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年輕婆婆
驚心動魄的生活固然精彩，但更多時候是細水流長的平淡，那樣的日子最容易反應出人的本性，是真實的情感還是虛假的偽裝，人的耐性總是受着時間的考驗。
“唉……”這不知道是小瘋子第幾百次幾千次的嘆氣了，身旁的婢女乖巧地送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糕點。
距成親以來已過半月，她就像標準的賢妻一樣，都快憋出病來了。
每日的生活很是清閑，實在無聊了就上街走走，或是親自下廚做飯去犒勞南宮曛，和他打好關係。可為什麼這麼久了也沒機會進宮啊！
南宮曛每日回到王府，都會在她房間呆上幾個時辰。起初就他自己看書，小瘋子也是被他逼得無聊，自己拿出來棋盤要和他對弈。
這下子，南宮曛乾脆在外間搭了軟榻，整夜整夜的纏着她下棋。第二天早上，南宮曛都會因為獲勝而精神百倍，而她卻像幹了苦力一般貪睡不起。
下人們都在背地裏議論着，所有的傳言都是說他們夫妻和睦，堪為典範。
半月來，除了棋藝被迫精進了不少之外就是收穫了一個小丫頭：鬼丫。
這丫頭是她那日外出撞上的，當時正被人追趕的鬼丫一頭撞進了她的懷裏。盤問下才知，鬼丫的父親因為欠了賭債把她賣到了青樓，可鬼丫的母親還在家裏等着女兒買葯回去救命呢。
如此心酸的遭遇，小瘋子很是同情，直接就帶着她回了王府，還仗着王府的勢力把那家青樓好好修理了一番，順帶也教育了她父親，給那些個賭坊也下了命令不準再接待鬼丫的父親，讓她父親回去好好做人。鬼丫的父親當時感動得一塌糊塗，可真的能否做到，那都是后話了，但至少現在還算好的。
“王妃，你怎麼又在嘆氣啊？”鬼丫遞上一杯熱茶，對這救命恩人很是感激，也就處處周到。
“鬼丫頭，你不覺得這日子很無聊嗎？你想不想進宮去看看，聽說皇宮可美了呢！”小瘋子在後院搭的鞦韆上晃蕩，這是她半月來的消遣。
“奴婢覺得現在挺好的啊，您和王爺琴瑟和鳴，羨煞旁人。皇宮又多美奴婢不知，不過這王府都已是奴婢無法想像的，皇宮應該更勝吧！”
鬼丫語氣里充滿了嚮往，見此小瘋子也來了興趣開口說道：“那是，皇宮……”
“你想去皇宮？”與往日一樣處理好政務南宮曛就到了這兒，剛到院門就聽見她說想去皇宮，皇宮裏有什麼是她想要的？
“額……”這人走路怎麼沒聲音啊，這麼早就來了，“是啊，我從來沒見識過呢，誰不想有生之年看看一國的巔峰，權利的中心呢？沒機會時只有想像，有機會了自然就會渴望，人就是這樣貪心不是。”
生怕他生出什麼懷疑，從而引出什麼禍端，小瘋子儘可能的讓自己的想法變得自然一點。可惜有些人，天生就比其他人警惕性高出幾倍。
“聽說燕國使者不日就要進京，到時你要隨本王赴宴，皇后應該會傳你進宮教導禮儀，等着便是。”
提起皇宮，南宮曛沒有絲毫好感，且不說那裏的人不討喜，就連宮裏的防守也是讓他不喜的緣由，看這小瘋子如此興緻高昂，倒生出几絲好奇，可也僅僅如此。
“你說真的？可為什麼是皇后啊，她不是好人吧……啊啊……”小瘋子真心不想和那勞神子皇后打交道，肯定不會是什麼省油的燈，就算她不怕也不想惹麻煩啊！
燕國使者，會是他嗎？
不理會那邊正天人交戰的她，南宮曛徑直走到桌旁，指揮鬼丫拿出棋盤，開始研究棋來。
很不想不承認這無厘頭的小瘋子下棋是一把好手，棋藝上能與他匹敵的世上只有一人：軒轅國的太子——軒轅晫。
小瘋子的棋藝，雖說稚嫩些，但也很是倔強不肯服輸，棋路雖然簡單易懂，但處處透着狡猾。就像她這個人一樣，一直讓他無法看清，也是何為他會找她下棋的緣故。
棋如人生，從一個人下棋就可以看出他的性情為人，可下了這麼久的棋，他們倆誰也沒看清誰，還是如迷霧一般，不見天日。
半月里，她安分守己都快讓他忘了她是抱着未知的目的接近他，如同普通家庭一樣，男主外女主內，她很好的扮演着女主人的角色，若是這樣下去也不算太差，可惜平靜也該結束了……
兩人又開始了日常的對弈，鬼丫很懂事的退下，把空間留給了他們。一場搏殺的開始，使人與人之間的緣分軌跡也在不知不覺中靠攏。
悠閑地日子又過了快半月，宮裏真來了傳召，讓她進宮接受禮儀的訓練。詔書上的話，很是難聽，無不在嫌棄她的身份和諷刺南宮曛的有眼無珠。這讓小瘋子很是氣憤，在慶京她的確沒什麼身份，但怎麼能說南宮曛有眼無珠呢，明明是慧眼識珠才對嘛！
小瘋子還沒意識到短短一月自己對南宮曛竟有了維護的心思，不管意欲為何，總歸是起了這個心思。
鳳儀殿裏今日坐了很多人，都是聽了消息趕來看戲的妃子和進宮的大臣夫人些，今天是乞妃首次進宮的日子。
“皇后，這乞妃也真夠怪的啊，成親這麼久都沒進宮向您請安，這不是沒把您放在眼裏嗎。”
自從封號的事傳出，很多人都只稱其封號不問其名，至今無人知曉她的名諱。
“是啊，這也太沒規矩了，也就皇后您才這麼大度。”
面對眾人的恭維，馮靜嫻心知肚明，這群女人都是來嘲笑自己的，不僅自己不被乞妃重視，連自己兒子的地位都受到了威脅，可謂狼狽不堪。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那突然出現的九王爺南宮曛和他的新婚王妃。
