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入願
夜色越來越深，欒星依舊不知疲倦的砍着木頭，一塊又一塊的木頭，出自欒星的斧下，她感覺身體都已經快不是她自己的了，只是一味的砍木頭甚至連眼前看的東西都有些模糊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不要命了嗎！”一聲怒極的聲音響起於她的身後，但是欒星卻彷彿沒有聽到似的依舊砍着木頭。
其實她已經聽到了，只不過卻感覺到她的動作好像不受她的控制了，沒有辦法停下來，只是一味的機械的砍着木頭。
“欒星，不要再砍了。”鍾離走上前伸手奪過她手中欲揮下的斧頭。
斧頭被拿走欒星也停住了動作，她感覺身子一陣輕鬆，然後一個癱軟就倒了下去，鍾離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欒星抬頭望着他，手輕輕一揮，“謝謝。”
“都這樣了還說什麼謝謝。”鍾離臉色不是一般的差，黑的就像那黑炭似的，滿眼的怒火，心有隱藏的疼惜。
“沒事，就是剛剛不知為何我剛剛停不下來了。”欒星輕輕揮手，為她剛剛那不受控制的動作心憂，那種感覺從來沒有過，有一種要走火入魔的感覺，讓她現在想着都有些后怕。
“這些木頭還是明日再砍吧，我先送你回去你現在應該休息。”鍾離手扶着欒星，“你還能走嗎？”他問。
“可以。”欒星邊揮着手邊要站起來，誰知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倒。
“上來，我背你。”鍾離一邊扶着欒星，一邊慢慢的轉身然後把她的手搭到他的肩膀上。
扶着鍾離的肩膀，欒星有些猶豫。
“快點。”鍾離催促。
欒星不再扭捏，雙手攀上他的脖子，鍾離一個使勁把瘦小的欒星背在背上，他感覺她比想像中的還要輕。
“你給我指路，往哪裏走？”
欒星指了一個方向，鍾離背着她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月光清冷，晚風習習，鍾離背着欒星一步一步往前走。
“鍾離，你怎麼會去破曉閣？”四周都靜靜地只聽見鍾離的腳步聲，而她又伏在鍾離背上總感覺有些尷尬。
“想學煉器，你呢？明明知道曲折長老從不收女子，為什麼非要去呢？”
欒星把趴在鍾離的悲傷，感覺好溫暖，似乎也沒剛剛那麼冷了。
“我啊！我想做一把屬於自己的劍。”
望着欒星揮出的字，沒想到她就是因為這麼簡單的目的來破曉閣的。
“你怎麼不說話了？”欒星又揮手。
“沒有，只是在想你入破曉閣的目的居然如此簡單。”
“是嗎？”欒星把臉貼在欒星的背上，感覺到一陣溫熱，她望着遠方漆黑的寂靜，感覺有些累，慢慢的，慢慢的她閉上了眼睛。
鍾離背着欒星按照她指的方向一直往前走，路上倒也寬闊好走，他也是頭一次往這個方向走，穿過一片樹林，望着前面漆黑遙遠的路，沒想到她居然住在這麼遠又偏僻的地方。
背上的欒星突然沒有了動靜，鍾離大概猜到她應該是睡著了，他還能感覺到後背上那一陣陣的溫熱，鍾離輕輕的繼續往前走。
他這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一處斷崖處，確實按照欒星指的方向走的，可是這前面沒有路。望着崖下陣陣的冷風迎面撲來，鍾離還是決定先叫醒欒星再說。
“欒星！”他輕聲喚，背上的欒星絲毫沒有動靜。
“欒星，醒醒！”鍾離放開聲音喊她。
欒星聽見了聲音悠悠的睜開眼睛，看到前面的景象她知道到了。
“鍾離放我下來吧。”她揮手。
“這裏？”鍾離問。
“對，放我下來，我沒事的，放心。”
鍾離半信半疑的把欒星慢慢的放下來，然後他伸手扶着她。
