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雨欲來(上)

第2章 山雨欲來(上)

浙北武林市。

當楊詡從飲料店裏出來的時候,一個身影飛快地從他面前跑過,嚇了他一跳,還差點把他手上的奶蓋茶打翻。

他後退了兩步站穩,朝那跑遠的身影不乾不淨的罵了兩句,然後才聽到一聲帶着哭音的叫喊。

“搶劫啊!有人搶劫,誰來幫幫我!”

楊詡皺了皺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頭也不抬的繼續往前走。

還沒走兩步,他的后衣擺被人抓住。楊詡眉頭皺得更深了,僵持一秒后還是嘆口氣轉過身來——眼前是個大汗淋漓的廿多歲女孩,黑色長發配着圓環耳環,雪白的脖頸下穿着緊身的襯衣,下身是條西褲,然後一雙約五六分的高跟鞋襯着酒紅色的腳指甲蓋。本來是個都市幹練職場女性的打扮,可現在頭髮是散的,臉上的淡妝被汗水還是淚水浸濕,襯衣上都是汗漬,小嘴微張喘着大氣。

“求……求求你,幫幫……我,幫幫我。”都市麗人上氣不接下氣,她頓了頓,用祈求的眼光看着楊詡:“有人搶了我的包,裏面有我們公司十幾萬的貨款,我不能丟,我賠不起的!”說著說著又帶上哭音,眼裏霧氣迷濛。

楊詡下意識將衣擺從女孩的手裏抽出來,不敢去直視她的目光。這種目光他見過太多次了,從小到大都是,可……楊詡將手中的飲料用力吸了一口,然後跟手裏的袋子一起遞到對方手裏,無可奈何的聳聳肩道:“你幫我拿下,我等下回來還喝的。”

說完拔腿就跑,速度比剛才那搶包的身影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詡還是去了。明明可以不管不顧,反正人家已經跑遠追不到了;明明他也不是什麼英雄也沒什麼好處,他還是去了。如果真的需要什麼理由,那就是無愧於心吧。

楊詡鼻青臉腫打跑搶包男人的時候,年輕女孩剛剛趕到。她一手拎着脫下的高跟鞋一手拿着楊詡的奶茶和袋子,嘴裏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指着同樣鼻青臉腫跑遠的搶劫犯氣罵道:“我已經報警了!你跑不遠的,這邊路上的攝像頭別人車上的行車記錄儀都拍下你了,我們就等着警察局見吧!”

楊詡默默把被割壞的女式背包遞了過去,拿回了那杯奶茶和袋子,“你點點。”

“謝謝啊!”年輕女孩欣喜的拉開拉鏈,簡單清點一遍才想起楊詡。抬頭一看,楊詡正準備要走,她忙跑到楊詡的面前伸手攔着,擔心的看着他臉上的青紫,“你要不要去醫院看下。沒事,醫藥費用我來承擔。”

“不用。”楊詡其實心裏疼得要命,但還是裝作雲淡風輕的推開女孩。

女孩倔着不動,心疼加心虛道:“你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還挨了打,我肯定要對你負責的。”

楊詡見犟不過,也懶得計較,伸手對女孩說道:“給我二百塊錢,我自己去我小區衛生室上點紅花油。”

女孩愣住了。

可能她想過楊詡會什麼都不要的繼續甩手就走,就像古代那些俠士一樣;或者義務的讓她送到醫院治療包紮,再請一次晚飯把人情債還了。可千想萬想,沒成想對方會提出如此直接又直白的要求。

兩百塊錢。

女孩愣愣地從自己的錢包里數出兩百,剛要給忽然反應過來:“我微信轉給你吧。”

“不用。”楊詡快速的從女孩手中把兩百塊錢抽了過來。

女孩看着楊詡走遠,好像心頭什麼東西被抽走一樣,後知後覺大喊:“喂,你叫什麼名字?”

