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責己身強窺玄機
查辦東勝神洲,可謂是茲事體大。當初在天庭之上玉帝點了王真的將后,甚至都有些擔心他會膽怯。故而,玉帝這才許下三清玉符這樣的重寶,暗囑太白金星說若王真不願赴任便把這隨身保命的寶貝給他。
然而,就是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在王真赴任東勝神洲的第一晚,就失竊了!
饒是王真自出世以來經歷過許多的兇險,這一次也是驚出了一聲的汗。他所驚的倒不是那玉符失竊了自己會如何,而是被這東勝神洲的詭異莫測給嚇到了。
“大人,快下令吧,吾等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得幫您尋回玉符。”
說話的是呂天龍,在場眾人中他跟隨王真的時間最長,可他又何曾見過王真的臉上露出如此表情?
“算了,連我都不是那賊的對手,你們又如何是他的對手?與其這麼抓瞎的尋找,倒不如先想想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來偷我的玉符,這樣也好徐徐圖之。”
王真有氣無力的擺擺手,他承認自己這次確實有些輕視這東勝神洲了,也是他平定了南瞻部洲威震三界,若是不有些自滿才不正常。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拔略奢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還望天官責罰末將失職之罪!”
他是負責守夜巡查的武將,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脫不了干係。
王真看着跪在地上的拔略奢,想了一會兒之後這才緩慢的說到。
“那賊神通廣大,我尚且沒有討到便宜,他想潛進來你們又如何能察覺?
今晚只是按清理說,並無責罰你的必要。可我要是不罰你些什麼的話,一是就你自己的心裏都過不去,還會叫人說我太過寬縱。
思前想後,正是因為我治下不嚴才有此刻之苦果,故此我與你們一同受罰,眾部將與我各領二十脊杖,拔略奢身為守將多受十杖。”
王真的話以出唇,幾人俱愣在了當場。
“天官不可,哪有您和我們一同受罰的道理?!……”
季和開口勸到,然而他剛說了一句話就被王真給止住了。
“老季休要再多言,常言道知恥而後勇,今天我要是不受罰,難保以後什麼時候還會再犯這種錯誤。眾人不必再勸!即刻行刑!”
王真說的斬釘截鐵,叫眾人明白這決定是萬難更改,只得由呂天龍和高天虎二位攙着王真走出卧房,來到了校場之中受刑。
二十脊杖打完,王真的後背已經是血肉模糊,這疼痛叫王真頭腦恢復了一分冷靜。
“天龍,扶我回去,給我收拾出來一間靜室。”
呂天龍也被打的不輕,不過這廝皮糙肉厚,是個打不壞罵不化的,吩咐了幾個天兵去收拾屋子,他則是攙着王真坐上靜心床。
“好了,天龍你出去吧。”
坐穩之後王真深吸口氣閉上了眼睛,朝外面擺了擺手示意呂天龍出去。
“天官,您這後背的傷還沒抹葯呢,我就這麼出去……”
“無妨,你出去吧。”
沒有給呂天龍更多的說話機會,王真一抬手將呂天龍推了出去,而後又揮手關上了門。
“哎!你怎麼出來了?!”
呂天龍覺得自己眼前一花,緊接着就到了屋外,接着就看幾名文武都站在了他的身後,季和詫異的問到。
“天官說想自己獨自待一會兒。”
呂天龍也很是無奈,只能實話實說。
“不成,我要進去看看。”
老季嘴裏說著,手就伸過去要推門,可他推了兩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推不開這門,門后彷彿是有一座山頂着一般。
“算了老季,天官要是想不讓咱們進去,以咱們的本領是根本進不去的。既然天官想要單獨靜一靜,咱們就不要打擾了。
要我看,現在府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咱們也該想想辦法,不能這麼坐着等死啊。”
呂天龍難得態度認真了起來,不過高天虎在身後小聲的提醒到。
“呂哥,那個詞叫坐以待斃。”
“去,用你教我。”
少有的正經一次,卻被高天虎一句話給鬧了個沒臉,呂天龍臊眉耷眼的不再言語,不過老季和陳甲他們俱都認同的點頭。
“不錯,天官要閉關自然是有怹的打算,咱們也不能閑着,正好大家現在都在,我就先做主了。即刻關閉府門,傳令闔府上下無故不許外出。
再暗中請四方山神、土地、城隍到此做客,好歹把這東勝神洲的事情與我等說一個大概,也好過現在這瞎子一般。”
季和把話一說,所有人都高舉雙手贊成,當初王真不在府中的那些年,就一直是老季在代為主事,而且此刻老季所說的確實是老成持重之言,自然也就沒有人反駁。
