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2.3.4章
在第二天的時候,屬離接受了奈保爾的邀請,和他一起坐着交通艇從“卡里普索號”到了“托普西號”。
與屬離所想像的相反,托普西號雖然看上去有些老舊,但是內部卻經過了精心的裝飾,但是缺少後期的維護,船艙表面的油漆已經開始剝蝕,露出黃褐色的銹斑,木質的船板上面佈滿了划痕,又因為海水與陽光的侵蝕,顏色而愈發深沉。
今天是出海的第三天,甲板上面除了頭等艙的乘客們,下艙的經濟艙乘客們也都走了出來曬太陽。這裏的乘客包括一個伊芙琳的圖書管理員,她買了一張群島的來回聯票,想藉著這個機會好好度個假,但是她顯然沒有好好調查這艘船實際的用途,正在逢人便抱怨想要在中途換船。
乘客裏面還有一個年輕的來自北方行省的科學修士,他剛剛完成在修道院的三年學習,便接受了一個前往多巴哥的考古任務,據悉在那裏發現了一處古代城邦遺迹,需要有人去解讀其中發現的文字。出於一個修士的責任感,他選擇了經濟艙。
一個年近八旬的老太太穿着扎眼的舊衣服,歡快而好奇地走來走去,從她的膚色不難看出她出身在群島。據說她早年便離開群島前往帝國找工作,直到半個世紀之後,當她垂垂老矣才選擇再次回到故鄉。她的一個兒子和一個孫子陪伴她一起度過這段旅程,但是今天只有她獨自一人出來曬太陽。
“當年第一個兒子剛出生的時候,我便被房東掃地出門,他還豎起一塊大牌子,用綠漆寫着:有色人種勿入。當年的拉瑪,連一對母子都容不下。”那個老太太回憶道。
奈保爾似乎並沒有任何特別的目的,只是和人群擠在一起攀談,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人其實並非這艘船的乘客。
“因為人少,這艘船的規矩都快壞掉了。”麥坎先生這般說道,他是一個維京群島的商人,帶着夫人一起去參加在亞丁的女兒的婚禮:“唉,你知道失去女兒是什麼滋味嗎?她衝著火車喊:‘別走啊,爸!’你知道當爸的是啥心情嗎?你不知道。‘別走啊,爸,別留下我一個人。’那可是我唯一的女兒。”麥坎先生用腳踢着凳子的橫樑,淚水奪眶而出。
後來麥坎夫人抱過來一個影集,白色的皮革封面上印着:女兒的婚禮。從那些面孔、穿着和背景看得出來他們都是勞動階級。
“這些在群島令人羨慕的東西,到帝國就完全變了樣。”奈保爾在之後補充道。
克萊亞先生同樣把他的兒子留在了帝國,他說這是他最後一次出遠門,今後再難有機會見到兒子了:“那套白城人的做派他都學來了,什麼俗語、口音什麼的,我都跟不上趟了。”
想到這些,克萊亞先生莞爾一笑。
後來他們一起去了酒吧,在那裏差點爆發一場種族衝突。一群經濟艙的乘客,看到頭等艙酒吧比下面人少得多,便有些惱火,決定闖進來。他們一哄而入,在吧枱前你推我擠,大聲嚷嚷着點酒。但是酒保拒絕為他們服務,那群推來搡去的人猛然呆住,高漲的興緻一下子泄了,在吧枱前一聲不響地站了幾秒,然後紛紛走了出去。他們一起走到甲板上面,而後又折返,站在走廊上面嘀咕着什麼。最後,一個男人走出人群,扣好上衣,走到吧枱前說:“請給我一包香煙。”酒保遞過香煙。那個人看着香煙,表情詫異,他猶豫了一會兒,便悠然邁着大步昂然而出。那群人彷彿贏得了某種勝利,便大聲唱着歌,跑回經濟艙酒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