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絕望徹骨

宋師道微微一怔，看了看雙龍一眼，“沒想到兩位小兄弟竟然知道慈航靜齋，沒錯，那慈航劍典就是她們的無上絕學。傳言，道家第一高手大宗師散真人寧道奇曾摸上慈航靜齋，找到她們掌門論武，想要一看慈航劍典，沒想到慈航靜齋的掌門竟然任他觀看鎮齋劍典，而寧奇道匆匆一看，還沒看完，就吐血受傷，直接敗退。”

“慈航劍典脫胎於魔道、佛門、道教三家武學之精要，與道心種魔有過之而無不及，寧道奇不知道虛實，心神重創，已經是大宗師的心境堅韌，沒看石之軒借鑒這玩意兒，一代天才把自己玩的精神分裂，妻離子散！”楚風心中暗笑道。像這種極限苛刻的武功，從來都不是普通人能夠修鍊的，而即使主角光環也需要其他輔助。

比如道心種魔之中的取巧之法，如果一個人完成這種修鍊，大概也只有她的創始人，一點也不差，為自己量身定做，才能夠做到超脫彼岸吧。

“不知是那位高人主持船隊，請靠岸停船，宇文化及公務在身，有一事相求。“就在幾日聊的興起的時候，宇文化及的聲音從長江之上傳來。

傅君綽和雙龍大吃一驚，沒想到宇文化及這麼快。

眾人打開船窗一看，四艘貨船已經被戰船隱隱封鎖。

若沒有一個交代，不消一時半刻，立馬船毀人亡。

宋魯看了眼傅君綽與雙龍，輕輕一笑，“三位稍安勿躁，或許宇文總管有什麼誤會，我去看看！”

“族叔！”宋師道站起身來，似乎想要出去應付。

宋魯擺了擺手，縱身一躍，飛出船船，只聽一聲大笑回蕩道，“宇文大人別來無恙，宋魯有禮了。“

“原來銀須鐵拐的宋魯兄，這事好辦了，還請宋兄先停下船隊，靠岸檢查。“宇文化及大笑道。

宋魯輕輕一笑道，“宇文兄太看的起宋魯的氣量了，若是宇文兄半夜三更，忽然見京師高手蜂擁而至，封江叫停，而小弟船上又載滿財貨，為安全着想，也不可能停下吧。如果宇文大人真有什麼事，不如先說出來，宋魯絕不推諉！“

“聖上有命，讓我追拿三名欽犯，據聞四公子曾在丹陽酒樓為這三名欽犯結賬，更將他們邀請到船上，不知是此事是真是假？“宇文化及道。

“胡說八道，此事定然是有人污衊我李家，還請宇文兄回稟聖上，若宋魯見到這些欽犯，必將之擒拿歸案，押送京師。“宋魯想也不想的說道。

宇文化及仰天長笑，“宋兄快人快語，小弟佩服。不過，小弟心裏有一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宇文大人總愛虛張聲勢，我宋家至今已經傳承數百年，還沒有什麼好怕的！”宋魯冷笑道。

宇文化及輕輕一笑，“看來是我誤會宋兄，不過今夜月色凄美，既然相逢也是有緣，小弟也不急着回京，不若咱們到前面賞月如何？那鬼啼峽河道短窄，船隻需一擋便可攔下，也無需擔心！”

“宇文大人可是威脅宋某？”宋魯目光忽然一變道。

兩人站在江面上，劍拔弩張，氣勢碰撞，一觸即發。

傅君綽冷哼一聲，霍然起立，“我傅君綽從不受他人之恩，尤其是漢人，小仲，小陵，我們走。“

“娘！”雙龍只覺腰間一緊，視野倒轉，就已被傅君綽身上一根絲帶纏住，飛速掠出宋家的商船。

楚風喝口茶水，輕輕一笑，“你終究選擇了死嗎？”

“什麼意思？”宋師道滿臉傷心，聞言又是一驚道。

楚風神秘一笑，“沒什麼，宋兄，我困了先去休息了！”

“你……”宋師道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但是剛剛起身，眼前一晃，楚風眨一下眼就已經消失無蹤。

“砰！”

與此同時，看着破窗而出，大鳥一般橫空飛過四丈江面，落往江岸的傅君綽與雙龍，宋魯的驚呼和宇文化及的怒喝同時炸響，兩人閃電交手。

傅君綽看了眼江面，又看了看雙龍，沒入長江兩岸的山野，在薄霧之中，飛速逃遁，破空而去。

雙龍只覺雙而灌風，已經聽不出聲音，視野天旋地轉，樹木倒飛，視野昏暗，也看不清什麼。

也不知道多久，身體微微一沉，傅君綽才微微停下。

“噗通！”傅君綽來到一座高山上，才將雙龍放下。

山風徐徐，本已經被露水和薄霧浸濕了衣服的雙龍，打了個冷顫，被凍得縮在一起，牙齒打架。

“裏面有個山洞，你們進去休息！”傅君綽冷聲道。

雙龍大吃一驚道，“娘，你呢，這裏天寒風冷的……”

