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假戲真做的真做

第一百零一章 假戲真做的真做

我夢見沈之言,她笑靨如花,那樣美麗,但她的雙眼裏卻溢滿了淚水,我張嘴想問她,為什麼哭,受了什麼委屈?卻發現自己像個啞巴,連一個音節都沒辦法發出來。

我知道,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原因,我白天的時候在卓歐的書房裏無意間翻到了一個文件袋,裏面竟然是滿滿一袋子沈之言的照片,幾乎是從小到大的照片,因為我都很熟悉,有很多張,我都站在她的旁邊冷眼看着她‘搔首弄姿’,她對我的這個形容是極度不滿的,以至於在十幾歲的年紀里,在她家的花園裏,我們經常因為一言不合就在草地上打成一團。當然,不算是真打,因為真打她打不過我。我總讓着她,我把她當我最好的朋友,自然不可能下狠心去打她。

還記得那時候卓歐也回來了,他經常突然出現在沈之言的家門前,假裝拜訪沈之言的父母,讓我產生了他其實是拿我當幌子想追沈之言的,我生氣,沈伯父沈伯母倒是高興的很,因為在他們的眼裏,我幾乎是他們第二個女兒,無論卓歐是為誰而來,他們都是高興的......

我對着照片想起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所以,我晚上做了夢,夢見沈之言,夢見沈伯父沈伯母,他們都看着我笑着,我正準備回以燦爛的笑容時,他們卻在一瞬間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的四周只剩下無邊的黑暗,我嚇的大叫一聲醒過來。

枕頭上的粉紅色娃娃已經被我的淚水浸的透濕,我已經沒了睡覺的慾望,拆下枕套就去了洗手間,還沒恢復過來的精神讓我做事情都獃滯的不行,正要出門肩膀就撞到了玻璃門上,轟隆一聲,肩上傳來劇痛。

我連痛呼都沒來得及,左手就條件反射的捂到右半邊的肩膀上,靠着門蹲了下來,緩了好久,脊背發涼我才勉強站起來去穿衣服,一面穿一面看着浴室地上的枕套,心裏盤算着一會兒怎麼解釋突然洗枕套的時候,床上的手機響了。

卓歐在電話里說:“你現在能出來一趟嗎?我想帶你去見兩個人。”

我走到窗前拉開窗帘,看着灰濛濛要下雨的天問:“見誰?這麼早。”

他輕咳了兩聲,故弄玄虛的說:“來不來?不來你會後悔。”

我說不清來由的就被他威脅到了,快速的穿好衣服,還不忘記把枕巾晾到陽台上。

他的車就停在樓下,我上車的時候,他目光從電腦上挪開打量了我一眼又挪回去,薄唇輕吐出兩個字,“哭了?”

我沒搭理他,語氣里有些鬱悶夾雜着煩躁,“你這樣來找我,不怕爸爸和林阿姨看見了?”

他淡淡笑着合上電腦說:“他們已經出門了,我在車裏看到了。”

我這才想起來,爸爸和林阿姨是有早上出去鍛煉的習慣,恍然大悟要拍腦袋的時候,卓歐抓住了我的手腕,語氣有些不好的責備道:“想幹什麼!怎麼總不能好好獃着,腦袋惹到你了?”

我雖然知道他是為我,可他這樣子的時候太多了,我越來越覺得,我的腦子裏是不是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該不會是得了什麼不得了的病吧?

後來我才知道,他這個卑鄙小人,不過是覺得我已經想起來我們之間的甜蜜就夠了,其他的對他不利的事情,他分毫都不願意我想起來,而我拍腦袋,他怕我促進了腦子裏那壓迫神經血塊的融化!呵!多麼的卑鄙!

我在公園旁的老房子裏見到多年不見的沈伯父沈伯母,他們還和之前一樣恩愛,坐在門前的長凳上相互依偎着,只是沒了年輕時的生意人氣質,周身反倒凝聚出一股安靜的慈祥。

不知道為什麼,我坐在車裏竟然有些不敢下去,因為之前的種種,我總覺得,沈之言的死似乎和我脫不了干係,而卓歐不告訴我,也攔着周巍不讓他告訴我,蕭然哥更是無暇顧及我,這導致了我的恐懼,我的躊躇不前。

我無助的看着卓歐,他淡淡的回看着我說:“下車吧,他們不知道那些事情。他們......沒見到小言最後一面,或許,是好事......”

我緊張的抓着他的胳膊問:“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告訴我呢?你不告訴我,我總覺得心裏沒底的厲害,你叫我,叫我怎麼敢去面對他們呢?”

