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冷月光
寒水派出所。
周不疑和鄭傑還有白嘉三個人抱着頭在牆角蹲作一排。
“誰先動的手？”
“就是那個瘦子，哦哦哦。”店員情緒激動的站了起來，卻扯裂了身上剛剛綁上繃帶的傷口，痛的亂叫兩聲。
周不疑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身子都抖了抖。
馬上就被一尋求表現的年輕警扯着頭髮帶倒在地，照着肚皮狠狠踢上兩腳。
白嘉和鄭傑見狀，氣的臉面通紅，卻誰也不敢說聲什麼，沒辦法，人身上穿着警服呢。
躺在地上的周不疑只感覺肚腸都攪在一起了，捂着肚子冷汗直流，咬着牙愣是一聲不吭。
等到筆錄做完，那個嘴賤的店員被帶去驗傷，白嘉和鄭傑還有另外一個店員都被送出了派出所。
而周不疑，被兩個警察架着鎖在鐵椅上。
先前的年輕警察走進來坐在周不疑對面，他身旁的一個女警在寫記翻閱着什麼，說了聲，“輕傷二級。”
年輕警察笑出兩顆門牙，“輕傷二級，小兔崽子下手夠重的啊，這可以送你進牢裏住上半年了。”又從兜里掏出個手機丟在桌上，“打電話叫人帶着錢來保釋你吧，沒有的話就等着明天去吃皇糧。”
“華夏還有保釋這事呢？警察叔叔可別欺負我沒文化。”緩過一陣的周不疑臉上還殘存着幾分怨恨，雖強忍着肚腸疼痛，卻也不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此時董幻麗和董小虎也趕到寒水派出所。
“女朋友？不是直系親屬不能見人。”
門衛一口回絕了董幻麗的請求。
董小虎撓了撓頭，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他家就一月城普通人家，又不是什麼大富大貴。
這不，派出所門前就給擋了，更別說進去撈人。
愁的原地打轉的董小虎心中不知道罵了周不疑多少遍，突然靈機一動，把還在和門衛爭執的董幻麗拉到一旁，提議道:“令狐遨不是回月城了么，他家可是月城走出去的知名富商，派出所肯定會給面子。”
“別提他，我要是真這麼做了，不疑就算不罵我，也肯定要生我幾天悶氣。”董幻麗不同意找令狐遨幫忙，卻一時又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回過頭又和門衛爭執個不停。
董小虎偷摸拿出手機給令狐遨發了條信息，“遨哥，睡了沒有呀？是這樣的，周不疑因為打架鬥毆被寒水派出所抓了，我姐在這急得團團轉呢，你要是方便的話給寒水派出所打個電話唄，我請你吃飯。”
發完信息后，董小虎就等着令狐遨回復了，心裏也有些忐忑，這還是第一次給令狐遨發信息呢，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搭理自己。
還沒到一分鐘，令狐遨就回復了信息，“小虎呀，這種事你給我打個電話就解決了，月城最近天這麼冷，怎麼還和你姐跑到派出所去了，我現在有點忙，不能趕來。等着我打個電話讓他們把周不疑放了。”
董小虎都要樂開花了，這令狐遨白天還讓他姐轉交那麼一封火藥味滿滿的信給周不疑，他還以為令狐遨跟周不疑有過節呢，這會兒一看，才知道什麼叫做濁世翩翩佳公子。
在某個酒店摟着兩個女郎的令狐遨把手機放下，想起董幻麗那姣好容顏清冷目光，再看身旁這倆庸脂俗粉，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還在和門衛爭執的董幻麗突然看見周不疑被警察帶了出來，臉上擔憂盡逝，轉換成滿面怒氣。
周不疑更是嚇一大跳，乾乾笑了聲，“沒事了。”
董幻麗也不說話，轉身就走，攔住路邊一輛恰好經過的出租車。
周不疑一溜煙的追了過去，跟着坐上了車。
董小虎看着出租車遠去身影，半晌無語。
“周不疑，你跟誰來的月城？”董幻麗掐住周不疑腰間軟肉，呲牙問道。
本就受了暗傷的周不疑儘管疼痛難忍，還是神色平常的笑了一聲，“你想哪去了，我跟男的來的，就蓮花山上那個中醫館的白嘉。”
董幻麗聽了這話，手上更使勁了。心中氣的緊，暗叫道:“你把我當什麼了？即使你和女孩一起出來玩，難道我就會懷疑你么？我們之間這點信任都沒有？”
“哎喲，疼疼疼，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等下就給你買朵花消消氣。”周不疑連忙喊道，反正只要女孩有生氣的跡象，就說“我錯了”，准沒錯。