欒星抬頭望着他，綻放一個燦爛的笑容，“走吧，這回我帶你走。”
欒星牽過鍾離的手，邁步就往前走。
“欒星！”鍾離驚喊，前面可是斷崖，可是就在下一刻，他驚住了，他看到了什麼？另外一幅完全不一樣的景象。
他望着四周愣愣的被欒星拉着往前走，雖然是夜裏但是藉著月光還是能看見前面的樣子。
他腳下是霜白石砌的小路直通到幽深的裏面，鍾離不自知的被欒星拉着往前走，這走着走着他才反應過來，欒星還牽着他的手。
“欒星！”
欒星聽見聲音回頭，就看見鍾離低着頭看着她們兩手相牽的地方，欒星瞬間明白她自覺的鬆開手，然後一揮手。
“剛剛不好意思，忘記了，這裏就是我住的地方。”她解釋。
“沒事，只不過有些驚訝你居然住在這種地方。”剛剛還在手上的溫潤感，一瞬間消失了，鍾離居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這裏和你剛剛看到的斷崖都是真的，而這裏也是真的，走吧，我的住處就在前面快到了。”欒星揮手指着前方，慢步走了過去，在鍾離背她的這一路她已經休息過來了。
走到一處柵欄木門處，欒星推開木門請鍾離進去，鍾離沒推脫跟着走進去，他心裏對這裏還是很好奇的。
往裏面沒走多遠鍾離看到一座二層的小閣樓，閣樓上掛着一個不大的木匾上面寫着“回甘居”三個大字。
“這字是你寫的？”
“是我寫的。”欒星揮手承認，推門走進去，點燃屋裏的兩盞油燈，屋子裏瞬間就亮起來。
“請坐。”欒星拉出一把椅子，鍾離順勢坐上去，然後他打量着屋內的擺設，東西擺設很簡單，書寫的案台，後面還有一架書。
牆上更簡單，除了幾幅字畫沒有別的東西，看起來這裏就是一個樸素的小書房。
就在他打量的時候，欒星轉身向後面走去，沒多久她就端着茶從後面走出來。
把茶放在桌上，然後她慢條斯理的倒上兩杯，一杯是她的，一杯是鍾離的。
鍾離接過後，聞着淡淡的茶香，輕輕飲下。
“今日的事情多謝你了。”欒星揮手道謝。
“不用客氣，只是你明日還要去？”鍾離放下茶杯問道。
欒星點點頭，鍾離望着她勸說的話沒有說出口，他望着外面漆黑的天，心道天這麼晚了，不能多留該回去她。
“天色太晚了，多謝你的茶，我就先回去了。”鍾離起身準備告辭。
欒星也立刻站起身，“我送你。”
鍾離剛要說不勞煩的時候，就聽欒星又一次揮手，“不用推辭，我不送你你是出不去的，走吧。”
欒星的話讓鍾離有絲疑惑，她不送他他就出不去，那豈不是有麻煩了？而且這樣來說是不是也代表如果不是她，他一個人也進不來，這個想法讓他心裏不是很舒服。
兩個人剛剛要推門準備出去，門卻提前他們一步被人推開了。
“欒星！”是易逝的聲音，聽上去還有幾分焦急，然後兩個人的身影就出現在鍾離和欒星面前。
四人均是愣住，四雙眼睛對視，場景有些尷尬，氣氛也十分緊張。
“鍾離，你怎麼會在這裏？”步乘風最先反應過來。
“我送欒星回來。”鍾離反應過來之後面不更色的說。
“那你們這是？”易逝和鍾離其實是剛剛從破曉閣回來，他們是去找欒星結果她不在了，二人就先回來了。
“我正準備送鍾離回去。”欒星揮手道。
“這樣，那欒星你先休息吧，由我送鍾離回去吧。”步乘風笑着，攬下這個活計。
“也好，就由他送我吧，你先休息。”鍾離往步乘風那邊走過去。
欒星點點頭，目送着幾個人出去了。
“沒想到，你會是第一個來這裏的。”易逝看了眼鍾離又繼續往前走着。
鍾離先是一愣，這是完全沒想到的。
“今天算是個意外，不過鍾離也很榮幸。”他說的誠懇，絲毫沒有冒犯之意。
“說笑了，今日欒星的事情還要多謝。”步乘風開口。
“到了。”易逝提醒。
“告辭。”
“告辭。”鍾離轉身往前走，這裏跟來時的樣子一樣，不過他知道下一次要進去的話不知會是什麼時候。
“我們也回去吧！”步乘風轉身說著。
