綠幽幽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你，像是魔鬼一樣。
“狼。”張楚曦虛弱的說，現在他一說話就要吐出來。
“我是狼，可我已經不是以前的狼了，我的手臂已經不是原來的狼了，我的四肢也是。”那是幾支金屬的鋼管支撐着這個身體。
“我能活着就是命運之神安排我再次遇到你。”他拿起手中的飛刀刺入圓盤開始向張楚曦的手指緩緩移動，“我讓你體會我的痛苦，慢慢地體會。
“混小子，發生了什麼，怎麼大吵大叫的。”那是極其沙啞而又微弱的女聲，張楚曦一陣悸動，狼走出去，張楚曦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你這裏就這麼點東西嗎？”那沙啞的女聲問。
“那裏儘是些貧民窟。”狼說。
“可是也不至於這麼點，如果下次還是這麼多，你的腦袋，我也把他換成機械的，你看起來真的沒有他們好用。”女聲輕悠悠地說，可是讓人毛骨悚然。
狼走進的時候眼神陰森恐怖，那雙綠色的眼睛愈發深沉，“他一定發現我們了。”他自言自語。
“明天是最好的時機。”有一個蟲人說，“是她的生日。”
“要送一個生日禮物，給那個老婆子什麼好呢？”他看向張楚曦，緩緩地說，“你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對吧。”
盒子裏留了個空隙，通過那裏他能夠喘過來氣，通過那裏他也能夠看到外面的情況，人們來來往往，形色各異，大多數人都在愜意地享用盤子中的美食，那些巨大的盤子被小孩子們托起放在頭頂，有些在相互寒暄像是幾年沒有見過那樣的親切，忽然一切都變得沉靜了，因為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她穿着亮銀色的衣服，像是錫紙，頭髮銀白而稀疏，臉鬆軟地塌下去，像是陽光下融化的糖塊，那雙眼睛警惕地環視四周，跟着她的是一個紫色衣服的男人，個子很高，老太婆也就到他的腹部，他把身體彎下去，就要貼到地上，在她的耳邊說著什麼，惹得那個老太婆一直的笑。
男人的臉十分的蒼白，你感覺他塗了厚厚的一層麵粉，鴨蛋一樣的臉上是圓圓的眼睛和嘴巴，還留着一個山羊鬍，看上去十分的喜感，“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你一定喜歡的。”他裝模作樣的套到老太婆枯樹枝一般手指上，聲音嬌柔，“這是你最喜歡的，沒有人會比我的更好。”
所有人聚在一團，有孩子把盤子端到桌子上，食物十分豐盛，那些其他星球進口的，張楚曦也叫不出來的食物，還有一塊蛋糕，足足有一米高的蛋糕被擺在桌子上。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們都是我的孩子。”老太婆說。
“這是我送給你的祝你永遠美麗。”有人拿出一個盒子，那是一個手掌大的寶石。
“就是大了點。”老太婆笑着收了起來
“窮鬼，你今天要送些什麼。”那人嘲諷地看向狼。
“這是我的禮物。”狼笑着站起身，他把盒子打開，那是盛放着張楚曦的箱子，巨大的盒子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打開那個包裝，張楚曦被打扮的十分滑稽，他的背後插着彩色的羽毛，臉上塗滿了彩飾紅色的嘴唇，藍色的眼影，周圍的人紛紛議論起來。
“這是生日會，你送一個奴隸嗎？”，有人不屑地笑出聲，那老人的目光停在張楚曦的身上，再也沒有挪開。
她沒有顧及別的阻攔走到張楚曦的面前，忽然大笑起來，那聲音像是烏鴉的嘶鳴，她揪起張楚曦的臉開始用力的向下扯，好像要把臉撕下來，“小鬼頭，你回來了。”她說。
“我要好好獎勵你，你這麼的用心。”老太婆對狼說，她已經老得不像樣子向已經乾癟的枯骨，可那埋藏在眼皮下跳動的灰色還告訴你她還活着，她掏出一把刀子靠近張楚曦的眼睛，那是一聲冰冷無聲的眼睛，像是暴風雨來臨前靜寂無聲黑色的海洋。
“那雙眼睛，還是這麼噁心，我要把他挖空。”她激動地說，臉愈發猙獰，帶着陰冷的笑。
張楚曦忽然掙脫開繩索，推開面前的人，他抽出蛋糕中的槍，對準了她的額頭，光線洞穿了她的額頭，一樣的精準，老太婆的屍體停滯在那裏，那雙冰冷的眼睛還在死死地盯着張楚曦，帶着些許的惶恐，手中還握着一把切蛋糕的水果刀。
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大廳中一片慌亂，當有人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光線穿過這座大廳，死亡毫無徵兆的來臨。
抑制不住鼻息，心臟翻滾，升騰，就要從他的身體裏裂開，她走的毫無聲息，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面前的形式不能讓他有任何的猶豫，他必須逃離這個屠宰場。
他鑽入桌面的下方，桌布把這裏遮蔽，只留下幾縷光，但仍舊照不清黑暗，張楚曦匍匐前進，他聽到有人跟了上來，黑暗中的他們開始交火，藉著剎那的火光，他可以判斷那人的位置，藉著記憶盲目的射擊，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那個幸運兒，這裏又重回寧靜。
張楚曦甚至不敢確定自己是否還活着，直到明亮的光湧入他的視野，有人掀開了桌布，他看清了那個人的面孔，是尼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