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總務收拾她
吳鳳當時是愣了一下。
自己雖然幹活有一套，但來到學校，也是老師的身份，不是力工、雜工出身吶。
老師是一個什麼樣的群體？敏感、好面子？吳鳳暫時就想到了這幾點。是因為他來到南陽十中這短短一段時間，就聽說某個老師被校長批評了，氣得病床上躺三天。
那自己現在被學校總務科主任，中層領導張婷當雜工對待，完全是不公平合理的，豈不是要氣得半死？
不過，她可不能氣，氣出病來誰帶女兒花花？她可是一個人要頂起一片天的家庭之柱，可不能隨便亂氣。
不氣也不代表自己就得心甘情願接受張婷的“處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在哪裏得罪人了？
大腦高速轉動一下，她覺得自己來到南陽十中這段時間內心坦然，都是就事論事，問心無愧的。
可是，現在有人要給她“小鞋”穿，也沒有必要錙銖必較。
再說，就像幾個生活老師所說的話縈繞在耳邊:“你就是一個聘用人員，和臨時工也差不多，憑什麼……”
和明顯自己憑什麼能和“處理”自己的中層幹部對着干，那不就是正中人家下懷了嗎？
那出發點還是以工作來商討，不是爭辯，不是吵鬧，更不是氣頭上甩下工作不做。
其實，她是特別想把寢室公共區域全部徹底打掃乾淨，這堆對着樓底下的床板確實大煞風景。
就是張主任不在檢查中指出來，上報學校物管后，雜工又遲遲不來搬走，她自己都在想辦法解決掉。比如自己聯合生活老師幾個女人合力，一天搬一點，螞蟻搬家的解決掉這個“疤痕”。
可是，現在張主任是要求立即、馬上把這堆爛床板搬走，又指定她一個人。
她已經想出辦法，完全沒有一點氣憤，居然嫣然一笑，提了個折中的建議：“張主任，既然學校人手不夠，物管沒有多餘的雜工搬運，咱學校雇力工吧!這麼多床搬運，搬到宿舍樓下，還要運到教學樓後面的垃圾池，行情起碼得給300塊，我看工作量挺大的，一個強壯的雜工起碼也得小半天。
既然您要把我當雜工對待，你也知道我們學校的聘用宿管老師工資一月開2500，也不高，不如把請雜工最低的200塊錢給我，我就變雜工來搬走這堆爛床板。”
張婷朝天空翻了一下白眼，卻‘語重心長’地說：“你是學校聘用的人，幹活是你們的本分。發你們工資，就是除了本職工作，還要完成學校、臨時交辦的工作任務。
吳鳳，吳老師啊，這幾年和以前不同了，我們學校招聘人的渠道很多。
你們聘用人員不要想着是來當老師的，你們又不上課，老師的專業技術路線，評職稱和你們無關，走行政管理崗和你們也不搭界……說是聘用的，其實就和臨時工都一樣。
只是進了學校大家習慣叫一聲你們老師，但不是正式編製內的老師呀！
以後學校物管工作承包出去，包括你們聘用人員歸到勞務派遣公司，就是學校一次性出錢買服務。
你們這些搞服務的聘用臨時工用得不順心想換就換。
當一下雜工咋了，你就是干這個活兒的，我們總務後勤就是安排你們這些具體工作的，是我讓你乾的。”
總務張主任話說到這份兒上，就是完全不給她任何一丁點面子，看你咋了。
吳鳳也是個有脾氣的人：“我現在就開始干，可是我的工作還要查房，檢查寢室衛生、對寢室衛生不合格住校生進行教育處罰等……還要我們寢室的工作資料，查房表這些，在我的工作職責內我啥都能幹！”
然後她突然覺得自己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是一種難受的感覺。好像還有好幾雙其他人的眼光正惡狠狠地看着她，彷彿在說:“死八婆，看你掙表現、看你不自量力、看你沒事找事……”
這種感覺是她在男人成堆的建築公司、在外面打工想方設法給員工扣錢的媒體公司又不同，是一種事業單位，最基層的人員不想也得陷進去勾心鬥角，總務主任用行政權利壓制聘用人員……這種感覺，要適應就是大家得一樣，她不能在宿舍管理中一枝獨秀，顯得出挑……
她找了一雙勞動手套戴在手上，開始去搬運床板，她用力從堆在最上面處床板挪動，用力挪動着，取出上面的一塊。
背在背上肯定不合適，因為沒有勞動服。
只能用兩隻手抬着走。
宿舍下樓道，床板要抬得高高的，否則就拖到高低起伏不平的台階上，更不好走。
必須要床板要抬得高高的，這就很費力，真正的一個重體力活。
搬到宿舍樓下，她已經氣喘吁吁。
她休息一下，去廁所宿舍看了一眼女兒，花花特別乖，在裏面拼花片。
“媽媽……”女兒一下子放下花片撲向她。
她趕緊把沾滿塵灰，戴着手套的雙手舉高，讓花花抱着她的腰。
“花花真乖，媽媽給你到點水，喝點水呀！
要上廁所不？媽媽帶你去……”
簡單安頓后，把嘟着嘴不願意離開媽媽的很花花關在廁所宿舍小房子裏，繼續去把床板要抬到從宿舍樓繞幾個彎的教學樓後面的大垃圾池那裏!