顯然,我這個問題問的很不是時候,卓歐沒有耐心等我,自己先下車,走到我的車門邊打開了車門,將我拉出了車外。

沈伯父和沈伯母就在那一瞬間看到了我,我清晰的看見他們眼裏的淚光,我想,他們可能是想到了小言,我沒那個自信去認為他們是因為看到了我這個熟面孔而感動,而高興。

我在沈伯父和沈伯母的小房子裏呆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我不得不告辭,他們還意猶未盡的將家裏各種各樣好吃的,我愛吃的,沈之言愛吃的,全數放到我的懷裏,我捧着坐上的卓歐的車。

我才知道,失去了孩子的兩個人是多麼的孤獨,多麼的寂寞。

在卓歐的車上,我泣不成聲的問他:“你怎麼不早點帶我過來呢?”

卓歐將我抱在懷裏,下巴壓在我軟綿綿的頭髮上,低沉着嗓子說:“我也是才找到他們,我哪裏會知道,他們,竟然就在我們的眼前。”

他的情緒里也帶着愧疚,遺憾,還有些傷感,和我一般無二,甚至讓我有些懷疑,其實卓歐也是和沈之言玩的很好的好姐妹。後來,我才知道,真的如此,卓歐在很小的時候甚至還是沈伯母帶着的,那時候他家和沈家是鄰居,卓夫人忙着帶二哥四處求醫,小小的卓歐經常一個人被關在家哇哇大哭,沈伯母於心不忍,便向卓夫人主動請纓,將卓歐接到家裏和沈之言一起照顧......

我已經重新開始管理Zb公司了,這是卓歐要求我做的事情,一是他怕我呆在家裏無聊,二是他確實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照應慕詩美國分公司以外的事情了。

最近,我們總在通訊工具上聊天,他閑暇的時候很少,我當然也沒閑着,堆了近一個月的東西,要處理起來也不是那樣的簡單。

這天,我正在書房裏看一份文件,爸爸輕手輕腳的進了書房,手上端着一盅湯,臉上滿是笑意的說:“來,嘗嘗你林阿姨的拿手絕活。”

我笑着接過來,問:“爸你找我有事兒嗎?”

爸爸被我問的一愣,臉上瞬時染上了紅暈,儘管不明顯,但仍舊能看出來他的不好意思。

他低聲說:“小清快三歲了,我和你林阿姨商量着,要不我們就出去吃個飯慶祝慶祝,你看,在家裏,我們也不會弄蛋糕,菜也都是家常菜,沒個生日的氣氛不是?”

我想,他們一定是覺得家裏的氛圍壓抑,氣壓低的不適合辦生日宴吧?再加上,客廳里卓歐不顧我反對特意去放到的婚紗照,是那樣的刺眼,他們又怎麼會忍心呢?

我淡淡笑了笑,也不戳穿他,“好呀,想吃什麼菜呢?我讓助理去訂。”

爸爸忙擺擺手說:“不用不用,我們前兩天上街去看了一圈,嘿嘿,你說巧不巧!在街上,我們碰到了中國來旅遊的學生,特別好心,給我們介紹了一家,我們帶着小清進去吃了一餐,嘿~味道還真不錯,尤其是那個,恩...那個...哎!她林姨,我們那天吃的那道紅通通的是個什麼菜呀?”

我無奈的搖搖頭,站起身阻止道:“好啦好啦,好吃就行,反正我吃的也不多,主要還是你和林姨還有小清高興,我就是個陪客啦!”

爸爸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笑嘻嘻的說:“行行,這樣也行,我就想啊,你成天待在書房裏也無聊,那就這樣說定了,後天我們直接去,你可不能出門!”

我笑着鄭重的點點頭說:“是是是,遵命~”爸爸這才高興的走出了書房,還順帶着為我帶上了房門。

我看着關上的門愣了愣,三步兩步的就走到了電腦邊抓起電話給卓歐撥了一個過去,這是我的失策,我知道。

接電話的人不是卓歐,單從那矯揉造作聽者噁心還帶着得意的聲音就能聽出來是陳曉茹沒錯了。

她毫不客氣的炫耀道:“卓歐正在洗澡呢!你還打電話來幹什麼?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親眼看看我們是怎麼上床的是嗎?哦,對了,告訴你,今天,我要和卓歐抱,和他接吻,和他上床了,哈哈~怎麼不說話了?沒話說了嗎?吼啊!大聲的朝我吼啊!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是人生贏家么?不簽協議,不簽有什麼大不了的,明天我把我們在一起的照片散佈出去,你覺得,你們還能在一起么?你恐怕還不知道吧,卓伯母,哦,不,我應該叫媽了,她已經在卓氏的新品發佈酒會上公佈了我的身份,而你嘛,不過就是個卓歐養在外面的女人,你的孩子,不過也就是個私生子!哈哈~”

我一聲不吭的聽着,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樣的冷靜,牙齒咬到腮邊的肉一股血腥味嗆鼻,手指都嵌入掌心的肉里了,我也愣是忍住沒將手機砸到對面的牆上優雅笑着的卓歐臉上!