身為後宮之主，就算她心裏百般不願，也不能在這群豺狼面前有半分的懦弱，一不小心就會被撕扯得不剩骨頭。
再說南宮曛的存在她一直知曉，只是沒想到皇上會把他接回來，還賦予尊位，這讓她有些焦慮，當年的承諾難不成只是緩兵之計？
“各位有所不知，曛王愛妻心切，這才沒讓曛王妃來回奔波，若不是恰逢燕國使者到來，恐怕爾等還不能見到這傳奇的乞妃呢！”
“欸，聽說這乞妃就是一住在土地廟的乞丐，還主動向曛王求娶呢。”
“是啊，傳聞那女子長得極丑，又黑又瘦，像個竹籤子似的。”
“你們說，這曛王怎麼就會答應娶這樣的女子呢？”
“是啊，那日還嫌棄蕭小姐……”
眾人談論到這兒，都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上座的皇后馮靜嫻。說這話的琴貴人更是害怕惹怒了皇后，小心翼翼地低下頭降低自己的存在。
總所周知，皇后一直希望蕭白雪能成為自己的兒媳，而誠王也很喜歡蕭小姐，但就是因為喜歡便沒有強迫於她，只是在等候着，等着有早一日蕭小姐被他感動。
馮靜嫻雖說不滿，但還是尊重兒子的決定，那日的宴會更是讓她失足了面子，自己的兒子還依舊痴情，讓她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今誠兒沒有娶親也算好事，那蕭博雖願意支持誠兒，可他畢竟是皇上的人，不能全然託付，還是得儘快為他尋門親事作為後盾才行。
“主子，曛王妃到了。”
“請她進來吧。”
談話間，人已經到了，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曛王妃的真面目。
門外走進一道纖瘦的人影，因為背光，遠遠地看不清容貌，但身材卻讓這些在皇宮呆了許久的貴人們很是羨慕。久居深宮的她們早就被富貴的生活養的圓圓滾滾的，少女的嬌媚早就離她們遠去。
人的嫉妒之心永遠不可忽視，就象現在，她們都在嫉妒着。
鵝黃的衣裳襯托着女子的年輕，隨風飄散的綢緞將弱質纖纖的體態暴露無遺，腳下的蓮花碎步踩得端莊大方，絲毫不比座上的皇后遜色半分。
這樣的人哪裏還用來學習禮儀啊，這樣都不合格，她們全都得回爐重造了。
“皇后金安。”清澈的聲音傳出令人迫不及待地想看見其容貌，卻只隱約可見，不由得失望。
“曛王妃免禮，看座。”
忽視周圍打探的目光，小瘋子愜意的靠在椅子上，那姿勢，和南宮曛如出一轍。要說教她禮儀，怕也就只有這兒能挑得出毛病了，可連皇上都不管的慵懶誰還會去挑這麻煩。
馮靜嫻本就不願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一個小小的王妃，還要她一國之母來教導禮儀，真當自己是個寶貝啊！與那女人相關的人，都是狐狸精！
滿臉的怨懟，看着她的眉頭都可以夾死蚊子了。一眼掃過右座的夫人，在她眼神示意下，很滿意的聽見了問話。
“王妃這是何意啊？”
說話的是馮靜嫻的表妹，在皇后的撮合下嫁入了將門蘇家，雖說位居妾位，有着皇后撐腰也算是霸道。可也只是在外逞能，蘇夫人可不是弱女子，那是隨夫君上過戰場的女將士，哪是內院女子能比，如若不是後宮緣由，怕是連蘇府大門都進不了。
“嗯？”見那不認識的女人指着自己臉上的面巾，小瘋子難得的面露羞赧，在眾人的視線下輕輕摘下了面紗。
吸氣聲此起彼伏，且不論褪去面紗后露出的是一張傾城傾國的容貌，而頸脖處的痕迹足以見證其這幾天的恩愛。在場的都曾見過或有過，但更多時候是在某人的身上看見。
眾人心境不一，但大都面色陰沉的看着房中的一藍衣女子。那女子不受任何影響，對着小瘋子微微一笑，便不再理會眾人獨自品茶。
小瘋子雖是不識，但這微微一笑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她喜歡這感覺，更何況看年齡女子大不了她多少。
“不知這位貴人是？”
突兀的話語，驚起了滿室的漣漪。只見小瘋子直直的望着蘇貴妃，而後者臉上有些驚訝，但很快也就恢復如常。對着小瘋子輕輕頷首，緩緩道來。
“妾身，蘇曉曉。”
“蘇貴妃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嬪呢，還是曛王名義上的母妃呢，曛王妃可得好好認識一番。”
“是啊，母女二人可得好好敘敘。”明明年若姐妹，卻不得不稱母女，四周一陣輕笑。
眾人的聲音此起彼伏，蘇曉曉穩坐如山，沒有搭話。面對她人的嘲諷也只是點頭示意，不爭輸贏，一直淡然處之。不知她是不喜炫耀還是不在乎這些，但在小瘋子看來應是後者。
人與人的相處就是那麼奇特，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照面，就可以讓你決定是否與她相交。小瘋子顯然對蘇曉曉很有好感，就是不知蘇曉曉是否也是一樣。
眼珠鼓溜一轉，心思百轉千回，隨即語出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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