楊詡沒回應,只是擺了擺手表示再見。

若是有緣,江湖再見。

女孩迷離的呢喃一句:“好酷啊。”

……

浙北武林市,某分局。

張小冉眼看着秦立剛和蘇鹿進來,然後坐在對面。審訊室里很安靜,也沒什麼玻璃牆,張小冉進來前還以為跟電影電視上演的一樣會有一大堆在玻璃牆後面觀察自己。可,進來等了半天,就來了兩人,張小冉不免有點失落。

秦立剛和蘇鹿分工明確,蘇鹿打開記錄本秦立剛就發問了:“姓名。”

“張小冉。”張小冉配合的很好,“弓長張,李小冉的小冉。就是那個‘再’字去掉上面一橫……”

“知道怎麼寫!”蘇鹿白了他一眼,小聲嘀咕:“呱噪。”

得,張小冉憑白被說,寶寶心裏苦。

“性別。”

“男。”張小冉之前看電影覺得警官問訊這段很制杖,現在自己遇上了,覺得還是制杖:“不是,警官叔叔阿姨,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我犯什麼事被抓進來了,你們要麼給我一個明白話,能配合的我儘力配合,有誤會咱們消除誤會唄。”

秦立剛和蘇鹿聞言,對視了一眼。這時蘇鹿放下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透明文件袋,袋子裏是一個手機。她把手機推到張小冉面前,問道:“這手機是你的么?”

張小冉知道重點戲來了,趕緊配合點頭哈腰:“是我的。”

蘇鹿手指無聊的點着桌沿,問道:“裏頭有什麼。”

“手機裏頭能有些什麼,不都一樣么。就是些APP,微信啊支付寶啊……”張小冉還沒說完就被蘇鹿打斷:“說點實在的!”

“實在的?”張小冉愣神,“警官同志,我有點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能不能給點提示啊。”

秦立剛冷眼瞧他,開口道:“關於宋晨的。”

宋晨!張小冉眼神一凝,臉上也不是之前嬉皮的神色,手背上起了雞皮疙瘩。他這些反應全在秦立剛和蘇鹿的眼神里,蘇鹿乘勝追擊道:“張小冉,你也不用偽裝了吧。網上赫赫有名的私人記者私人偵探‘大再先生’,其實幹得就是拍明星私隱賣給娛樂雜誌社娛樂網站的狗仔行徑。”

“哎哎哎……”張小冉忽然打斷,他也不氣不鬧,只是眼神微微深邃:“警官同志,過了吧。你們不過是想要宋晨吸食毒品的證據,這個我開誠佈公說——我沒有拍到,我也只是最近跟他跟多了猜測的。我們這些升斗小民上有爺母下有妻兒要養活,只要不作姦犯科什麼錢多我們幹什麼,只是為了餬口而已。這位女同志,言過了。”

“呵……偷拍就不是侵犯別人私隱權了?我跟你說——”蘇鹿剛要揚起卻被秦立剛按下,秦立剛對其搖搖頭,畢竟今天“請”這位張大狗仔來並不是要跟他談偷拍的。秦立剛轉過頭,對張小冉微微一笑,笑得像暖陽像花朵,笑得張小冉全身起了寒毛。

“我們想請你協助警方抓到宋晨吸食毒品的證據。”

“我?”張小冉傻了,指着自己:“怎麼可能,我最多就拍拍車窗和窗戶,哪能拍到他們在房間裏幹什麼。”

秦立剛像拿糖給孩子的人拐子,語氣都特別溫柔:“我們不需要你拍照,我們得到消息宋晨在武林市內有一套別墅,今晚會有一場聚會,可能會在聚會上交易……”

“不可能。”張小冉打斷秦立剛的話:“我跟了宋晨三個月,他做事特別仔細,可以說事無巨細,根本不是他在綜藝上那種傻裏傻氣的人設。所以如果要交易,這種事情他肯定不會在自己的別墅。”

蘇鹿緊着追問:“為什麼?”

張小冉瞧見眼前美麗的警花都要問自己討答案,心中不由暗爽。開口道:“他的別墅是圈裏公開的,很多明星朋友來往都住過。叔叔阿姨你們應該知道,那種交易可是違法的,不可能出現這種半公開的地方。”

“你叫誰阿姨呢,你都比我大。”蘇鹿白了張小冉一眼,回過眼跟秦立剛相視一笑。秦立剛這回也不繞圈子,開口道:“張小冉,你很聰明,我們也不繞彎子,那就開門見山——”

得,我就說你們找我沒好事吧,要佈置任務了。張小冉心想。

“我們想請你在‘逃脫秘密基地’里幫我們盯住宋晨。”

張小冉瞪大了眼。

……

楊詡蹲在攤位前,嘴裏叼着根吸管,對着攤位上賣的水果挑三揀四。

“叔,你這毛桃都沒洗乾淨啊,這一個個毛還那麼長,扎手。”

攤主懶得理他,淡淡道:“不吃毛那你挑邊上的油桃啊。”

楊詡瞥了眼油桃的價格,眼皮一跳快速換到別的水果:“叔,這西瓜怎麼賣?”

