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此時方是娘家人
年齡懸殊，蘇苒一時也找不到共同的話題，只能乖乖的小口吃飯。
很累。
與姨夫人相處了一頓飯的時間，這是蘇苒最後得出的結論。
回到韶華樓蘇苒原本以為可以歇歇腳，不想廳前已有人在等候。
“小姐剛離開二位姨娘便到了，一直在前廳等候。”含黛道。
“那就去前廳吧。”已走到樓梯口的蘇苒，只能折道返回。
“妾室沈碧青。”
“妾室阮玲瓏。”
“見過少夫人。”
蘇苒不是會刻意為難人的人，心裏雖有不快，卻也不會隨便照着別人發泄。接過二人的茶，像樣的抿了兩口，便打發她們各自回去。
沈碧青看起來像是個爽利人，規規矩矩的行禮之後轉身就走。
說起來，看到她們二人的第一眼，蘇苒還誤以為她們是同胞姐妹，因為二人臉型眉眼有些相像，不過阮玲瓏模樣較於沈碧青要更加清秀可人些。自進得門開，她一直在偷偷打量着蘇苒的臉色，似能瞧出一朵花來，讓蘇苒頗為不喜。
“幾時了？”蘇苒問。
“回小姐，巳時剛過。”
“二哥他們幾時啟程？”
“未時。”
青桃想說其實二公子他們一早便可啟程，只是因為今日是小姐成婚第一日，要敬茶見禮，所以才把時間定在了未時。
“二哥昨晚在哪裏休息？”
“挽華樓，在正院花園的東北角，婢子昨晚去過一趟，知道路。”
蘇苒覺得雖然只接觸了一天，可就像認識了好幾年，她很喜歡青桃說話辦事乾脆利落的性子，二人邊說邊走，不浪費一點時間。
趕到挽華樓時，簡玄煜已整裝待發。他環抱着雙臂，椅靠在門框邊，好像就只剩下蘇苒到來這一件事。
“我還以為你光顧着傷心，忘了來給我送行。”不同於往日的譏諷，這次簡玄煜眼裏似有些其他情緒參雜。
“傷心總是難免的，如果二哥能多留幾日，或許這裏會好的快些。”
蘇苒拍着胸脯可憐巴巴的模樣逗笑了簡玄煜。
他看着眼前已作婦人打扮的蘇苒，想起這一年多的交集，也不免唏噓。
“我出來的時間太久，不能再耽擱，還有就是，有些事，就算是我也無能為力。”
“小苒，你要明白一件事，天下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像父親對母親那般，包括我和大哥。如果將來封奕他能，是你之幸，若不能，是你之命。”
“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內宅之事我也不懂，有事你多與青桃和周嬤嬤她們商量，不要太任性。”
“至於其他，你不用多想，不管將來是何種境況，父親以及我和大哥都不會棄你於不顧。你自己……”
蘇苒給了簡玄煜一個大大的擁抱，簡玄煜雙臂半舉，立馬住了嘴。
“以前覺得你這人八卦，不想還這麼婆媽，你太啰嗦了。”蘇苒小聲在簡玄煜耳邊抱怨，聲音微啞。
以前，蘇苒也曾見過新娘子拜別娘家人時哭的稀里嘩啦，那時不明白明明大喜的日子為什麼要掉金豆子，原是這種心情。當初離開候府時不覺，昨日只是受了點小委屈，今日便想起了娘家人，蘇苒才發現自己竟是這麼的沒良心，當初離開候府，對雲思嬋又是何其殘忍。
很快，蘇苒鬆開手，倒退一步，低垂着頭對簡玄煜道：“回去對阿娘說，我一切都好。”
“好。”
封奕從大理寺回來，見韶華樓里沒人，確切的說是沒有蘇苒的人影。問過清平方知道是去送行了。
“回禮可有備好？”
“是，爺。程管家會親自押車，送至臨安城門口。”
“嗯。他們幾時出發？”
“未時。”清平看看天色，又補充道：“如今想必已然出發了。”
“嗯。還有呢？”封奕問。
“還有？還有……爺，您是指哪一方面？”清平滿臉疑惑。
“少夫人與其兄長都說了些什麼？”
說了些什麼？清平想我哪裏知道，您又沒吩咐要去聽人牆角，再說，定國侯府的二公子又不是一般人，想聽也得聽得到啊！
“只聽說，少夫人不舍娘家人，抱着其兄哭了很久。”
這是清平聽程茂身邊的一小斯說的，說是管家到時，少夫人正抱着其兄長哭呢！揮淚如雨，讓人見了頗有些肝腸寸斷。
那小斯整日裏捕風捉影，這一段話的真實度不知有多少，不過無風不起浪，清平想，肯定是有這麼一段的，既然爺問了，總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吧！
是不舍娘家人，還是在跟娘家人訴苦，都還不一定吧！封奕心想。
“找個可靠的人把樓上寢室里的軟塌搬到書房裏，此事不許往外傳。”
“是，爺。”
看了會兒書，寫了兩個摺子，突然想起平日裏的換洗衣物還在寢室柜子裏，喊了清平兩聲沒人應答，封奕只得自己去拿。
他衣物不多，除了昨日穿的紅色喜服，其他大都是素凈顏色。
柜子立在床頭間，桌子又離太遠，封奕便將包袱皮直接鋪在了地上，抬眼間，床底的一角白紙闖入視線。
紙上字跡娟秀，一看便知非自己手筆。封奕平日裏小事多由自己動手，房裏除了清平和日常打掃的丫鬟，基本不會有外人進入。
不過……，直到昨日，倒是有不少人進出。
隱約記得，昨日他將那女人壓在身下時，她似乎用什麼擋了一下……
“少夫人。”門外傳來清平的聲音。
封奕飛速的將紙張放入懷中。
蘇苒走進門來，便看見封奕正蹲在地上擦地，只是那抹布有點大。
他像是沒看見自己，起身從衣櫃裏抱了一堆衣物扔在了那塊大抹布上。
“少夫人，勞煩您讓一下。”清平在蘇苒身後躬身道。
蘇苒走到一邊，看着清平與另一人緩慢又笨拙的挪動着那一張軟塌。
“近日朝中事物繁多，我可能睡得會有些晚，怕擾了你休息。”
此時封奕已將柜子裏的衣物拿出，正在給包袱打結，他說話時並未看着蘇苒，所以也沒有看見蘇苒眼中的怒火。
“青桃，關門，再泡杯菊花茶來。”封奕走後，蘇苒開始躺在床上挺屍，感覺這日子真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