按下老季的那些安排暫且不表,王真在關上了房門之後便沉心靜氣開始了打坐。
只聽王真口中輕鬆恩師所傳下來的鬼谷三篇,同時腦海中不停的閃回著他此行的所見所聞,漸漸地王真的意識便模糊了起來,而過了好久之後有如昏睡一般的王真突然睜開了雙目,放出了閃爍了金光。
也就在這一瞬間,王真的魂靈受那金光牽引,走出了軀殼之外,緊接着這真靈就好似一隻大雁一般飄然騰空,穿過了房頂離開了仙府,在無盡的長空中肆意的遨遊。
王真此番所用的可不是一般的神遊之法,這乃是老仙師教給他的不傳神通。所謂辟明長生洞府,只有辟明才可得長生。然而辟明通達又豈是誰都能做到的?有多少的高仙都無法做到通達。
這也就是為何當年青岩仙境能人輩出,最後卻沒有一個成仙得道。皆因在老仙師看來:世事洞明皆是學問,連人事都沒有參透,便是修再久的道誦再多的經,最後也不過是一個糊塗神仙罷了。
而仙師傳與王真的這項神通,便是窺測天機,洞穿世事的神通。今晚丟了三清玉符,並非只是丟了一件重寶那麼簡單,這當中丟的更多的是王真的臉面,可要再往深究的話可能丟的就是王真身上的勢。
參道一途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在這中間最講究的就是一個勢。在南瞻部洲的時候,王真可以說是神威廣遠名傳三界,那時的他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坎坷,這便是他的勢在。如今方在東勝神洲站下,便栽了這麼大的一個跟頭,王真自然最擔心他的勢還在不在。
故而,哪怕是要擔著巨大的風險,王真也要試一試這洞穿宇宙曉暢乾坤的妙法,觀一觀道玄真機,看看他的前路禍福吉凶。
真靈飄蕩到了虛空之中,王真低頭看去,眼見所看到的卻盡皆是一片五彩斑斕,正當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色彩中都是什麼的時候,就聽耳畔猛然間一陣轟鳴,接着從各個方向湧來的洪流開始不斷的沖刷着王真的靈體。
在這無數道或是光明或是黑暗的洪流中,王真隱約的看到了幾幅畫面,可此時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因為他開始意識到身體的感覺再慢慢的變淡,同時又能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意識在變模糊。
或許也就是在這種玄奇的境界中,王真才能有這種相悖的感知,他這時才終於明白了為何仙師在為他們這些門人說法的時候曾言到:非歷盡劫波之大能,膽敢窺視道玄真機者皆為飛蛾撲火。
歷盡劫波,便是洞悉萬物,也只有洞悉萬物之後才敢會晤道玄真機,不然就只能消逝在這無邊的洪流之中。
“噝……”
就在王真幾乎要閉上雙眼之時,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陣疼痛,接着他的頭腦就湧進了一股涼意,也叫他重新睜開了眼睛。
這也是為何王真明明才挨了脊杖還要窺探玄機,挨了脊杖的後背並非是那種一大片的疼,而是專挑你不注意的時候猛地如針扎一下的那種疼,王真看中的便是這時不時的疼痛能在關鍵時刻給他清醒。
有了一次幾乎迷失的經歷之後,王真后怕不已,當即不敢再多看,只是微微了兩眼之後便斂去了眼中金光,將神靈歸了位。
“呼……”
歸位之後,王真本來盤着的雙腿猛然打開,渾身就像是泄了氣一樣攤在床上,連喘了十幾口粗氣,王真用手抹了幾下都搌不盡頭上的汗,此時他就是看不見自己的臉色,不然一定會被這蒼白的臉色嚇一大跳。
半倚半靠在靜心床上,足有小半天兒的功夫,王真這才養足了幾分精神,穿好了雲履走下玄床,雙手推開了房門之後門外投射進來的陽光一霎時晃得王真有些睜不開眼睛。
“啊?這麼快就天亮了?我還以為才過了一會兒呢。”
王真心裏這樣想着,卻看一直守在他房門之外的天兵頓時驚呼了一聲。
“天官您總算出關了,您都在這間屋子裏待了足有四個月的時間了!”
“?!”
那天兵的一句話說的王真額角再度滲出了汗,仙師確實說過這洞玄神通的兇險,可有些事只有在親自經歷過才能明白。在王真這裏,自己不過是迷糊一陣兒,又瞟樂了兩眼,前後加起來也就不到十息罷了,可在外面竟足足過去四個月!
“這四個月……”
“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季先生在主事,天官,我去把季先生請到這裏親自和您說?”
天兵想了想之後問了一聲,然而王真擺了擺手。
“不了,我過去吧,在屋子裏待了四個月正好也出來走走,說起來這四個月府里可有什麼事發生?”
王真這不問不要緊,一問可是把天兵的話匣子打開了。
“天官,這四個月發生的事可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