攤主不咸不淡回道:“兩塊九毛九一斤。”

楊詡挨個敲了敲,又抱出底下的放在耳朵邊聽聽脆響,嘴裏念叨着:“三塊就三塊,還整個兩塊九毛九,你當人家傻,不知道兩個差不多。”

攤主坐在椅子上白眼翻天,手裏蒲扇扇得飛快,鼻子蹦出來一個“哼”:“就你小子精,挑個西瓜還磨磨唧唧。別挑了,你手裏這個就不錯,你要的話我給你把零頭抹了。”

楊詡頓時露出一個“憨笑”:“得咧,就等叔你這句話。稱吧,把我剛才挑的香蕉和蘋果也捎道兒一起稱下,也抹零啊叔。”

攤主無奈地指了指楊詡:“你小子真賊啊,你說我賣水果才賺多少,你做大生意的還圖我這幾毛錢。”

楊詡忽然眼瞳一緊,諂笑道:“叔,你這話說得我都聽不懂啊,什麼大生意啊幾毛錢的,我不就想便宜點嘛。”

攤主也不明說,露出一個“我是過來人”的臉色,指了指樓上,“你們是借貸的吧,指不定還兼着催債拆屋的活兒。叔我也不多說,這些活兒油水多多了,早兩年叔要是年輕的時候,肯定也跟着你們混了。”停了停攤主壓低聲音:“就你們那個叫‘毛和尚’的漢子,那手臂的刀疤,有絲瓜那麼長蒲瓜那麼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砍過血的。”

楊詡咬着乾澀的嘴唇,忽然覺得身上剛被打的地方又隱隱生疼,他笑得有點冷,眼睛像鉤子一樣:“叔,不知道不該問的話就少說點。”

“知道。”攤主好像沒感覺到楊詡話里的威脅一樣,自顧自道:“你叔我還想活到九十九呢,所以只是跟你問個清楚,現在知道了,當然嘴巴就緊了。好,一共三十九。”

楊詡接過水果袋,將兜兒里的一百整錢遞給攤主。

攤主一愣,畢竟現在微信支付寶那麼流行,誰還錢包裏帶着整錢的。不過人家給他也收,眯着眼摸了摸百元大鈔的邊角凸點,又仰頭看看水印,“真鈔,你叔這驗鈔手藝可沒落下。你微信打開,叔找的六十一塊就微信轉你了。”

楊詡默默打開微信收款。轉錢后他把手機揣兜里,一手提着水果一手飲料準備上樓。

攤主坐回椅子上,又開始拿着蒲扇趕蒼蠅。他看似有意無意的說道:“其實你和他們都不一樣,跟他們相比啊,我覺得你是一個好人。”

楊詡走到樓梯轉彎處的腳步頓了頓,又接着往上走。

到了房門口他細細瞧了瞧四周,又探了探樓下,確定沒有條子之後才貼着防盜門敲了三下。

裏頭沒動靜。

他又敲了三下,裏頭才傳出腳步走動的聲響,然後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裏頭問道:“誰?”

“我,楊詡。”楊詡也是壓着聲回答。

“等着。”

接着防盜門從里朝外被打開,楊詡側着身子走了進去。

開門的是一個穿着黑背心的中年漢子。他個兒不高,頂多就一米六,但全身黝黑有肌肉,單單裸露在外的兩條大胳膊上壯碩的肱二頭肌就能鎮住很多人。漢子名字很有特色,叫洛陽,是個城市名兒,就牡丹花開最有名的那個。

洛陽開了門也探出看看,然後又關上。回過身第一眼便瞧見楊詡臉上的青紫,狐疑道:“才出去買點吃的,怎麼挂彩了?”