只是搬一塊爛床板，搬運的工作比估計的還要繁瑣。她一點沒偷懶，花了40分鐘才抬了一塊，時間已經快到了上午10點。
學校課間操時間到了，自己頂頭上司任華那邊還安排有德育處課間操查班級儀容儀錶和做操質量的常規檢查。
這項工作是因為德育處老師人手不夠，把她和黃斌兩個宿管老師也加進來。
抬了一塊爛床板回到宿舍，張婷那邊的檢查結束，也要回去了。
吳鳳當著她把手套取下來，找到張婷說：“領導，到點兒了，我的課間操檢查時間到了。”
張婷愣住了，這次檢查宿舍區，這些公共區域的垃圾必須今天全部清運走。
下午市教育局領導就要來檢查，有可能走到宿舍。
“你們總務就是不睡覺也要把學校所有公共區域衛生全部打掃乾淨”是周校的死命令啊！可是確實到了課間操時間，吳鳳有處室的檢查工作，她沒有時間再搬運床板，是占理的。
“張主任，我們宿舍是一個整體，我們宿管老師下面還有生活阿姨，我可以搬運的床板生活阿姨也可以。
我現在處室有事，我可以安排生活阿姨來抬。雖然我們女人力氣小一些，但領導安排的工作也是必須要努力完成的。”
吳鳳確確實實搬也搬運了，她還有其他工作，自己不讓她走，德育處任華那邊肯定要過問。
課間操檢查是學校的常規檢查，吳鳳是檢查老師之一，就是學校的工作。
再說這堆雜物清運本就是總務後勤的責任。
張婷給她下馬威，安排她搬運，就是把這項工作甩給宿管區。現在她要去做其他工作，安排她管理下面的生活阿姨來接她搬運的班，也是合情合理的。
吳鳳不卑不亢合情合理安排，再下馬威也需要收斂一下。
張婷躊躇再三，終於打電話花300元雇傭來兩個力工。
吳鳳見領導讓步處理，也就退了一步。並沒有炸乎乎說什麼不公平不合理，剛才多要我幹活了什麼之類。
這事兒的結果雖然也還好，下午教育局來檢查，也沒有走到宿舍區。但是工作必須處處做好，就壞不了迎檢的大事。
但再吳鳳面前沒有得到什麼優越感，特別是吳鳳不再抬爛床板，正大光明離去時，傷了面子。
何況是有人請求張婷主任收拾一下吳鳳的。
這一次基本沒成功，張婷竟耿耿於懷起來。
……
吳鳳並不因為這次被“處理”開始在宿舍區畏手畏腳。該寫的管理，住校生強化管理方案依然在穩步推進，還在任主任的安排下，要在學生宿舍安排一次垃圾分類活動，兩個班都必須配合。
還指定活動完成後，由吳鳳寫個簡報，報學校辦公室董主任那邊，交教育局。寫得好的在教育局信息網站平台會推送。
住校生也喜歡吳鳳，因為吳鳳給住校生承諾要給學校打申請報告，在各個寢室安裝熱水器，洗衣房裏安裝公用洗衣機……
黃斌他們都說吳鳳亂承諾。
“學校買任何設備都要上報教育局採購，是用國家的錢採購，我們這種局部住校生的學生宿舍硬件能得到那樣的標準嗎？
學校的階梯教室有些破破爛爛的，教育局還沒有撥出錢來維修改善呢!
錢優先發給老師工資，設施設備沒錢了，就她吳鳳逞能，承諾給住校生這樣那樣……討好住校生沒底線!”黃斌和幾個生活阿姨都煩吳鳳多事。
沒過一個禮拜，張婷召集保衛條線開會，大意就是讓保衛安全人員調查一下，學生宿舍有些學生不要的書、丟垃圾箱裏的塑料瓶，包括學校丟棄的一些破爛等。
來到宿舍區工作，每個生活阿姨都在撿，吳鳳工作之餘看見了，順手也收一些。
畢竟她買了房子，所以離婚前分到到的14萬全部投出去了。
還了以前給建築公司測量主管老王的一萬，她的手頭緊巴巴。
每個月有按揭貸款月供，還要養娃娃，工資也確實低，在南陽城一個正常的小家庭，正常收入低於5千是比較尷尬的……
吳鳳現在一個月的收入只有2500，所以在宿舍區她也是不得不收撿一些。
很奇怪，在張婷主任要清理在學校亂收物品的行為前，所有的生活阿姨都不撿了，只有吳鳳一個人還蒙在鼓裏。
明眼人心裏很清楚，這是典型的有人要找吳鳳秋後算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