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感謝
熊熊的火焰。隨着禁衛們的救火，已經是小了許多了。
眼看着這火，就要熄滅了。
寒風呼嘯而過，將煙塵吹了起來，讓韓敏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可是秦祖來也罷，鄭詢也罷，此時卻都恍若未覺一樣。
秦祖來一臉冷笑的看着鄭詢，那雙黑色的眸子裏面，充滿了跳動的火焰。
而鄭詢，則是臉色慘白。
他瞪大眼睛看向秦祖來，整個人，止不住的再次向後退了幾步。
他不斷地搖着頭，臉上的神情驚恐到了極點。
他指着秦祖來，忍不住說道：“你……你，秦祖來，你必須死，你必須要死！”
“你若是不死，這天下，就沒有幾個人能夠睡得了覺的！”
“你真的是太可怕，也太聰明了！而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顯露你這可怕的聰明，距離你的死期，也就越來越近了。”
“我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這樣恐怖的聰明人活着的，你等着……要不了多久，就是你的死期了。”
鄭詢真的是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秦祖來，真的是太可怕了！
這份聰明，簡直就是他們所有人的剋星！
秦祖來多活着一日，那他們這些內心稍微有些黑暗的人，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因為只要他們做了，那就有可能被秦祖來給發現，有可能被秦祖來給查到。
有可能讓他們所做的那一切，都暴露在了光明之中。
而他們內心那樣醜陋，怎麼能暴露在陽光之下？
所以秦祖來，必須死！
他越是聰明，就越是必須要死！
秦祖來聽到鄭詢的話，看着真是那驚恐的表情，輕輕笑了一下。
他說道：“能夠被你這麼說，本官已經感到很榮幸了。”
“本官，能夠成為你們這些臭蟲的噩夢，能成為你們必殺的人，本官覺得，這是對我莫大的認可。”
“所以，很感謝你如此的認可本官。”
“你……你……”
鄭詢哄道：“不可理喻，你要死的，你難道不怕？”
秦祖來笑了笑，“若是真的要死，可也一定會比你死的晚，本官覺得賺了，你說呢？”
“你……你……”
鄭詢眼中瞳孔猛然皺縮，他死死地盯着秦祖來，眼珠子轉了轉，突然說道：“秦祖來，我們談談如何？”
“我想，人活在這世上，肯定會有自己想要的東西，肯定會有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
“你放過我，今夜的事情，你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保證，會幫你獲得你所想要的東西，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鄭家一定全力幫助你實現，如何？”
秦祖來就這樣平靜的看着他，並不回應。
鄭詢心裏咯噔了一下，他說道：“你應該知道我鄭家的實力，我鄭家，可是五望七宗之一，世家序列最前面的豪門大族！”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事情，是我鄭家做不到的。”
“只要你放過我，只要你提出來，我肯定會幫你實現的。”
盧十三和韓敏心中，都是微微一驚。
他們沒有想到，鄭詢竟然在最後，還要收買他們。
而想想……
鄭詢也的確有這樣的能力，鄭家這樣的龐然大物，什麼事情能夠做不到？什麼願望能夠不實現？
可是……少卿大人，他會受到蠱惑嗎？
秦祖來看着鄭詢一臉緊張的樣子，突然笑了笑，說道：“本官，還真的有一個願望。”
“什麼？！”
盧十三和韓敏微微一驚。
韓敏連忙說道：“少卿大人，你……”
鄭詢卻是大喜過望，他直接打斷了韓敏的話，說道：“秦祖來，你說！無論是什麼願望，就算是你要造反，我鄭家都會支持你，並且全力幫助你！”