我聽見憤怒在我的嗓子裏咆哮,卻發不出來任何聲音,只剩下眼裏滿目的迷濛,熱氣,熏得我直掉眼淚,以淚洗面,我總覺得是種誇張手法,現如今,自己竟然可笑到如此。

我掛斷了電話,扶在書桌上努力的平靜自己的情緒,腦子裏卻不斷的勾勒着她剛剛描述的畫面,一幕比一幕具體!

忍?還是不信?我發覺自己竟然無從選擇。

我該相信卓歐的不是嗎?前兩天我們才說的,堅定不移,矢志不渝不是嗎?今天,我們還說了,要讓我們的忍耐,讓我們的付出得到應有的回報不是嗎?怎麼,他,會這麼做......

電話很快被回撥回來,顯示的還是剛才撥過去的那個樣子,我猶豫了兩秒才接,就聽到卓歐焦急的聲音喊我的名字,我愣是忍住了沒吭聲。

電話里我們兩個人都沉默了很久,他才繼續開口說話。

“剛才,我的手機在酒會上遺失,被陳曉茹拿走了,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對你說什麼過分的話。”

“說了。”

“什麼話?”卓歐急忙問。

我沉默了,他的周圍那樣的安靜,怎麼可能是在酒會呢?更何況,剛剛才陳曉茹還發了條彩信過來,想必是在他的手機上刪掉了吧?

我一聲不吭的將電話掛斷關機,走到陽台上透氣,卻發現,樓底下,停着周巍的車。

他的車很好認,騷包的紅色跑車是他經常開的一輛,我手底下的小張是個車迷,和我熟悉了之後經常扯着我介紹周巍的車,有時候我真的懷疑,卓歐會因為他過分崇拜周巍這個原因把他開除,不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他在卓歐跟前呆了這麼些年,要開除不是早開除了么?

彷彿是有感應似得,車燈忽然熄滅,車上下來一個人就昂着頭往上看,正對着我的目光,讓我不得不相信,其實他就是來找我的。

周巍的電話打到了客廳里,爸爸接的電話,一頭霧水的問我:“小黎,周巍是誰呀?該不是國內打來的吧?”

我想起來家裏的電話被裝了監聽,快步走過去便將電話按斷了,然後回房草草的穿上了外套,套了圍巾說:“我出去一趟,午飯不需要等我回來吃了。”

爸爸和林阿姨面面相覷,卻也沒說什麼,只是等我出門的時候叮囑我晚上早些回家。

我剛下樓就看到周巍悠閑的倚着車門低頭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那是個寶藍色的打火機,光滑的外表,華麗的色彩無不昭示着它的價值不菲,我覺得他是單純的炫富,可實際他卻抬起頭將打火機遞給我,自己朝駕駛座邊走邊說:“上車。”

算一算,今天正是我們約定好的日子,他前兩天發郵件說要帶我去看一看沈之言出事的地方,我還覺得奇怪。

我一直以為,小言是在國內出事的,畢竟,她的墓地選在了那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離這裏十萬八千里不止。

......

天剛擦邊黑的時候我回到了家,爸爸連忙迎上來問:“去哪裏了?怎麼手機也沒帶?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爸爸眼裏滿是對自己女兒的關心和愛護,我看着他不期而然的就想到了沈之言的父母,心裏禁不住泛起來許許多多的心疼。

我微笑着搖搖頭走到房裏打開了手機,手機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一丁點兒的提示音也沒有,我不覺有些心煩意亂,翻出來通訊錄卓歐的電話就打了過去。

這回倒是他接的,聲音冷得像是灌了冰塊似得,“今天和周巍去哪裏了?”

“你果然派人跟蹤我。”我冷冷的說。

“我早告訴過你,不要再和他接觸,你不聽話,難道我也不管了嗎?”

他彷彿在扔東西,電話那頭噼里啪啦的響,我將手機挪開了一點才冷靜的說:“我也早告訴過你,我是我自己的,不屬於任何人,我要去哪裏,做什麼,知道了解什麼,全部你都管不着!”

