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防火防盜防后媽
我瞧着面前已經冷臉不耐煩的雪莉問:“陳小姐?哪個陳小姐?”
我知道自己是在嘴硬掙扎,但,我本就無聊,正好來個人和我切磋切磋,我何樂而不為呢?
雪莉臉色變了變說:“陳曉茹小姐,我現在是她的私人律師,專門負責她的法律糾紛問題。”
“法律糾紛?她的?”我挑眉問,“我面前的這份也是你的業務範圍么?這...好像和她沒什麼關係吧?”
她果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剛才臉上還有些尷尬的顏色,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來,鎮靜自若的說:“這份文件是陳小姐是有關係的,她的未婚夫,也就是您的現任丈夫卓歐先生。”
“所以呢?你到底是要和我說,我應該前浪死在沙灘上讓位呢?還是想讓我和你絮叨絮叨什麼叫先來後到呢?”
雪莉不是中國人,中文也不算太好,我說了這麼大一堆,她聽起來就有些吃力了,但看得出來,她還是個很要面子的人,聽不懂也不肯隨便發問丟掉顏面,而是面紅耳赤的站在一邊默不吭聲。
但說來着實不巧,我也不是個客氣的人,她這樣子滿面通紅窘迫站着的樣子絲毫沒有引起我的任何同情,我十分不耐煩的說:“聽不懂就派個能聽得懂的過來,我沒那個紐約時間和你把所有話都翻譯成英文,畢竟,你才是拿人錢財的人!”
其實我並不是不能用英文和她說這些話,但我就是不願意,特別是被她毫不掩飾的撕破臉皮刺激的心裏極度不舒服,我就更不樂意再和她呆下去了。
好在她聽得懂逐客令,也不和我糾纏,拿好自己的公文包,將那份文件放在書房的桌上就出去了,很快我就聽到了關門聲。
人剛走,爸爸就進來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當然不可能讓他瞧見那份協議了,畢竟,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多年前,我求而不得的東西,卓歐刷刷刷瀟洒大氣的簽字,生生的刺疼了我的眼睛,儘管我在雪莉面前硬氣的無以復加,待她走後,我還是有些頹然和失落的。
卓歐他...他怎麼能簽字?他怎麼會?或者說,他怎麼忍心呢?
當然,我歷經了這麼些年的商場,再加上卓歐告訴我的那些‘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不一定為虛’鬼話,我竟然鎮靜了不少,仔細考慮着中間發生的種種,打內心裏生出來一絲不相信的念頭。
爸爸進來的時候我手速飛快的將文件藏進了抽屜里,轉身面對爸爸問道:“怎麼了?”
爸爸神神秘秘的靠過來問:“剛剛那個雪莉,我怎麼看起來怪怪的!你們在書房裏說什麼呢?”
我翻翻白眼說:“爸!你會不會管的太寬了啊?你都說我是小清的媽媽了,成年了,你還準備管到啥時候呢?”
爸爸被我這樣一嗆,沒好氣的瞪了我一樣,鼻子裏冷哼了一聲說:“你以為我想管你呀!我還不是擔心卓歐,要不是因為救我,他怎麼會現在還不回來呢?你上次不也抱怨我,說是因為我才......真是,養大了的閨女就成了別人家的,你說我,虧不虧呀!”
我無奈的深深嘆了一聲,語氣里這才帶上了些柔和,“好啦好啦,我才沒有怪你呢!你是我爸爸,你被人冤枉才是讓我最傷心的事情,你現在好好的呆在我的身邊,和林阿姨一起健健康康的安度晚年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爸爸聽我這話,臉色稍微好了一些,說:“你林阿姨說熬了桂圓蓮子湯,她說你臉色不太好,給你補一補,你忙完就快出來,咱們一起喝。”他轉身就要走,看着他蒼老的有些微微佝僂的脊背,我忽然就覺得,他老了。
那天,我什麼也沒做,甚至連文件都沒想着挪到另一個位子上放着,在客廳里陪着爸爸下棋,陪着林阿姨聊天,教小清念詩,做遊戲,好似那樣的快樂,我真的好久都沒有再嘗到過了,能記起來的還是當初和芭比娃娃,蕭然哥一起玩玩鬧鬧的時候呢!
我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爸爸吵醒了,我睡覺的時候習慣性鎖上房門,所以我想,這也是爸爸為什麼只能無奈的敲門而不能一下扭開房門直接上來掀被子的原因吧?
