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吞月
吞光飲月方是仙人態，餐風露宿何是修道意。
住在尖馬洞的仙人，靜聽洞外的翻天碧浪。
······
雲塵山，尖馬洞，神仙居所。
朔寒子踏着晨曦來到此地，一路行來此山狀若雲窩，在奇峰怪壁之間隱有龍虎交騰之勢，他來至雲塵山的東面，此地立着一塊石碑，石碑上有四字“清風明月”，字跡飄逸揮灑，帶着一股不羈之氣。
抬腳繼續往上走，來至半山腰方至吞月道人所在的尖馬洞，說是洞看起來卻是一道山體裂縫，微弱的光亮從中透出，有涓細的泉水從中流出。朔寒子向其中看了看，發現洞內幽深，在極遠處地方有一處橢圓形的洞口，泛着微弱的白光，只是看不清洞口之後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朔寒子踏入洞內的剎那，耳邊響起了妖鬼的笑聲，耳語聲，周圍山壁上隱約浮現女妖的身形。在水光的映襯下，若浮光掠金，斑斕溢彩，女妖在這些壁畫間穿行，發出靡靡之音，引誘着朔寒子。
朔寒子不為所動，繼續向前走去，眼中神色不變，依然沉着冷靜。約行了百二十步，來至出口處，周圍聲音驟變，若驚濤駭浪，雷霆炸響，眼前所見乃是混沌宇宙，彷彿只要他踏出一步就會置身於這片混沌未開的宇宙之中。
朔寒子始終面色不變，一步踏出，周圍天旋地轉，鼻息間有一股淡淡的木香傳來，眼前白光散去，入目的是一處世外洞天，草木蔥蘢，山石怪異，在這些山石間有一座六角亭，亭內有一人，身穿道袍，鬚髮皆白。
有聲音傳來：“貴客來到，貧道有失遠迎，還望貴客見諒。”
朔寒子拾階而上來至六角亭，吞月道人對着一尊丹鼎盤坐在蒲團上，木香正是從丹鼎中傳來。
吞月道人睜開雙眼他攤開手指向身旁的蒲團道：“請坐。”
朔寒子走至蒲團坐下，他道：“閣下知道我要來？”
吞月道人甩動拂塵，面上浮現莫名笑意，他道：“你來與不來，貧道就在這裏，又有何區別。”
朔寒子又道：“你知道我的來意。”
吞月道人面上的笑意依然持續，他道：“近日貧道偶得一夢，貴客可願一聽？”
朔寒子點頭道：“道長請講。”
吞月道人道：“那日天地陰沉，雷雨交加，貧道倚在一處山洞內昏昏欲睡，不覺便睡了過去。在夢中貧道夢見自己白日飛升，來到了傳說中九天之上的九天界，一位名曰吉祥天女的神人帶我貧道遊歷九天界的風光。來至三重天時，拜見了五方天帝之一的青帝——靈威仰，青帝見貧道面善，賜予了一件神道之器，名曰八玄鏡。八玄鏡的兩邊有花鳥魚蟲，神文古銘，鏡面竟是照不出貧道的面容，其內宛若另成宇宙，星河在其內運轉，更似是天機乍現，一聲驚雷在耳畔乍響，貧道這才醒了過來。”
朔寒子心內已默默瞭然，吞月道人果真已知曉他此行的來意，當下也不再多做掩飾，從袖中掏出了八玄鏡遞到吞月道人的面前。
他道：“可是此鏡？”
吞月道人伸手接過八玄鏡，佈滿老繭的手在鏡面上細細摩挲，他點頭道：“正是此鏡，原來被道友所得。”
朔寒子看着吞月道人，他道：“道長可知此鏡來歷，是否為平山色所重鑄？”
吞月道人閉目細想，他道：“好像有這麼回事，舍弟似乎曾為一人重鑄過一面古鏡，是否為八玄鏡卻是不知了。”
朔寒子又道：“可否具體言明？”
吞月道人道：“當初為了重鑄那面古鏡，舍弟特地前往九天廢墟取來金烏靈火，合那人提供的數十種輔材，以及諸天神物之一的星神落羽，並三件齊物熔鑄其中。”
朔寒子面露凝重之色，前往九天廢墟取來金烏靈火已是千難萬難，而星神落羽乃是域外天府黃道星界的至高統治者星神，千年放落一羽，可謂是彌足珍貴的神物。放眼神州八荒，能夠取得這樣神物的屈指可數，不過三五人能夠見到傳說中千萬年不敗的星神。
