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四天觀

第104章 四天觀

紫薇降塵,紅塵無行,欽天御神觀。

陰陽和炭,乾坤張爐,造化煉玄奇。

······

明泉山。

原本破敗的寺廟已被李千燁和雲藏兩人修繕完畢,雖不能重現昔年景象,倒也能遮風擋雨,倒地的石佛被扶起,面帶微笑的望着芸芸眾生。無隱老者撫摸着石像的軀幹,他的眼中流露出回憶之色,口中發出深深的一聲長嘆。

雲藏放下木桶走了過來,見無隱老者如此不免出聲問道:“前輩,以前來過此地么?”

無隱老者搖搖頭道:“並未來過,只是見此石佛想起了故人,不免回憶起當時之景。”

雲藏來了興趣,他追問道:“哦?前輩竟認得佛門中的前輩,想來前輩年輕時也是一名顯赫的修道中人,敢問前輩名號?”

無隱老者避而不答,只是道:“塵歸塵,土歸土,名號早已忘了,雲藏小師傅喚我無隱就好。”

李千燁此時也走了過來,他拍了拍雲藏的肩膀替無隱老者解圍道:“無隱前輩不願說,你又何必追問,現在前輩也已歸隱山林,與清風明月為歡,又何必執着已經忘記的名號呢。”

雲藏低宣一聲佛號道:“是小僧痴了,前輩莫怪。”

無隱老者笑道:“無妨,無妨。”

三人又繼續說笑了一番,不覺已經時至傍晚,天色已沉,李千燁向遠處眺望,他看的方向正是東紫山的所在。他的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卻又無從說出這股不安來自何處,他搖搖頭摒棄心中雜念。

說到底他的心中還是有些擔心震邪他們,先前的魔道人馬雖然被他擊退,但他們真的是退走了嗎?還是他們的目標本來就不是自己,李千燁的心中有些動搖,卻又覺得太過杞人憂天,震邪他們非是三歲孩童,又怎會不知隱秘行事。

不覺已經入夜,夜晚的風格外的冷,無隱老者與李千燁也已早早的睡下了,雲藏小和尚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他推開門走了出去,此時天色陰黑,冷風呼嘯,他不由抱緊了雙臂。隨意走去,觀賞此山地勢,雲藏不由發出一聲長嘆。

他自幼便不知父母是誰,是他的師父將他撫養長大,寺內的師兄弟雖也有人像他這般是被寺內長輩撫養,但是他們卻知曉自己父母是誰,墳冢何處,並非是無根之水,無緣之木。每當深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時,他都會走至寺內的菩提古樹下望着星空,師傅說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代表着一個人的命運,他一直在找自己的那顆命星,卻怎麼都找不到。

雲藏獨自一人不過行了半刻,便已來到了明泉山的山巔,一株蒼老的松樹生長在山巔之上,樹下有數塊頑石,雲藏尋了一塊頑石坐下,天色陰沉看不到滿天的星斗,他只能俯瞰點蒼湖上隱約的山影。

一陣陰冷的風刮過,雲藏凍得縮了縮脖子,他自語道:“冬天真的要到了,唉,春天也快來了。”

此時數道妖邪的刀光自黑暗中亮起,細若微芒,藏於風中,直襲雲藏而去。待雲藏察覺時已然來不及,只得挺身硬抗,清聖的佛光亮起,一朵青色蓮花自他的腳下出現將他護住。倉促之招無法抵擋,刀光撞在蓮花之上轟然破碎,於勁使得雲藏重重的撞在古松之上,古松一陣晃動,落下了一地的松針。

雲藏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只見黑暗中一人持着一柄狹長的妖刀走了出來,刀身上泛着妖異的紫芒。來人面貌清秀,一雙冷峻的眼不帶一絲感情,猶若十月的飛霜,寒的讓人心頭髮憷,他的眉心間有天邪二字,黑色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一步步逼近雲藏,手上的刀慢慢抬起。

雲藏看清來人反而是鬆了一口氣,他扶着古鬆起身道:“原來是你,是他讓你來的。”

鬼羅手上抬起的妖刀沒有放下,一身殺意凝於刀刃之上,腳下瞬動間身影化入風中,只聞一聲刀顫聲響起,再見時他已經出現在了古松之後的黑夜中,雲藏身前的一塊頑石被斬成了兩半,風中傳來他的聲音。