我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頂着一頭亂成一團的頭髮打開房門,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意外的是,林阿姨也站在他的身後,竟然沒有勸他!
爸爸手上揚了揚那幾張白紙,生氣的問:“這是什麼?離婚協議書?這麼大的事情你就準備瞞下去嗎?啊!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生女兒,這沒心沒肺都是跟誰學的啊!你!你說話啊!”
林阿姨眼裏已經泛着淚花了,只有她懷裏抱着的小清還一臉無辜的啥也不知道一般沖我伸手喊:“媽媽抱,媽媽,媽媽抱~”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單純!哪裏像成人的世界,遇到和自己相關的不相關的,全部都想去管一管。
我的確是不希望爸爸知道這件事情的,起碼,在我沒搞清楚之前,我不希望如此。面對爸爸的質問,我發現自己有些無力反擊,甚至無話可說。
我能說什麼呢?我總不能說,我猜這是假造的,我猜這不是卓歐的意思,我猜這是有隱情的吧?我,當然沒那樣的大度,沒那樣的,沒心沒肺。
我當時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爸爸竟然還告訴了蕭然哥,當然,蕭然哥算是比較沉得住氣的,他下午的時候才打電話過來,算算時間,他那邊該是凌晨的三四點鐘,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周圍一片寂靜,顯然,他不願意讓小懶知道這件事,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出於什麼目的。
他在電話里說:“你先不要着急,卓歐的事情需要從長計議,那協議...你先放着。”
他沒有否認,我想,他可能也知道,那協議很可能是真的,只不過和我一般,不願意承認罷了。
我淡淡的笑了笑才說:“沒事兒,我沒準備簽,沒問清楚之前,我不會簽。”
他可能對我能夠冷靜思考的狀態有些欣慰,附和着也笑了笑才說:“最近正是慕詩美國分公司發展的重要階段,很多事情都堆在一起,卓歐沒辦法和你聯繫,你也需要理解他,我想,他一處理完這些事情一定想第一時間見到你們,你這段時間就好好獃在家裏,什麼地方也不要去,知道嗎?”
我愣了愣,才問:“卓歐對你說了什麼?”
蕭然哥慌張的掩飾,“沒有,我們沒有聯繫。”
他的語氣里有些擔憂,我知道卻沒有戳破,淡淡的說:“好,沒事,要是他和你聯繫了,你就告訴他,我恨他。”
我知道他是為難的,但我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沒有聽蕭然哥的話,第二天就去了公司里,先去的慕詩美國分公司,剛進大廳,見到我的人就和見到了鬼一般,我被這樣一路行注目禮走到我以前的部門裏,被急急忙忙趕過來的王章攔住,這才覺得有些問題。
王章拉着我走到他的辦公室里,緊張兮兮的在門外看了看才關上門帶着我走到了沙發旁邊坐下來給我倒咖啡,他聲音裏帶着慌張,我不是沒聽出來,只是裝作不曉得,笑着接過咖啡的時候還調侃他,“混得不錯嘛,辦公室比我的還大!”
他臉上帶着尷尬的神色,嘿嘿笑了笑才說:“還好還好。”頓了頓又問我:“對了,你來這裏有什麼事情嗎?”
我打量着他,忽然就覺得,好像有些地方不對勁,微微蹙眉問他:“你好像...很不歡迎我嘛?”
他慌張的差點兒丟掉自己手裏的咖啡杯,但好歹也是在總裁辦里混的人,終究是穩住了,換上笑臉后就鎮靜了很多的說:“哪裏哪裏,我是覺得您已經很長時間沒來公司了,肯定有些地方不熟悉的我可以協助您,畢竟當初在您手底下工作的時候,我受到了您很多的照顧。”
我懶得和他繼續扯,直截了當的說:“最近分公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有沒有見到過卓歐?”
他是個老實人,撒不了謊,他吞吞吐吐的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我就不耐煩的開門出去了,他跟在後面想阻止我進卓歐的辦公室,我便轉了個方向朝着電梯走,他剛跟上來,我立刻就轉身去了卓歐的門前,伸手一推,眼前的情景,可真是讓人,耳目一新!
陳曉茹正倚着卓歐坐在他的腿上,兩個人耳語着什麼,門猛地被推開,兩個人的注意力瞬時聚焦到門上,見到我,卓歐臉上沒什麼變化依然帶着淡笑,倒是陳曉茹,一臉的驚詫,不過她是個大家閨秀,首先學會的社交技巧估計就是變臉,她的驚訝不到三秒也立刻被笑意取代。
她笑吟吟的從卓歐的腿上下來,朝我走過來的瞬間,我咬牙切齒的覺得我已經火氣直衝頭頂了!為了避免傷人,我迅速轉身準備離開,她卻不肯放過我,討人厭的聲音帶着極其諷刺的笑意問候我:“別經理好呀!你來有什麼事情嗎?”