秦祖來淡淡搖頭，說道：“本官的願望沒有那麼的難，要是你真的能夠幫助本官實現，本官，或許真的可以考慮考慮忘記今夜的事情。”
鄭詢連忙說道：“你快說，到底是什麼願望？”
秦祖來嘴角輕輕揚起，他看向那快被熄滅的火焰，他的眼裏，此時有光。
“本官希望，從此以後，天下間再無惡人，人人都能夠路不拾遺，家家都能可以夜不閉戶。”
“沒有人，會為了一己之私殺人奪命，每個人都心中有愛，無需律法禁錮其行，其自己內心的道德，便會約束他的言行。”
“什麼？！”陣型一愣。
韓敏和盧十三，也猛的看向秦祖來。
秦祖來沒有理睬鄭詢，繼續說道：“本官希望，這個世界上再無任何冤案！”
“本官希望，所有蒙冤之人，都能夠恢復清白，本官希望所有逍遙法外的惡人，都能夠落入法網！本官希望，罪惡之人落入十八層地獄，好人則是可以享受萬世榮華！”
聞得此言，鄭詢雙眼瞪大。
而韓敏和盧十三等人，卻是內心大震。
“本官希望，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光明披露，灑滿人間。”
秦祖來看向鄭詢，說道：“本官也希望，這個世界上只要有努力就有收穫。”
“只要汗水就能獲得，付出與收穫能夠成正比！本官也希望，孤兒少一些，好人多一些。”
“人人早上醒來，就能夠露出笑容，人人晚上閉眼，皆會期待明日的到來。”
他問道：“這個願望，鄭詢，你能夠替本官實現嗎？”
鄭詢臉色鐵青，他覺得自己被戲弄了。
他咬牙切齒說道：“秦祖來，你這是在戲弄我！”
秦祖來微微搖頭，“這真的是本宮的願望，本官也會一直為了它而努力。”
“你自私自利，你無情無義，你只顧着自己，你巴不得這世上妖魔橫行，所以你不能夠理解本官，本官不能夠怪你。”
“那麼，本官就說，你一個能夠實現的願望吧。”
“什麼願望？”
秦祖來平靜道：“張家的冤魂還在咆哮，被淹死的科考士子們，在黃泉路上等着你。”
“小小的趙家村神童，也在等待着你進入十八層地獄，要不然你去死吧，這就是本官的願望。”
“你……你……”
鄭詢此時，真的是要瘋了。
他瞪大眼睛看向秦祖來，牙齒都要咬碎了。
“秦祖來，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秦祖來點頭，“顯而易見，不能。”
“你……你可知道你殺了我，會有什麼後果嗎？我可是世家人，你殺了我，你會得罪無數世家的人，到那個時候，世家都將視你為眼中釘！”
“你得罪了世家，你以為你能夠好過多久？”
韓敏和盧十三心中一驚。
這個時代，世家的影響力太大了。
就算是他們，面對世家人，都不能夠輕視。
而鄭詢是五望七宗的鄭家家主。
若是少卿大人真的殺了鄭詢，世家不會真的融不下少卿大人吧？
想到了這裏，兩人臉色皆是大變。
心中，更是擔憂不已。
可是秦祖來，臉上神情依舊是沒有任何變化。
甚至他還笑了出來。
只是那笑容，在鄭詢看來，充滿了譏諷與不屑。
秦祖來說道：“鄭詢，你代表不了世家，你所能夠代表的，只有你一個人。”
“不，你或許可以代表鄭家，但是你代表不了所有的世家！”
“你可知道，本官和你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秦祖來問道。
鄭詢一愣，“是什麼？”
秦祖來意味深長的說道：“那就是本官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就算是斷案，也不能給自己留下太大的麻煩。”
“這，就是李大人在我為官時，教導給我的。”
“他告訴過我，不能夠因為一個案子，就將自己置於一方勢力的對立面，不能夠因為一個人，就讓自己寸步難行，這是很傻的行為。”
“本官也深以為然，所以本官今日對付你，也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的。”
“這就是本官為何聰明，你為何蠢的理由了。”
鄭詢一臉懵，“你什麼意思？能不能說的明白一點。”
而這時，韓敏和盧十三，卻似乎發現了什麼。
兩人雙眼，突然瞪大了起來，眼中滿是意外之色。
秦祖來看向鄭詢的身後，嘴角輕輕揚起，他說道：“崔家主，李家主……諸位家主。”