他道:“此為教訓,若再延宕鬼主的事,下一刀就是在你身上。”

鬼羅說完之後,身影若被風吹散,一點點消失在了黑夜中。

雲藏坐在地上久久不語,最終他只是自嘲的笑了一聲,拍拍身上的松針和塵土,又將飛走的石塊搬回原地,他對着古松低宣了一聲佛號,下山去了。

回到山下時已經差不多時丑時,李千燁已經起來練劍,他見雲藏從山上下來,收起了劍笑着道:“小師傅起來這麼早,可是去做早課了。”

雲藏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他有些好奇的問道:“李施主,小僧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李千燁道:“請問。”

雲藏找了一處坐下道:“你們為什麼都叫我小師傅,我有名號的呀,叫我雲藏就行了,一直小師傅小師傅的叫,很奇怪的哎。”

李千燁無奈道:“你總是叫我們施主,我們也只好叫你小師傅了。”

雲藏道:“好吧,那以後我叫你千燁大哥,你叫我雲藏就好了,總是叫我小師傅感覺怪生疏的。”

李千燁笑道:“好,雲藏小師傅。”

雲藏看着李千燁頗有幾分無奈的道:“好吧,好吧。”

······

震雷部地處偏南,冬天雖有降雪,卻從未下過像今天這般大的雪。鵝毛一樣的大雪在入冬的這一天翩然降下,將整片天地都染上了一層銀白,好像是在對人們訴說著一年豐收的喜悅,但是震雷部的人卻絲毫沒有感到欣喜。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這場雪來的太過蹊蹺了,不似天降倒有幾分人為的意思。

這場大雪一直下到半夜這才停了下來,呼嘯的風從雪上吹過帶來一絲絲的冷意,站在城牆上守衛的士兵雖有一身的修為,但到底都是肉體凡胎,還是不能完全擺脫寒暑的困擾。唯有那些修為到了高深境界的人,方能寒暑不侵。因此時間久了,他們也感到了陣陣寒意,只得聚在一起生了火堆取暖,不時從哨所向外看去,外界一片寧靜,連出來覓食的動物都沒有看見。

劍默無聲奉命前來巡視鎮天關的情況,他發現此地的士兵因寒冷而聚在一起生火取暖,不由大怒將那幾名聚在一起取暖的士兵脫去上衣站在雪地里,寒冷的風吹來,他們不住的打着寒顫,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怨意。

劍默無聲看着這些鬆散大意的士兵,安逸的生活早已讓他們忘記了魔道顯赫時的聲威,他們以為有地母長城與封天劍陣這兩道防線,除非天聖復活,否則魔道絕難突破這兩道防線的。這也不能怪他們,他也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魔道了,連他自己都要以為魔道已經從人間絕跡了。

那些緊鄰鎮天關的哨所還好些,他們都知曉鎮天關的重要性,以及這些日子以來雖不見魔道動作,卻仍能感覺到天淵內瀰漫的一股衝天魔氣,令他們不敢大意行事。若是鎮天關被破,殃及的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歸境的八百萬百姓。

距離稍微遠些,或者沒有下雪的地方,那些守衛多少有不盡心之處,他們大都是奪天之戰後加入震雷部的,沒有經歷過戰爭不知曉魔道的恐怖之處。更因為這長久以來的安寧,讓人忘記了他們為何會守在這裏,對面的天淵看上去山清水秀,一派祥和,從未有人真的見過魔道的蹤跡。

想來魔道早已從這世間絕跡了罷。

在遠離鎮天關的一處長城哨所內,這裏與歸境三大門派之一的純極陽生宗相距咫尺,不過一二百里之距。此地喚作“洵地”,有兩百多萬的百姓生活於此,大都是以桑田水稻為生,乃是歸境中較為繁盛的所在。

這一日原本晴朗的夜空被一片陰雲籠罩,微冷的風自天淵內吹來,守衛的士兵登高張望,發現天淵內並無異狀。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原本籠罩在地母長城邊緣的茫茫劍氣竟然好似消失了一般,他靠近了幾步伸出手,發現他的手竟然能夠穿過地母長城的邊緣。

