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偶遇

第7章 (1) 偶遇

我在屋中已經呆了六七天,文姑姑還沒有派人傳話讓我回後院。再者,也不知道皇上最近怎麼了,父親他們竟不需要去上早朝,我一直找不到出去的機會,心裏很是煩悶。今日,玉姐姐告訴我父親要去給宰相祝壽,那位宰相對父親有知遇之恩,想來父親會在宰相府呆很長時間,我便和玉姐姐偷偷溜出沈府,在集市上散心。集市上很是熱鬧,不像沈府,死氣沉沉一片,我和玉姐姐買了些可愛的小玩意,便心滿意足地打算回去了。誰知,在集市上竟碰到了穿便服的那位小王爺,他身邊有幾個侍從,手裏還拉着一個三四歲的胖乎乎的小男孩。我急忙低下頭,拽住玉姐姐的衣袖,想要裝着沒看見走開。

“站住!”我只好停住了腳步,和玉姐姐對視了一下,轉過身去,正要行禮,被旁邊的侍從制止了。

“沈大人的女兒見了我便走,想來是不認識我了?”那小王爺往前走一步,淡笑着。

“子衿是背着父親與玉姐姐出來的,不敢在集市多逗留,剛才走得匆忙沒有看到王爺,萬望王爺恕罪!”我急忙賠不是,玉姐姐也在旁邊點頭。

他正要說話,那個三四歲的小孩突然拽住我的襦裙,“姐姐,姐姐,你和我娘親長的好生相像啊。”

我低頭看去,肉嘟嘟的小臉,可愛地笑着,小眼睛正望着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家的孩子,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對着他笑了笑。

“音兒,過來,這個小姐姐是沈大人的女兒,與你娘親無半點關係,休要胡說八道。”其實說我與那小孩的娘親相像倒也不觸犯什麼禮法,我也不覺有什麼,也不知道那小王爺為何有些生氣,可能是那小孩的娘親身份尊貴,與我對比失了她的身份了吧。本以為這小王爺是個隨性之人,沒想到他如此在意高低貴賤,倒是那個小孩天真爛漫得叫人喜歡。

“音兒知道了,小叔父。”那個圓滾滾的小孩臉上透着委屈,卻還是嘟着嘴認錯,他既喊小王爺小叔父,想來這個音兒便是那大王爺或二王爺的兒子了。

“小王爺,我們已從宰相府出來多時,再不回去,大王爺要——”那小王爺旁邊的一個侍從低聲說道。

“好了,你既急着回去,便先去吧,我和音兒也還有事。”原來這小王爺也是偷偷從宰相府溜出來的,今日許多皇親國戚都去了宰相府為宰相祝壽,這小王爺估計是覺得無聊跑了出來。這個小孩估計是拿來墊背的,萬一別人問起,以這音兒調皮為借口就逃了過去。

“奴婢與小姐先告退了。”我想得入神,玉姐姐見我久久沒有說話,急忙行禮告別,我這才反應過來,匆匆行了一個禮與玉姐姐一同回了府。

回府時我和玉姐姐走了那條人少的小路,途徑沈府的後門,再拐一個彎回到大路便是,一來怕在大路正好碰到父親,二來小路更快些。快到沈府後門時,聽到有人似乎正在開沈府後門,沈府後門就在後院,想起父親曾囑託決不能去後院,我一把拉住玉姐姐躲在了拐角處悄悄看着。果然,出來了兩個人,他們很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大概是確定沒有人後,一個人又進去了,玉姐姐拽了拽我,示意返回原路走大路。我心裏好奇,又探出頭去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了後門,之後一個男子從後門走了出來,離得有些遠我沒有看清他的相貌,但是那走路的樣子僅是幾步便覺其威嚴,那男子上了那馬車。那兩個人最先出來看情況的人也跟着上了馬車,一個坐在駕馬的地方,另一個坐進了馬車。文姑姑走了出來,站在那裏。看到這裏,我拽起玉姐姐往回跑去,大抵是那馬車還在後門停了一會,所以當我和玉姐姐跑出那個巷子剛站定,才見那馬車出來了,我和玉姐姐低下頭,裝着沒事人的樣子從大路往回走。