“案犯鄭詢說，本官將他繩之以法，會被世家所不容，這一點，你們認同嗎？”
“什麼？！”鄭詢一愣，秦祖來說什麼崔家主，李家主，他到底在說什麼呢？
而就在鄭詢不解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
“秦少卿，你放心，我崔家，不至於和一個犯了如此滔天罪行的人為伍，他鄭詢，代表不了我清河崔氏！”
“自然也代表不了我，太原王氏！”
“少卿大人，你該如何處理，就如何處理吧，我趙郡李氏，永遠都會站在律法公義這一面。”
聞得此言，鄭詢全身突然僵住了。
聽着這些熟悉的聲音，他臉色猛然間，慘白了起來。
他咽了口吐沫，一臉驚駭的看向秦祖來，“難道……難道說……”
夜已經深了，夜風呼嘯吹來，縱使是夏日，卻也是讓鄭詢感覺到徹夜的寒冷。
這一刻，鄭詢雙眼瞪大，眼中滿是驚駭欲絕的神色。
他瞪大眼睛看向秦祖來，整張臉龐，此時驚恐到了極點。
“你……你……究竟做了什麼？”
鄭詢嗓音，都在這一刻徹底沙啞了起來。
這一次，他不是故意在隱藏自己的聲音了。
而是因為震驚，因為驚悚，因為不敢置信……才沙啞的嗓子。
秦祖來輕笑一聲，說道：“這些聲音不熟悉嗎？鄭詢，你該不會連自己老朋友的聲音，都忘了吧？”
“我……你……”
鄭詢眼中，瞳孔猛地一縮。
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說道：“你……難道說你……”
秦祖來冷笑一聲，“我既然都承認本官很聰明了，那麼你覺得本官，會那麼蠢，因為對付你一個人，而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嗎？”
“鄭詢，你的確勢力很大，的確名望很高，若是其他人遇到你，或許真的會束手束腳。”
“因為處置了你一個人，也許這一輩子都寸步難行了。”
“但是很可惜啊，你遇到事本官，一個智商連甩你一百條街的人了你都能夠想到的事情，本官又豈能夠想不到？”
“而只要是本官張到了，你覺得本官，還會毫無準備嗎？”
鄭詢聽着秦祖來那冷笑不已的話，感受着身後到來的腳步聲，突然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忍不住扭動僵硬的脖子，向後看去。
然後下一刻……
當他親眼看到身後之人時，眼珠子都差點沒有掉出來。
整個人肩膀一晃，差點沒有摔倒。
只見在他身後，此時正有十餘人到來。
這裏面，有清河崔氏的當代老家主！
有博陵崔氏在長安的負責人！
有隴西李氏的家主！
有趙郡李氏的長安負責人！
有范陽盧氏的家主！
還有太原王氏的家主！
五望七宗的豪門貴族，要麼是家主，要麼是在長安的話語人，此時竟然都到了！
而且他們也都還支持着秦祖來，沒有一個人有一點的反對，全都支持秦祖來處理自己。
這……這……
他的心，剎那之間冰冷到了極點！
剛剛他還說，秦祖來若是對付自己，那麼世家，是絕對不會放過秦祖來的！
結果呢？
自己話音剛落，特么其他的世家都站了出來，說是支持秦祖來了。
這是什麼？
不僅是砰砰的打臉！
更是要徹底斷了自己的後路啊！
而且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些第二梯隊的世家負責人，也全部都來了。
而且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人，是鄭詢更加沒有想到的！
是李二！
李二竟然也來了！
這……
鄭詢瞪大眼睛看向李二，“你不是在宮裏嗎？你怎麼會在這裏？”
李二看着鄭詢，眼中充滿了失望，也充滿了憤怒。
他真的一度以為，鄭詢是世家中的清流，可是誰能夠想到，自己竟然也是被騙了。
而且被騙的毫無懷疑！
如果不是秦祖來當時提出鄭詢可能有問題，他根本就不會去懷疑鄭詢。
李二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下心頭的情緒，冷聲道：“誰告訴你朕在宮裏的？”
“朕今日下午之後，就已經是離開皇宮了。”
“什麼？！”
鄭詢一愣。