這名守衛驚覺向後退去,想要向哨所內的長官報告此事,只覺喉間一熱,他低頭看去,自己的喉嚨間有一絲微涼的感覺,緊接着鮮血噴涌而出,灌入他的咽喉,令他無法發出聲音。

倒在地上的他從模糊的視線中好似看見了一人持着兵刃無聲掠入哨所,隨後又有幾人跟在其後,不多時喊殺聲從哨所內傳來,鮮紅的鮮血自哨所內流出,再之後的事情他已經無法看見了。

這樣的事情不止在洵地一處發生,只要是遠離鎮天關三百里之外的哨所皆是如此,曾幾何時封鎖無方天淵的封天劍陣已經消失,天淵之內的魔道再無顧忌自由出入兩地,手中冰冷的寒鋒也不知沾染了多少震雷部族人的鮮血。

凡是陰雲所至之處,冷風呼嘯,封天劍陣全消,寒刃隨後而來,地母長城淪為一片死絕之地。

與此同時,鎮天關前的哭兒山與雷鳴崖上豎起了一桿桿陰龍鬼旗,九天之上的陰雲的雷光電閃中隱約可見一條龐大的龍形陰影藏在雲中,一陣肅殺的寒風降臨鎮天關,無聲而又冰冷的雪再次降下,只見一人踏着雪花翩然降下。

“黑雲翻墨未遮山,

白雨跳珠亂入塵。

人道山長水又斷,

瀟瀟微雨聞孤身。”

巋然的詩號聲亦是響徹整座鎮天關,踏雪降下的人身穿極為整潔乾淨,裁剪得體的衣裳,外穿黑褂,內穿白袍,脖間掛着一串天青色的珠串,頭戴紫金冠,一雙沉沉的眼看不到底,劍眉始終平靜,薄薄的唇勾起一抹笑意。

同一時間亦有兩道身影傲然落下,一者踏青鳥,白衣白髮,面容清冷出塵,頭戴金色步搖,行動間步搖發出清脆的響聲。

“蜻蜓點水,白描一生

便縱千種風情,何人與說。

一生負氣,今朝良景

都道是天下風雲,不過翻手。”

風后駕臨,龐大的風壓亦是同時壓下,鎮天關上修為稍弱的守衛承受不住這陣風壓,已經暈厥了過去。

另一人四方的臉,濃眉大眼,身穿玄黑衣袍,頭戴玄冠,兩鬢垂下紫玉,腰間掛着青色玉環,腰帶上紋的是張牙舞爪的雷龍,足穿踏雲靴。面帶怒色,步步落下響起雷霆之音,雷音若鼓響在耳邊,敲擊在心上,修為不濟者心碎而亡。

“山高何須有龍靈,立踏絕巔有鵬程。

吾身本是凌雲種,直待雲霄始道高。”

四天觀風雨雷電之中的三人已經巍然現世,只差一人還未至,正當眾人疑惑之際,一道粗大的電光橫在天地間,電光中有一人漫步走來,依稀可見電光中的他面貌清朗,身穿青白華服,手中的摺扇不時敲打在左手上。

“紫薇降塵,紅塵無行,欽天御神觀。

陰陽和炭,乾坤張爐,造化煉玄奇。”

風雨雷電盡數來到,在他們的身後是神魔兩道人馬,黑壓壓一片也不知凡幾,不過觀其陣勢也隱約可以猜到,這樣的陣容只怕整個天淵的神魔兩道已經傾巢而出了。

鎮天關上的守衛第一次見到如此陣仗,不覺咽了咽口水,心中生出一股驚懼之感。就連震隱來了他們也忘了行禮,只是獃獃的望着鎮天關外浮在半空中的四人,龐大無比的氣勢衝上雲霄,令他們感覺自己在這四人的面前宛若螻蟻。

一直以來他們只聽聞過無方天淵內有四大強者,卻無人真的見過他們的蹤影,他們還以為四天觀不過是魔道捏造出來震懾他們的,現在終於見到了這四人,讓他們覺得若非是有這地母長城與封天劍陣,他們南荒歸境早就要被魔道侵佔。

震隱抬眼望着聯袂而至的四人,單手負在身後,只聽他昂聲喝道:“雷君,風后,雨師,你們都來了,電母又何必藏頭露尾,不敢現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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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我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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