“呵!”他冷笑了一聲,“果然是有人撐腰了,底氣很足。”

我不知道他這算是誇獎還是嘲諷,但我沒時間去理會,我只想驗證自己心裏所想,到底,那場事故是怎麼樣發生的,到底,他為什麼不惜以威脅恐嚇為代價也不告訴我實情?

雖然相比於周巍,我更加信任卓歐,但我查到的蛛絲馬跡無不與周巍帶給我的信息相吻合,我甚至都不需要找蕭然哥確認就能確定,周巍說的話,是實話,至少,對於沈之言,他的確是個不錯的‘對象’。

我沒想到,周巍竟然是沈之言的男朋友,更沒想到,當初,我們三個,也可以說是我們四個,五個,竟然有這樣多的糾纏。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我根本不認識周巍,我還以為,蕭然哥派我去巴黎協助他處理四海的分公司是巧合,原來,一切都是算好的,算好了我會答應,算好了我會和周巍碰面,算好了周巍會因為念舊情不拿我怎麼樣......他們,怎麼會,如此的卑鄙,陌生呢?而周巍,竟然真的裝作了傻子,我不認識,他也不戳破,那樣一個業界新秀就這樣的放棄!

我知道了這些,卻還是不完全,我甚至連自責都找不到理由,因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基於我不記得的基礎,我若是記得,我怎麼可能去做那些事情呢?

卓歐的語氣里那樣的篤定,想必是覺得我的背景是周巍了吧?不過也沒關係,我就算不背靠着周巍,我也能讓自己不再受他擺佈,哪怕他是真的因為愛。

“對!我今天去見了周巍,那又怎樣?你不也正在陳曉茹的溫柔鄉里嗎?人家可是因為要和你抱,和你親,和你上床在我面前狠狠的炫耀了一番呢!你難道不知道?”

卓歐倒沒急着否認,只是輕咳了兩聲才說:“我和陳曉茹的關係能和你和周巍的關係比嗎?別黎,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對你是個什麼樣子,但你要是準備固執下去,我可以對你保證,孩子,你會永遠都見不到了。”

“呵呵!威脅對嗎?以前的威脅還不夠么?自己找人把房子拆掉還放一把火,帶我去廢墟里嚇我還不夠么?哦,對了,你那幾個受傷的兄弟呢?怎麼你一回也沒去看過呢?我倒是不知道,我的智商會這樣的低!就這樣輕易的被你騙來騙去的,卓大總裁,你覺得很好玩么?”

不知道是不是被戳穿了有些難堪,他的語氣里莫名就帶上了疲憊的沙啞,“這些事情我都能解釋給你聽,但是你不能......”

“解釋?又準備編什麼樣兒的故事呢?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你可以去當演員么?我現在覺得,你還可以去當個作家!”我是真的生氣,生氣得腦袋上的血管都蹦蹦直跳,裏面的血液彷彿瞬時都要衝破血管噴湧出來似得。

“好了。這個話題打住。你打電話來,一定不是為了和我發火,有話對我說嗎?”他啞着嗓子問我。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才說:“本來有話和你說,但你質問我,我就沒什麼話和你說了。你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不就是你自己簽字的么?裝什麼委屈呢?早就受夠了我對吧?今天我就成全你和陳曉茹,協議我已經簽字了,東西我也收拾好了,我打電話來只是為了通知你,從今天起,我和你不會有關係了!”

我聽見他站起身快步走路的聲音,他帶着壓抑的怒氣吼道:“你要幹什麼,別黎!我警告你,孩子和你,就在家裏等着我,哪裏也不許去!”

“呵!你警告我?你憑什麼警告我?我孩子要過生日,哭着鬧着要找爸爸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呢?我孩子生病在醫院裏打針眼巴巴看着別人家爸爸媽媽圍在身邊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呢?你有什麼資格當一個父親?你更沒資格當我別黎的老公,當我一輩子的伴侶!”

“是!我這段時間很忙沒時間回去,可不代表我不愛你們,你不能因為我們商量好了的事情而怪罪我,你之前還說理解我,現在呢?又是在鬧什麼呢?”他語氣里的怒氣已經快要從電話里燒到我了,我不願意再與他糾纏,果斷的掛掉了電話。

我和他說的已經夠多了,如果他能懂,我們或許還有在一起的可能,如果他不懂,我們就此不見面,保他平安,我也知足。

上次爸爸出事我收拾的包裹還在,我從柜子裏提出來,又到爸爸的房裏說:“爸,家裏出事了,我們現在就去機場,我已經訂了下午的機票,你和林阿姨把你們的證件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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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淺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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