我扭頭瞪了她一眼算作警告,警告她別惹我,她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快步走到了我的身邊,站到我的跟前繼續說:“那份協議你應該已經收到了吧?那就不必再拖拖拉拉了的吧?你也看到了,我和卓歐,我們之間是這樣的合適,你還在堅持着什麼呢?”
我橫了她一眼,冷笑道:“笑話!我和卓歐之間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了?”
我轉過身去,滿眼憤怒的瞪着卓歐咬着牙關說:“就算要分開,也得卓歐,他親自來和我說,到底是為什麼!”
卓歐彷彿對我的話不為所動,埋頭看着手裏的文件,好像我們這兩個女人在這裏劍拔弩張不過是因為無聊透頂罷了。
我真的搞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其實我內心裏是很想衝到他的跟前將他抓起來直視我的雙眼,好讓我真正看一看,一個男人,變了心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這樣的狼狽!
卓歐不回答我,陳曉茹就更加得意開始嘲笑我,“我勸你不要再自取其辱,卓歐,他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你還在堅持什麼?還不趕緊簽了文件,分一點兒錢好自為之!”
我冷冷的瞟了卓歐一眼,掃過陳曉茹臉上的時候,換上了冷笑,“這種事情,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操心!怎麼?急啦?我不讓位,你永遠就是個無名無分的小三罷了,知道么?正牌夫人,永遠是我!我的孩子,永遠是卓歐名正言順的孩子,卓家的子孫!”
陳曉茹被我氣得不輕,你你你了半天愣是一句話沒再說出來,於是蹬蹬蹬的踩着高跟鞋朝卓歐的身邊走去,然而,我可沒打算給她面子,讓她去找卓歐一起來對付我,因為,我知道,卓歐不過是在做戲,儘管這樣,我還是生氣的。
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我快步走出門的時候就聽見陳曉茹在氣惱的和卓歐說話,不過我沒耐心聽,很快走出了總裁辦的區域,乘着電梯下了樓。
我知道陳曉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更何況現在的林氏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架勢,要不是L集團的插手,我想,她是沒有機會來我面前作威作福的,但她既然來了,我也就不會客氣!
那天,爸爸和林阿姨帶着小清去例行體檢,因為我前兩天出門吹風,頭疼腦熱的就沒有一同前往,也不知道陳曉茹是不是故意趁着家裏沒人想要和我一決高下。
我剛開門看見她就想關門,可生病了的我力氣不及這個身材纖細卻力量十足的女人,她還是進來了,不過只是站在門口的鞋墊上不肯進門,我當然也不會邀請她,只是臉色極其不好的冷哼了一聲問:“怎麼?小三找上門?不怕別人說閑話?”
陳曉茹倒沒有我想像中的那般生氣,嘴角還帶着笑意,語氣里滿是得意,“我剛給卓歐打電話,他說馬上過來,協議在你家吧?雪莉告訴我,你放在書房了。”
我沒好氣的橫她一眼說:“哼!雪莉?你用人之前都不查別人底細的么?難道你不知道,她是卓歐的女傭,簽約的時間是十年么?”
果然,她不知道!
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嘴硬的人,像我,像陳曉茹的人,多如牛毛。她聽我那樣說先是一愣,緊接着就換上了優雅的笑容,大言不慚的說:“知道啊!我用的人嘛,我當然會調查清楚啦!你別以為,你用這樣的小招數就能拆散我和卓歐。”
我呵呵笑了兩聲,“拆散?你們真的在一起么?他抱你了?他親你了?還是他睡你了?”
好歹也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子,我這麼說,她能不臉紅才怪!
她的臉頰上浮現的緋紅延續到了耳根子,耳朵通紅的皺眉指着我結結巴巴,“你...你...你還要不要臉啊!這種話都能說出口,下流!”
“呵!下流?”我冷笑着看她問:“比起你和周茜的勾當,我這樣算得上下流?我倒不知道,下流這樣的詞竟然還能這麼用呢!你的語文,難不成是體育老師教的?”
她臉色變了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紅變白,卻仍舊嘴硬:“周茜?我什麼時候和周茜一起了?我都不認識她!你,你,你別胡說!”