“還去找欒星嗎？”易逝問。
“今日先不去了。”步乘風回。
“好。”
翌日
天剛剛有了光亮，就聽見破曉閣的院子裏傳來砍木頭的聲音。
欒星昨夜並沒有睡，她想了一夜，對於昨日發生的事情終於有些眉目。她的執念在那日似乎太深了，深的那一刻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那感覺特別恐怖。
她在紅竹林里一個人呆了一夜，直到天剛有點亮她就來到這裏，不過她現在的心境跟昨日相比要好的多，一斧頭下去，雖然還是砍不好但是她的心卻是靜的。
“欒星！”
正在砍木頭的欒星聽見聲音，停下手裏的動作看向來人是鍾離，旁邊還有易逝，她點點頭。
“欒星，你幾時來的？我和步乘風去找你，就不見人了。”易逝直接越過鍾離走到欒星近前。
“想着還要砍木頭就早些來了。”欒星對着易逝微微一笑，明白他的擔心。
“欒星，我和步乘風說過這件事，你沒有必要這麼拚命，而且你的身子……”
還沒等易逝在說下去，欒星一揮手就打斷，“不要擔心我，我的身體已經沒問題了，放心吧！”
欒星說著話特意把手裏的斧頭舉了起來。易逝望着她良久沒有言語，而欒星卻是低下頭砍起木頭，順便揮手跟易逝說。
“易逝，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我還不想放棄。”
望着欒星倔強的背影，一下一下的揮動斧頭，易逝終究沒再說什麼，而是拍了一下在旁邊的鐘離的肩膀，“走吧。”
鍾離有些不太明白，他走怎麼要叫上他。
隨着兩人走遠的身影，他們身後傳來的是砍木頭的聲音，一下一下敲進他們的心裏。
難得心終於平靜下來，欒星的木頭也砍的越來越像樣了，堆積如山的木頭一點一點的減少，所有破曉閣的人都知道，有人為了入破曉閣，天天都在砍木頭。
這件事情一傳十，十傳百，不單單是破曉閣，在玖尋宗里都傳來開了。
欒星一如既往的日日砍木頭，斧頭一下一下的揮動，她的動作也越來越嫻熟，砍出來的木頭也越來越好。
“小師妹，要不師兄們和長老說說吧，你這樣下去非累壞了不可。”
欒星身邊圍着幾個少年，這幾日下來，幾個少年幾乎日日過來，慢慢的就變成這樣，她就成了他們口中的小師妹，就連欒星都有些摸不清頭腦，她這幫有些自來熟的師兄是不是有些熱情過頭了。
“是啊！是啊！小師妹。”
欒星望着他們，擦擦額角的汗，然後一揮手，“多謝各位師兄的好意，不過欒星覺得還是先把這些木頭砍完才是。”
“這樣啊！那我們幫小師妹砍吧！”幾個少年上前就要幫她，欒星這次是真被他們的熱情給嚇到了。
連忙揮手，“謝謝師兄，就不勞煩師兄了！”
“不勞煩，我們大家以後都是同門，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少年們的熱情不單單嚇到了欒星，連一旁的鐘離跟易逝都愣了，這是什麼情況，場面有些混亂！
“你們在幹什麼！”乍然想起的聲音，讓吵鬧的重任瞬間安靜了下來。
“師兄！”所有人齊齊喚道。
“都給我回去。”氣宇軒昂的少年一聲冷喝，眾人紛紛離去。
“你們兩個也是。”
鍾離和易逝一看這種情況也乖乖的離開了。少年負手而立上下刻意的打量欒星一下，然後離開了。
在破曉閣也有幾日了，剛剛的那個少年倒還是第一次見到。
欒星接下來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每日除了砍木頭，再沒有其他的事情心裏莫名的平靜。
現在的她一斧頭下去，木頭被整齊的切成兩塊，竟跟曲折長老所砍的木頭如出一轍，欒星是打心底開心。
蹲下身子手觸摸着木頭的紋絡，欒星痴痴的笑了起來，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欒星都沒有聽見。