幸而父親還沒有回來,我悄悄回了房,玉姐姐也去忙她的事情了,我叮囑了玉姐姐千萬不能把今天我們去了後門的事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父親和文姑姑,玉姐姐點頭答應了。那個時候玉姐姐其實因為害怕也沒有偷看,只有我看到罷了,我又回想了一會,覺得疲乏,不知不覺就在塌上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后,父親便來傳話說我可以回去後院住了。我一聽就打起了精神,迫不及待地讓玉姐姐把父親的書還回了書房去,之後便讓侍從和婢女幫我把東西搬回了後院。後院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樸素簡潔,與原來已經沒有什麼不同了。

把一切都收拾好以後,我便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還是後院舒服。後來,文姑姑進來了,七八天沒見,她的氣色竟比原來看起來好多了,而且心情也很不錯的樣子,我想起了那天在後門看到的那個人,姑姑和他必然是情投意合吧,姑姑在門口望着他的時候很是深情。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不能娶她,不過不管他是誰,也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苦衷,什麼無奈,我只希望文姑姑可以做她所願做之事,愛她真正所愛之人。文姑姑這麼多年一直未婚,忍受外面那些風言風語,她必定有值得她堅守的東西,有她想要守望的人。而我這一生,也不求最後嫁於什麼大富大貴之人,或什麼有權有勢之人,只要那個人與我都願意為對方在心裏留一片赤誠就好。爹爹和娘親應該不是情投意合的人吧,我依稀記得爹爹皺着眉頭訓跪在雪地里嘴唇已經發白的娘親,只是那個時候,不懂娘親在求什麼,現在大了,卻又忘了,唯一記得的是娘親一臉的決絕,還有自己稚嫩的哭聲。

想到這裏,我又紅了眼眶。如今我還小,聽文姑姑說女子婚嫁多數由不得自己做主,父親又是皇上信任的人,我有時候會想自己的婚姻不知道能不能自己做主。若是他人介入且我又無力回天,那便只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在姑姑房間裏的一本書上記載了許多前朝女子的故事,有些人作為政治棋子遠嫁其他族,有些女子被選入宮,或得一時恩寵,爭風吃醋,或倍受冷落,鬱鬱而終,也有女子為所愛孤獨一生,或負隅頑抗。而我只願此生長安,安度浮生。

在那之後大概一個月吧,父親為我又請了一個教下棋的先生,還有一個教我各項禮儀的婆婆以及教我刺繡的綉娘。原來教我讀書的先生也不似先前那般放鬆,而是對我嚴加管教,每天我都戰戰兢兢。按玉姐姐的說法,未出閣的女子,無論相貌如何,必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方能尋得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其實,我並不認同玉姐姐的看法,緣分天定,也許某一眼一瞬間某個人就已經與你割捨不開,只是你未察覺而已。再之後,感情蔓延滋長,緣分落地生根。而緣分是不講究門當戶對亦或是般配與否,心意相通是最重要的。

“沈小姐,走路要端莊,不可過快但也不能過慢,這樣才能體現女子體態之柔,之美,方能步步生蓮……”那教禮儀的婆婆嘴一刻都不停歇,很是認真,不過她走路的樣子卻甚是好看,總聽人說學習禮儀枯燥無聊,我卻覺得蠻有意思,看着襦裙輕輕擺動着,腳步緊湊卻不着急,果然是步步生蓮。我之前自由散漫得很,估計走起路來與男人差不多,不過我很少出門,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樣子,興許他們覺得沈家的姑娘深居簡出,是個文靜端莊的姑娘。但是突然又想起與我見了兩次面的那個小王爺,想來他每次都會在心裏嘀咕這沈大人的女兒走起來怎這般瘋瘋癲癲?想到這裏,我的臉竟有些發紅,不過發紅做甚,那頗受皇上喜愛的小王爺,必定會與某位外族公主或皇親國戚的女兒聯姻,我又不會嫁與他,在乎這做甚。

心裏雖是如此想,我卻還是更加努力學習那些東西,也許是散漫了許久,用這些禮儀來約束約束自己,免得以後在什麼場合什麼人面前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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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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