我懶得戳穿她,心中說不出的有些煩悶,站起身就朝房間裏走去,準備關上房門再不看這個讓人心煩的人,她卻不肯放過我,還不知死活的追問我:“我們做了什麼呢?我們做了什麼,就下流了?你說清楚,你......啊!”
我轉頭一看,她身後站着卓歐,卓歐身邊的人伸手將她的衣服扯住讓她沒能上前碰到我分毫,就是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沒有醒悟過來,興沖沖的拉着卓歐的衣袖說:“卓歐,卓歐,你來了!我就說你會來!你快點,快點和她說,那件事情,和我沒有關係!哦!還有還有,你們的離婚協議,快點讓她簽了!”
我看着卓歐臉上的神色從平淡漸漸轉為不耐煩,心知他是要發火了,也不進房間了,環着雙臂站在他們面前看好戲。
卓歐上前將我摟在懷裏的時候,我還有些生氣,掙扎了兩下沒掙開,就要伸腳去踩他的腳,他卻順勢將我抱起來進了房裏,在陳曉茹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關上了房門,將我放到了床上說:“穿這麼少,還發燒,起來做什麼!”
他語氣里雖然都是責備,卻對我根本沒什麼威懾作用,他剛將我被子蓋好轉身,我就從床上掙扎着坐起來說:“你在外面的女人都找到家裏來了,你叫我怎麼睡得着?”
他絲毫不理會我的生氣,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問:“想鬧?”
如果知道順從之後是那樣的憋屈,我想,我當時一定會點點頭,堅定的說‘是的’!
他帶上門出去,門外面的聲音我就聽不到了,但躺在床上,我心神不寧的很!我害怕爸爸和林阿姨突然回來,要是看到卓歐還帶着陳曉茹登堂入室,怕是得氣出病來!於是我給爸爸打了個電話打聽他們的行程,電話還沒打完房門就咔噠一聲被打開了。
我揪起身轉頭一看,竟然還是卓歐。
我以為他會隨着陳曉茹一起出去,繼續他的大計劃呢。
他從床的另一側靠過來,將我抱在懷裏,輕聲問:“怎麼知道的?”
我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故作不明白他意思的說:“知道什麼?”
他笑了,搖搖頭說:“沒什麼,就是覺得你今天好像很乖。”
我翻了個白眼,“切!好像我什麼時候不是這個樣子。”
他無奈的笑了笑才繼續說:“最近公司里的事情很忙,蕭然應該和你說了,讓你少出門,你怎麼就是不聽呢?恩?”
本來他不提這個事兒我可能還沒什麼反應,但他提到蕭然哥,我自然就想到了那份逼真的協議,氣呼呼的質問道:“你好意思問我?那你先回答回答我,那份協議上龍飛鳳舞的字是不是你寫的!”
他斜眼看着我笑了半天,問:“你不是知道么?”
我冷哼了一聲,翻到他的身上居高臨下的狠聲說:“別給我打馬虎眼!是我在問你!我可告訴你,我爸和林阿姨全部當真了!我剛已經打電話通知他們趕緊回來教訓你了,還不快點兒老實交代!”
大概是我威逼利誘人的方式看起來真的不太有恐嚇力,他笑着順勢將我的頭壓在他的胸前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瞧瞧,瞧瞧,死豬不怕開水燙便是如此吧?
卓歐彷彿算好了時間,在爸爸和林阿姨到達之前的十分鐘離開了家,依照爸爸和林阿姨仍舊不好看的臉色,我大概可以知道,他們是沒有打照面的,但是,即便是他們打了照面,爸爸和林阿姨的臉色應該也是更不好看才對吧?
卓歐的事情我沒和他們說,起先是因為我自己的想法,後來是因為卓歐說的那番話。
我倒不知道,世界竟然這樣的小,林阿姨,竟然和林氏還有關係!但對着林阿姨的那雙只有慈母之愛的眼睛,我又有些於心不忍的去防她。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我對林阿姨沒有對媽媽的那種依賴感了,怪不得,我總能從她的身上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我當時還想不起來在哪裏聞到過這味道,但總覺得頭昏的厲害,現在知道了,早在很多年前,陳曉茹挽着卓歐的手臂在我跟前炫耀似得大放厥詞時,我當時就很頭暈。那時候,我暈頭轉向的從會場裏出來,還沉浸在心愛的男人被人搶走的哀傷中時,卓歐是追出來了的......
追出來了之後呢?我們...到底幹了什麼?為什麼我卻一丁點兒印象也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