“咳咳！”
欒星迅速回頭，是曲折長老，她頷首。
“不用多禮，老夫就是來看看，這還有多少木頭沒砍完？”
他眼睛望向遠處的木頭，還有些木頭，雖不算多，但曲折長老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這都過去幾日了，怎麼還有這麼多木頭，剩下的木頭三日之內務必要砍完。”
“欒星領命，一定在三日內完成。”欒星揮手恭敬的回道。
“嗯。”曲折長老點着頭轉身離開了。
欒星拿起斧頭又砍了起來，剩下的木頭，只要她快些，三日之內完成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她這麼想着手下的動作也快了起來。
三日的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就過去了，欒星也如期的砍完所有的木頭。
“小師妹，師兄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這幾個人又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這麼閑幾乎是日日來，倒是鬧的欒星苦笑不得，其實欒星還覺得很奇怪，曲折長老那麼一位嚴肅且不苟言笑的人，怎麼這破曉閣的弟子個個都是這個樣子。
欒星微微施禮，然後揮手，“謝謝師兄，欒星已經砍完了。”
“完事了！小師妹好厲害！”一個個都興奮的看着欒星。
欒星笑着點頭，然後她看見人群中那位冷臉的被眾人都喚師兄的少年，這次意外的的竟然一句話沒說，而是用略帶深意的目光看着她。
“都在這裏幹什麼呢？你跟老夫過來！”曲折長老衝著欒星一揮手然後就轉身離去。
欒星快步跟了上去，跟着曲折長老進了屋子，屋子裏一如她之前所看到的一樣乾淨整潔。
“能說一說你為什麼要入破曉閣嗎？”
曲折長老負手而立，而他的正前方的牆上懸挂這一把長線，因還在劍鞘里，只能看到它外表的形狀，很細，很長，但卻不是很華麗，反而給人一種古樸厚重的之感。
欒星望着掛在牆上的劍有一瞬間的愣神，直到曲折長老開口，她才有些猶豫的揮手，儘管曲折長老是背着身的，這個問題怕是她聽過的第三遍吧！
在她揮完的瞬間，曲折長老緩緩的轉身，望着半空中的字體。
“你要知道你所說的這件事情有多麼的難以達成。”
欒星點頭揮手，“欒星知道。”
“好既然你知道，那從今日起就留在破曉閣吧！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須要做，從今天起你每日都要把後院備好的木頭砍完，木頭每日都會有人送。”
還是砍木頭！欒星心裏不理解，難道進破曉閣的人都要日日砍木頭嗎？怕是不見得吧！不過既然曲折長老同意她入破曉閣，這些她也就不用在意。
“多謝長老收留欒星。”欒星頷首施禮。
曲折長老擺擺手，“下去吧！”
欒星慢慢的退了出去，剛剛出門外就看見兩個人現在外面。
“曲折長老跟你說什麼了？”易逝迫不及待的問。
鍾離也用着同樣的目光看着她。
“他同意我入破曉閣。”欒星揮手回。
“他同意了！”
欒星點點頭，卻沒有說曲折長老讓她日日砍木頭的事情。
“那祝賀你了。”易逝說。
欒星笑着點頭。
“我們先帶你熟悉一下破曉閣。”鍾離開口。
“有勞了。”
易逝和鍾離二人帶着欒星熟悉破曉閣，雖然欒星來這裏已有多日，但大多都是在院子裏砍木頭，也不曾在破曉閣里走動。
跟着他二人走，才發現破曉閣很大，但是卻是沒有多少人，算上鍾離和易逝這破曉閣才共十一人，現在有了她又多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