“我要恢復真氣，決一死戰！”傅君綽淡淡的說道。

雙龍大吃一驚，“什麼？我們不是已經逃出生天了嗎？”

“宇文化及已經是先天境界，體內真氣生生不息，我們跑不過他的，而且武功到了宇文化及那個地步，五感恐怖無比，還有五者之上，驚人的直覺，我們剛才狼狽逃竄，沿途留下的氣味和痕迹，根本沒可能躲過他的眼鼻，很快他就會趕來。”傅君綽輕輕一笑，臉上沒有絲毫恐懼。

雙龍眼中泛起淚珠，不知如何是好，“不能在逃嗎？”

“這已經是最佳的機會，他來時處於消耗狀態，而我運功行氣，功力盡復，這一漲一消是我唯一的機會！“傅君綽說著閉上眼睛，靜心打坐。

雙龍輕輕一嘆，也不敢打擾，只能守在傅君綽身邊。

傅君綽睜眼看了眼兩人，心中一嘆，“如果我們只能活下一個的話，我帶上你們只會大家一起死，但是讓你們死掉，我絕不甘心，如果兩個人只能活下一個人，那麼也只會是我和宇文化及！”

“姑娘為了這兩個小子，竟然甘願赴死，還真是感動。”時間緩緩而逝，忽然一道身影憑空掠來。

傅君綽冷哼一聲，一掌將雙龍逼近山洞，“宇文化及，在皇宮和前幾日一戰，你雖然略帶佔據上風，但是生死相搏，鹿死誰手還尤未可知呢！”

“是嗎？看來姑娘註定要因為這兩個小子而死了，若非他們，我宇文化及食塵都鬥不過姑娘的輕身功夫哩。“宇文化及諷刺一笑，身影落定。

傅君綽素手長劍，一片月華飄來，她看了眼宇文化及，冷冷的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會孤身一人追到這裏，難道你就不怕敵不過我手中之劍嗎？“

“姑娘之劍雖是厲害，但究竟有多少斤兩，你我心知肚明。“宇文化及冷笑一聲，周身寒意繚繞。

傅君綽身影飄起，“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

“嗤！”

剎那，一道比月華更璀璨的光輝籠罩宇文化及而去。

宇文化及周身寒意宛如實質，一股氣勁迎頭擊上劍光。

“砰砰砰……”

兩人身影來回交錯，氣勁交擊之聲，響個不絕。

從上定到山腰，從山腳到山嶺處，兩人旗鼓相當。

“砰！”

直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氣勁碰撞，兩人才一分為二。

宇文化及身體倒飛，踉踉蹌蹌的裸照一塊巨石上。

傅君綽身化鬼魅，落在一顆樹枝上，輕若無物。

宇文化及神情肅穆，抬頭看向傅君綽，氣勢攀升。

傅君綽居高臨下，目光一凝，手中寶將化作萬千劍芒，如水銀傾瀉，又似浪潮奔騰，由高至下，捨棄防禦，從四方八面不要命的斬向宇文化及。

“砰砰砰！”

宇文化及看着傅君綽不要命的打法，也不在拖延時間，雙手或拳或掌，時而舉腳疾踢，周身寒氣時柔時剛，有時又像氣體，充滿爆炸性的力量。

傅君綽捨命一擊的攻勢，竟被他不落下風的擋住。

山上，瘋狂席捲的氣勁就像狂風驟雨，寇仲與徐子陵捂着耳朵，依舊一陣陣頭痛欲裂，眼睛也看不清兩人誰攻誰守，甚至連劍和手都分不清。

就在此時，宇文化及一聲怒喝，傅君綽倒飛而退。

“噗！”傅君綽一聲悶哼，嘴角溢出一抹醒目鮮血。

宇文化及看着她並不說話，目光怒視，肌肉緊繃。

傅君綽並未窮追猛打，身影一閃，寇仲與徐子陵身體一輕，就已被一道白影籠罩，暈頭轉向而去。

雙龍雖然暈頭轉向，心中卻是一陣狂喜，可惡至極的宇文化及又一次被他們厲害無比的娘親擊退了。

傅君綽沒有多言，帶着雙龍在山野之中瘋狂逃竄。

直至天明時分，傅君綽才在一個山谷中停下腳步。

雙龍倒吸一口涼氣，腰疲背痛的從地面上爬起身來。

然而不等他們抱怨，傅君綽臉色一白，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身體氣若遊絲，眼看生命垂危。