“師傅，去月亮山。”董幻麗招呼了一聲出租車司機，也不再“懲罰”周不疑了，小鳥依人般偎在周不疑懷裏。
看着懷裏的美女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周不疑臉上才露出痛苦神色，又是閉眼搖頭，又是張嘴呼氣的。
好為人師的出租車司機瞄了一眼，滿是感慨的說了句，“小夥子，可別再進派出所讓人家小姑娘擔心了，這年頭，找個女朋友可不容易。”
周不疑撫着董幻麗頭髮，臉上神色愈加痛苦，心中暗道:“我不是沒有勇氣和你白頭，而是不想耽誤了你的青春。”
月城的夜真的很冷，一如周不疑死水一潭的心，“師傅，要是你現在貧困潦倒，對未來沒有絲毫把握，卻碰上了一個和你相愛的好女孩，你會怎麼樣？”
出租車司機看了眼後鏡，過了片刻才答道:“人嘛，沒投個好胎，就得自己拼搏，還等着功成名就的時候再想着孝順父母，討老婆生孩子啊？那時候什麼都晚了。”
“萬一要是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呢？不是誤了人家？”周不疑閉了下眼，就落了滴淚。
“嘿！你沒去做怎麼就知道不行，還不是不想，給自己找這樣那樣的原因，人啊不能只想着自己怎麼樣怎麼樣，太自私了。”出租車司機說完后又喃喃了一聲，“既不願意給人安穩的家，又不捨得和人家分手，呵呵。月亮山到了！”
掏出錢包付車費的周不疑，沒發現懷裏的董幻麗眼角有着一點晶瑩。
現在已經快接近凌晨了，月亮山早已禁止開放。
董幻麗帶着周不疑就近開了個溫泉套房，在周不疑面前寬衣解帶，緩緩踏入溫泉。
周不疑扭捏了一陣，才跟董幻麗相對着躺在溫泉里。
“我是老虎嗎？還怕我吃了你啊！”董幻麗哼了聲，起身躺在周不疑身旁，蠻橫的和周不疑抱在一起。
感受着董幻麗身上散發著的幽幽蘭花香，周不疑坐立不安的同時也覺得有些把持不住。
居高臨下的董幻麗看着周不疑窘迫的樣子，咧嘴笑了起來，閉眼抱着周不疑擁吻。
良久，二人唇分，董幻麗的迷離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周不疑，不容置疑道:“要我。”
周不疑又不是聖人，渾身滾燙幾乎要化作一團慾火將他心智完全燒毀，沉淪進無盡海域。
只得暗自咬了咬舌尖讓自己清醒些，強笑道:“幻麗，你先起來。”
董幻麗眼中清冷，幾乎要蓋過天上寒月，“周不疑，你……”
“我，咳咳。”正待解釋的周不疑張嘴要說話，就咳出幾滴血在溫泉里暈染開來。
嚇得董幻麗不敢扶他，叫道:“不疑你怎麼了？”
“沒事，我沒事。”周不疑臉色蒼白，裹了身浴袍，拖着疲憊身軀躺在了溫泉邊的沙發上。
他自己也正納悶着，那中年警察接了個電話就要放他走，卻又拿本薄書放在他肚皮上當隔斷，提着個小錘給他來了幾下。
打電話的人是要害他還是要救他？
他不明白，也找不到地方問個明白。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董幻麗問了聲。
周不疑想了一想，道:“我不知道，可能會出去外地上班吧。”
董幻麗臉色不是很好，“上班？你上班肯定就是缺錢了，可你每次都是一兩月就回來，用完錢又跑，叫你學門技術你不肯，找個公司好好發展你又不聽。你這次又打算去哪？”
去哪裏？周不疑自己都疑惑的很，有哪裏去呢。
“跟我幾個朋友一起吧，看下他們去哪。”周不疑這麼說道。
董幻麗望着天花板，忽說了句，“你不是不知道你那幾個朋友都什麼人，為什麼要去浪費時間呢，留在月城找個工作穩定下來，好好陪着我不行么？”
周不疑苦笑一聲，“可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什麼人，我很多事情想做，卻又不想、準確來說是不敢去做，我害怕着失敗，恐懼着嘗試，放不下身段，低不了頭。”
“活要面子死受罪？明明一事無成，偏偏還老是一副土財主的樣子，酒肉朋友遍地。”董幻麗搖了搖頭，“你變得陌生了，剛認識你時，你多麼自信啊，彷彿這世界上所有難題都不能讓你褪去嘴角笑容，那麼的讓人想要親近。可你現在呢？任由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你就只是停留在原地。”
周不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又什麼都沒說，看着董幻麗那帶着幾分決斷的落寞眼神。
他感覺到，自己將要失去這個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