“別提。”楊詡把水果和飲料放下,嘴裏叼着吸管吊了郎當樣:“路上被人撞了,那人還不道歉,你說我是好欺負的主兒嗎,當場給丫屎都打出來然後再給丫嘴裏喂下去。這不,磕了點皮。”

洛陽抄過一杯檸檬水插上吸管,懶得理會楊詡吹牛,指了指屋子裏的柜子:“柜子裏有紅花油,你擦擦。老大帶着牙仔和柳老倌出去踩地,和尚去開戒了。別等他們回來看見你這一身彩,指不定怎麼說你。”

楊詡聞言起身去找藥油,嘴裏還不服氣:“能怎麼說我,小爺我干架又沒輸,他們憑什麼說我。”頓了頓他忽然露出猥瑣的笑容,問道:“和尚出去開什麼戒,葷戒還是色戒?”

洛陽別看人長得凶神惡煞,脾氣是好脾氣,不然也不會每次都留他看家守門,其他人出去採購快活。他也不搭話,挑兩根香蕉就自顧自吃上。楊詡碰了個軟釘子,也不惱,靠在床上轉眼就換了個話題:“洛陽哥,今天和嫂子通過電話了嗎?長安的病好點了沒有。如果感冒藥不行你就讓嫂子別省錢,直接去縣裏的大醫院看看。”

長安是洛陽的兒子,一聽名字就知道有聯繫。

提到自己的兒子洛陽不可能沒有反應,他默默點頭:“沒事,小燒,已經退了。”他不想多說,顯然從兒子生病發燒他都不能呆在身邊照顧就能看出其實有些事情洛陽也是有心無力。

“你說……”楊詡靠在枕頭上,眼睛瞅着天花板:“這次如果能成,洛陽哥你應該就能回去蓋房子了吧。”

“會,會的。”洛陽把香蕉一口吞下,香蕉皮放進垃圾桶。也不知道他說的會是指會回去蓋房子還是這次的事情能成功。

“咚咚咚!”

房門再次被敲響。

楊詡和洛陽對視一眼,洛陽謹慎的起身,大白狗腿貼着腿邊拿着,壓着聲音問:“誰?”

楊詡一臉的無所謂,心想還能有誰,胖和尚唄。

果然門外大嗓門亮了起來:“還有誰,我呀。洛陽快開門。”

洛陽鬆了一口氣,打開防盜門——門外站着一個比他還要彪壯的漢子。那漢子一米八的大個,手上搭拉着好幾袋膠袋,都能瞧見膠袋上寫着“樓外樓”、“鹵煮聯盟”、“絕味”字樣,一看都是吃的。鋥光瓦亮的大光頭,脖子上盤着條金鏈子,手腕上也都是古色古香的木珠玉手鏈。毛和尚的原名叫什麼楊詡不知道,或者說除了老大陳山野和柳先生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和尚”是他的花名,道上混的時候就有了,一是說他的光頭,二是說他信佛。

吃肉喝酒玩女人的光頭信佛,擱誰誰信?

但想想現在有些新聞上那些山寺里和尚的行為,似乎毛和尚這些事也沒有多奇怪。

毛和尚探頭朝屋裏看看,發現就洛陽和楊詡在屋裏,便“小聲”問道:“老大他們還沒回來?”他嗓門極大,那怕小聲也小不到哪去。

楊詡笑道:“和尚,剛才敲門的時候聲音不是很大么,怎麼忽然低了?”

能這樣調侃自己說明屋裏確實沒別人,毛和尚立馬“大搖大擺”走進來,大馬金刀的把楊詡往床裏頭一擠,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吹噓道:“聲音小不是說我膽小,是我給老大他們面子。這是尊重,尊重懂么。”

我懂個你奶奶熊!楊詡心裏編排了兩句,忽然看見毛和尚袋子裏的肉心裏一動,抬頭在房間裏四處張望起來。

洛陽瞅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找什麼,咳嗽了一聲才低聲說:“別找了,早上你前腳走它後腳就跟着走了,關都關不住。”

毛和尚端起茶几上的大茶壺嘩嘩往嘴裏灌,聞言愣了一下:“你們在說誰?誰關不住?”