雙龍眼睛一紅，撲身上前，悲痛欲絕，“娘，你怎麼了？“

“我沒事，雖然只能活一個，但是，但是你們活下來，我已經滿足了！”傅君綽臉上泛起一絲溫柔的笑意，輕輕摟着兩人，眼睛漸漸失去光彩。

雙龍忽然感到傅君綽不說話，胸膛跳動的心臟也漸漸停止，起身一看，傅君綽已經面帶微笑的失去生氣，兩人腦袋一蒙，竟然直接昏死過去。

“無聊至極！”山上的雲霧之中，楚風如神祇一般俯視而下，眼前的人間慘劇不能讓他絲毫動容。

伊芙琳從旁邊輕輕的走出，“楚，要殺掉他們嗎？”

“不，我的孢子已經滲透他們的身體，也包括那個叫做傅君綽對我女人，這納米級別的孢子雖然脆弱，但是用來得到我想要的，已經綽綽有餘！”楚風目光如炬，奕劍術與九玄神功的奧秘在他們爭鬥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學的七七八八，甚至後來的宇文化及的冰玄勁也被他學會。

冰玄勁的力量並非是冰，而是寒氣，如水一般剛柔並進，又有寒冷的破壞力，以及氣體膨脹的爆發力，雖然立意不及九玄神功，但是實戰的戰鬥力遠在其上，兩者的區別就像民用與軍用。

這還是楚風第一次看到如此實戰化、功能化的武功，完全不是江湖境界可比，若非下面兩人實在是太過重要，他都想要迫不及待的研究一二。

若是能夠摸清創始人的思維，舉一反三，他的力量又將成倍增長，甚至將他的力量帶入全新境界。

眨眼太陽升上天空，雙龍從飢腸轆轆中蘇醒過來。

兩人看了看傅君綽的身體，一抹冰冷從她身上透出。

“娘！”

兩人痛哭流涕，拿起傅君綽的長劍，砍伐旁邊大樹，削樹為板，造了一副簡陋棺木，把傅君綽安葬在谷內一處幽靜之地，以她的寶劍作為陪葬。

傅君綽對於他們而言，就像一場夢一樣，來的那麼的夢寐以求，離去又是那麼晴天霹靂，反反覆復，刻骨銘心，就像魔咒一樣纏繞在心靈中。

傷心欲絕下，雙人如同行屍走肉，獃獃的跪墳前，對於以往的野望和雄心壯志都忘得一乾二淨。

什麼功名利祿，出人頭地，改變命運，再無瓜葛。

兩人沉默寡言，餓了在河中捕魚，林間打鳥，渴了就取些河水，待在傅君綽的墳前，茫然無措。

就這樣，兩人過着茹毛飲血的生活，不知山中歲月。

這一天，寇仲心中忽然出現一個聲音，鬼使神差的拿出長生訣，坐在小溪邊，埋頭苦讀起來。

徐子陵在河邊捉魚，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一怒。

若非這長生訣，他們娘怎會慘死在宇文化及手上？

寇仲輕輕一嘆，“我要報仇，小陵，我們要依娘的遺命，好好活下去，剛才我聽到了娘的聲音！”

“但是……”徐子陵正要反對，寇仲卻將長生訣劈面擲來。

徐子陵不容拒絕的一把接住，無意間翻到其中一頁。

那是一個仰卧的人像圖。

以前看時，由於不知奇經八脈的關係，以及種種箭頭的意義，然而這無意一眼，徐子陵便從這些毫無意義的符號中，看出一些更深層次的東酉，心靈如觸電般魂飛天外，再也移不開眼睛。

寇仲上前一步，“第六幅圖最有用，你先看看它。“

“不對！”徐子陵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看的是最後一幅，此刻再看第六幅圖，毫無感覺，似乎沒有第七幅圖容易上手，又兀自觀想最後一幅圖。

寇仲見徐子陵不看，便坐下來，兩人一人一半的觀想，漸漸他們感到一股神秘力量，那力量彷彿虛無的大手，漸漸抹平他們心中的種種悲痛難忘亦或者往日不知道的芥蒂，自然而然之間，漸漸跨越九玄神功入門所需的萬念俱減至境。

“轟隆！”

天空忽然一聲悶雷，眨眼之間，忽地雷雨交加起來。

雙龍沉入自己的心相世界，對於外界變化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