他隱約猜到了是誰請平山色重新打造了這面八玄鏡，甚至他隱隱覺得這面八玄鏡一直在那人的掌控之中，落入誰手，又在何時易手，這些都是早都排布算計好的。他的後背不由一陣發涼，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天淵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只是不知還有誰是執棋的手在操控這一切。
吞月道人發覺朔寒子臉色有些難看，他不由出聲問道：“道友可是感到不適，是否需要休息一會？”
朔寒子擺擺手起身想要離去，卻差點摔倒，吞月道人將八玄鏡遞給他道：“道友真的無礙么？”
朔寒子接過八玄鏡道：“無事，今日之事多謝道長，我乃朔寒子，拳宗人靈宗的傳人，道長以後若有事可來長留之山東南的朔寒谷找我，再會。”
看着朔寒子離去的背影，一道身穿水綠色宮裝的女子走了出來，她看着朔寒子的背影道：“爺爺，可是按主人說的告訴他了？”
吞月道人臉上浮現慈祥的笑容道：“自然，小紅你還信不過爺爺我裝神弄鬼的本事么？”
宮裝女子吐着舌頭做了個鬼臉，她拍了拍吞月道人面前的丹鼎道：“爺爺你的丹藥還有多久才能成，主人那邊已經快要用完了。可憐主人的傷一直無法痊癒。”
吞月道人搖頭嘆道：“那傷已經傷了根本，不可能痊癒的了，若是能夠痊癒主人也不會依持這丹藥之力延緩傷勢了。”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直至讓人聽不真切。
離開尖馬洞的朔寒子一路走着一路想下面該如何取出八玄鏡中的神物，周圍天色忽然暗了下來，朔寒子將八玄鏡收入懷中，目光掃視四周並未發現不妥之處，絲毫沒有敵人藏在暗處的跡象。
這時一道黑影無聲出現在他的身後，在他的耳邊低語道：“你被人騙了朔寒子，他騙了你。”
朔寒子轉身看去發現那人已經消失，不過片刻間又出現在了他的背後，再次道：“你被人騙了啊朔寒子，他騙了你，八玄鏡根本不是你心中想的人所煉，他是出自吾之手啊。”
朔寒子面色沉了下來，冷聲道：“你是誰，何不現身一見，裝神弄鬼作何玄虛。”
黑影離開他的背後落至一處樹上，他歪頭看着朔寒子，枯槁的面容恍若從地獄中爬出的鬼怪，整個人縮在一起更像是山間的野獸。
朔寒子復又道：“閣下是誰，找上朔某想必不是為了告知朔某被騙吧。”
樹上的人哈哈大笑起來，他道：“自然不僅如此，我是來告訴你如何取出八玄鏡中的乾坤神玉盤的，就連雷君我都沒有告知於他啊，你是多麼的榮幸。”
朔寒子道：“何法？”
樹上的怪人伸出如同雞爪般的手輕輕一吸，八玄鏡自動飛到他的手中，他細細的看着八玄鏡，如同久違謀面的老友。
他道：“八玄鏡既是出自我的手中，我自然知曉該如何取出其中的神物。”
說話間，怪人口中念咒，右手不斷刻畫出一道道符文古印打入其中，只見在朔寒子手中一直毫無動靜的八玄鏡此時竟然晃動起來，五色神光從中溢出。只見一方道盤從中緩緩被抽出，五色神光正是從道盤之上散發出來的，當道盤完全被抽出時，八玄鏡上出現了一道裂縫，斑駁的古鏡石化為一面石鏡。
怪人將道盤丟給朔寒子道：“你要的東西拿去，此鏡就作為我為你取出乾坤神玉盤的謝禮，告知你一句，切莫相信身邊的人，會讓你萬劫不復。”
怪人說完身形化作一道烏光向遠處飛去，凡是烏光所過之處，草木枯萎，生靈滅卻，留下一條死亡之道。
朔寒子接過神乾坤玄玉盤自語道：“好生霸道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