楊詡把鐵籠重新扒拉了一遍,廚房、衛生間和陽台都找了一遍,確定如洛陽所說不在後心裏一陣空落落,擔心道:“你說‘糰子’以前雖然會扒籠子逃出來,可不會離開屋子,怎麼這次就跑出去了。”

“你說那隻黑貓啊,不就是只貓么,有什麼大不了的。等這票成功了我給你買個十隻八隻。”毛和尚聽明白跑出去的是誰,不但不擔心反而一臉樂意:“要我說啊這隻貓走了也好,省得我晚上起夜的時候被它盯着,你說就它那五顏六色的眼珠子大半夜裏亮起來得有多嚇人。我好幾次都要嚇尿了。”

“去去去。”洛陽知道那貓是楊詡的寶貝,可他上午也找了一圈了實在沒找着,就安慰楊詡道:“人都說老馬識途,我瞧你這‘糰子’是覺得剛到這個新地方不習慣,沒有之前的味道了,所以鬧騰。指不定晚上它附近撒尿尿一圈就自己回來了。”

“會到處撒尿的是狗。”毛和尚樂呵道:“我說楊詡,有些人有些事就是這樣,忽然來忽然去,要我說這都是命,你節哀順變。”

楊詡不甘心又翻找了一遍,甚至都把門前的過道和陽台邊上的排氣管都查看了一遍,都沒有。他有些失魂落魄的窩在沙發上,無力的揪着頭髮。毛和尚看着就像看熱鬧,洛陽覺得心裏有愧,畢竟貓是在他看家的時候消失的。他上前不知道怎麼開導楊詡:“那個……小楊,我知道這貓是你爸送你的,跟了你十多年的感情,你肯定捨不得。要不這樣,我們再等兩天,如果這兩天這貓……嗯糰子還沒回來,我們把事情辦了后我給你貼尋貓啟示,找到錢我給一萬。”

一萬元對於洛陽這種老實巴交的人來說已經是貼命的程度,毛和尚都驚訝於他的大方:“瘋了吧老洛,一隻貓給一萬,這貓是英國皇家血統還是住過美國白宮?”到底礙於楊詡在場,毛和尚也沒那麼口無遮攔:“要我說楊詡,這貓不是陪了你十多年了么,貓狗也就十多年的命,可能它知道它要走到盡頭了所以不想你傷心就躲起來了,電影電視劇里都這麼演的。”

“不行,我還是想下去找找。”

楊詡剛起身房門就傳來插鑰匙擰開的聲音。牙仔抱着筆記本包首先推門進來——他瘦瘦小小的個兒,臉上戴着圓框眼鏡,身上穿着一件短袖的襯衣,下面是一條迷彩休閑褲加拖鞋,顯得不倫不類。他自己常說這是標準IT男的裝扮,不知道是IT男最近審美下降的快還是他對IT男有了誤解。

跟着進來的是陳山野。

陳山野今年三十五,跟洛陽一個年紀,但是單身沒有結婚,無兒無女。毛和尚說他是富二代,家裏富得流油的那種。陳山野是不在乎錢財,而且也是花錢大手大腳的那種,可楊詡從沒見過他跟家裏要錢,每次當他們這個團體遇到財政危機支持不下去的時候,老天總是在幫陳田野,不是中彩票就是出門日行一善幫了個富豪得了富豪的支助,每次都能有驚無險的渡過難關。

只不過近一年陳山野的好運氣似乎到了瓶頸,沒有中獎出門也沒有遇到富豪。現在團隊的幾人各自有了各自的財政危機,一個月前陳山野接到一個訂單,能幫團隊每個人渡過難關的巨額訂單,所以他們幾天前來到武林市租了這麼個破房子。

最後鎖門的是柳逢春,也就是洛陽嘴裏的柳老倌。老倌是個中性詞,不好也不壞,楊詡第一次聽見這個詞就是從柳逢春自己嘴裏說出來的。劉逢春是團隊中年紀最大的,明年就知天命了,可他有顆年輕的心,經常帶着毛和尚還有牙仔去夜場酒吧里包廂通宵和蹦迪。

柳逢春雖然最後一個進門,卻對屋子的氣氛最敏感,他馬上察覺到楊詡臉上的異樣,皺眉道:“怎麼了,你們怎麼一個個哭喪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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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有隻糰子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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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雨欲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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