清河崔氏的家主說道：“陛下今日下午來到了我崔府，並且讓老夫召集了其他世家的人，匯聚一堂。”
“而就在剛剛，也是陛下帶我等來到這裏的，可是我等沒有想到……剛到這裏，就聽到你猖狂至極的話。”
清河崔氏的家主一臉憤怒，說道：“鄭詢，你一人卑鄙無恥，不要將我世界所有人都脫下水中！”
“我等世家，一直都是忠君愛國，一直都是堅守律法底線，何曾如你這般對律法毫無警備之心，壞事做絕！你這種人，就應該去死！”
“沒錯，你就該死！”
“不要再給世家抹黑了！”
其餘世家之人，也都紛紛出身怒斥。
鄭詢身體一晃，臉色頓時慘然。
他猛地看向秦祖來，說道：“那魏徵去宮裏，難道……難道……”
秦祖來冷笑一聲，“自然，他們是見不到陛下的，不過因為皇宮封鎖，他們也出不來。”
“所以，你一直以為魏徵拖住了陛下，可你哪裏知道是，魏徵他們反而被困住了罷了。”
“而陛下……早已經是坐鎮宮外了。”
此時此刻，鄭詢真的是要瘋了。
今夜的行動，真的是……一件都沒有，一件都沒有如自己所願的啊！
所有的事情，自己所有的行動，無一例外，都在秦祖來的掌控之中。
都是進了中了秦祖來的詭計了！
這……這……
他看向秦祖來，眼中充滿了恐懼。
“魔鬼，你就是個魔鬼啊！”
他終於是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了。
感受到了，那手腳冰涼的寒冷！
秦祖來太可怕了，此人當真是太可怕了啊！！
他完全封鎖了自己所有的生路，完全是將自己置身於死胡同裏面。
自己自以為做了什麼，可是那些事情，全都在秦祖來的意料之中了。
秦祖來，他根本就不是人啊！
秦祖來冷笑一聲，說道：“鄭詢，現在，你還有什麼其他話要說的嗎？”
“證據確鑿，你……已經是無路可走了，現在該為你所犯下的罪行，付出應有的代價了。”
秦祖來看向鄭詢，說道：“你可千萬別妄想着逃走，若是你乖乖就範，被抓起來，那麼你或許還有幾日活頭。”
“可若是你想要逃，那你就是拒捕，現在證據確鑿，你抗捕逃竄，本官就有權利將你當場斬殺！”
“所以……”
秦祖來意味深長道：“你可別想着逃走啊……”
鄭詢沒有理解秦祖來的意思。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細微的聲音，在鄭詢膝蓋後方響起。
鄭詢臉色一驚，突然向著秦祖來等人，背離的方向跑出了幾步……
秦祖來見狀，突然大喝道：“鄭詢！本官已經警告過你，你在陛下面前，居然還不俯首認罪，還敢逃竄！”
“你，按律當殺！！”
秦祖來突然取出腰間的利刀。
猛然間向著鄭詢陡然一刺！
噗嗤！！
只聽得一聲響起，那閃爍着寒芒的利刃，陡然之間從鄭詢背後刺入了鄭詢的后心。
鄭詢雙眼瞳孔猛然一擴，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完全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
他扭頭看向秦祖來，看到的，只是秦祖來那冰冷的雙眸，以及秦祖來臉上那一絲的冷笑。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
“你……你……”
可他一開口，卻只來得及說一聲你，秦祖來便陡然收回了利刃。
而隨着利刃的收回，鄭詢傷口頓時爆發，鮮血陡然濺射而出。
下一刻，鄭詢就這樣的，雙眼死死的盯着秦祖來，陡然倒地。
死不瞑目！
這一幕，出現的真的是太突然了。
也太出乎眾人的意料了。
誰也沒有想到，鄭詢會在這種情況下還敢逃跑。
誰也更沒有想到，秦祖來，竟然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他們怔愣愣的看了一眼，鄭詢那死不瞑目的雙眼。
又呆愣愣地扭過頭，看向執劍的秦祖來。
夜風吹動之下，少年黑髮飄動，衣袍獵獵發響。
少年一手執劍，同時頭仰望天。
眾人下意識的也都看向蒼穹，只見蒼穹之上，星辰閃爍。
那些星星不斷在閃爍着，似乎在向某個少年發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