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劍指漢中

公元191年初，漢初平2年。-=手打吧會員手打www.shouDa8.com=*

在連綿起伏的益州西北與雍涼東南交界的莽原上，一條蜿蜒的長龍在此緩緩爬行。這條長龍由近萬士兵組成，他們呢，只忠誠於“龍頭老大”――在隊伍的最前列――手持一桿銀槍，坐騎西域彪馬的趙游。由姜同牽着馬栓，一邊前行一邊欣賞難得的高原風光。滿面春風中又帶着盛氣凌人的自傲。

此去何往？

更行蜀中崎嶇處。

旌麾何指？

九千精兵下漢關。

益州北部，漢中郡。

在衙署內，一名瘦骨嶙峋的文弱書生，身着青色道袍，尖嘴猴腮，上唇留着兩撇象徵小人的細長鬍須，一看便知此人非善類。加上他如同骨架般的手輕浮地掂着一疊書信，那急促而步伐短小的行走，使人很容易與趙高，秦檜，魏忠賢之類的人物聯繫起來。

果然，正如外表所顯示的，他是三國歷史上臭名昭著的“謀士”――楊松。

別看他初見便有七分不悅的容貌，憑他的油嘴滑舌和順風拍馬，竟成了漢中之主張魯的心腹！他的族兄族弟楊任，楊昂，楊柏也晉陞為將軍校尉。為了保住在漢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楊松平時總是左手一提金，右手一提銀地往府里送，諂媚地主子樂不可支。

然而今日，他再也沒有心情去討好張魯了。

“師君！張師君――！”一路疾走，楊松已是汗流浹背，“大事不好了！”

將軟弱與城府濃墨重彩寫在臉上的張魯，正輕撫長髯，聽到這聲喊叫，身軀頓時抖了一抖，待定神一看，才知是楊松，便喜道：“你來了――！”

可還沒等張魯高興畢，臉色又變戲法似的陰沉下來，因為來者兩手空空如也――在張師君眼裏的楊松，身上只有財寶才算東西，其他都不是東西――包括他本人。

“師君啊。”楊松察覺到張魯的心理變化，於是順風道：“楊松實在該死，今天我本想表示一點心意，但軍情十萬火急，在下為了讓師君第一時侯。。。”

“你說什麼！？”張魯甚是驚詫，尖叫道，“軍情？難道益州劉焉打過來了？”

其實，張魯如此沉不住氣的反應亦情有可原，畢竟漢中自從被張魯的五斗米教眾盤踞后，壓根就沒有歷經大戰，至於劉焉派來進剿的龐羲軍，也被將軍張衛牢牢地擋在了南鄭關，從不至於威脅到張魯張公祺在漢中盆地的統治。

久不經戰陣的張魯，聽到緊急軍情，能不大吃一驚嗎？

楊松急忙道：“不是不是！是在北方！武都郡趙游的大軍今日清晨突然出現在陽平關下，發動突然襲擊，關上將士猝不及防。。。。。。”講到這裏，他故意大喘氣，“損失慘重，但關卡還在我們手裏！吾兄弟楊任楊昂等抵擋不住，特遣斥候趕來求救。”

張魯一邊聽着楊松令人心驚肉跳的軍情，一邊恐懼地叨念道：“什麼？什麼。。。？”一連重複多遍方回過神來：“楊松！你可知道陽平關那頭的守兵數目？”

“嗯。。。回主公，大約有2萬餘。。。”

“那趙游有多少！？”張魯目瞪口呆地詰問道，因為他知道，趙游的勢力新建，而且所轄都是荒蕪郡縣，絕不可能組建起一支太多人馬的軍隊，甚至少於守軍。就這小不點人馬居然能動搖固若金湯的陽平關防禦體系？

“呃。。。”楊松實在不敢開口，生怕破壞了主屬兩人來之不易的“和諧”關係。

“說啊！難道你幾個兄弟連來犯兵力都不清楚嗎？”張魯終究慍怒，解氣地惡罵道，“膿包！”

“啊！？清楚，清楚。。。”楊松一驚之下，本能地連聲諾諾道，“九，九。。。”

張魯看到楊松吞吞吐吐的模樣，已經猜了個**不離十，悶哼一聲，雙手背於腰后，顫步走向床邊，怔了許久。

“其實。。。主公不必羞怒。”楊松上前輕聲道，“我軍遭受此失利亦非偶然。”

“哦？”張魯苦笑道，“難道事出有因？我還以為趙游手下都是神兵呢。”

楊松道：“嗯，是這麼回事，吾兄二人提到，陽平關士兵雖多，但戰鬥力就不敢恭維了。他們大多是憑着一腔熱血就參軍的教徒，沒有經過訓練，紀律渙散；並且由於鍛冶兵器不力，軍隊武器配備良莠不齊，以至於出現將比兵多，兵比弓弩多，弓弩比箭多的畸形情形。”

張魯如夢初醒：“哦？有這等事！”

楊松抿抿雙唇，鞠腰道：“在下斗膽相告。。。漢中郡治下除去抵禦劉焉、時常打仗的南鄭關，其他地方恐怕都是如此。”

“我勒天哪。。。”張魯如同親眼見到天師一般驚訝，“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嚇一跳。。。這幾年我一味關注民生，竟忘卻了武備；一味重視南鄭關，竟忘了陽平關。。。”

“主公，照現在的形勢。。。救還是不救。。。”

“廢話！當然全力救援！你即刻傳斥候，讓張衛抽走南征關一半部隊，星夜趕往陽平關！決不能讓敵兵接近關卡半步！”

“呀――”

＂吼――“

在戰爭膠着地的方圓三十里，殺聲清晰可聞。

關下，站在將台的趙游大旗一揮后，一**青色浪潮湧向城邊，一波不斷用稻草填平深不可測的護城河，另一波衝到半途紛紛彎弓搭箭，瞄着城上的已經替換過的“新

人狠狠射擊。

“嗖――嗖嗖――”

“噌噌噌――”

此起彼伏的箭矢衝擊得城上守軍抬不起頭，偶爾一些大膽的小卒腦袋還沒探出半個，就被強勁的箭頭爆頭。城下士兵們從容不迫地將大捆大捆的柴草往河裏扔。

“張將軍！”關樓上的裨將楊柏望着源源不斷的運“糧”兵，心急如焚，“都什麼時候了，您還不讓弓弩手放箭。。。”

張衛坐在椅上，輕蔑地斜瞥這位楊氏家族的最小將吏，冷笑道：“你啊，太年輕，太年輕！你以為老遠望着敵兵飛揚的塵土就放箭是宿將想得出的決策？我這樣做，是為了讓趙游那小子放鬆警惕，待其不備之時，萬箭齊發，震悚效果不亞於伏擊戰！”待了一會兒，張衛自信滿滿地站立起來，發令道：“弓弩手――給我反擊！”

於是在某個時刻，城牆邊的箭矢突然變密，但很快會發現：有大部分箭是反方向的！

城下肆無忌憚的運“糧”士兵猝不及防，被張衛的老練弓箭兵發出的弓濤箭海沖翻大半，連時刻應該保持警惕的掩護其填河的弓箭手亦損失慘重。僅僅一番還擊下來，趙游兵便吃不消了，任由暴雨傾打卻毫無應對之策。只到張魯軍歇了口氣，激烈的對射戰暫停后，城池斜下方佈滿了趙游軍的屍體，而城上士兵傷亡甚微。

張衛的后發制人告訴了趙游：野戰，我們不行；射箭，你們不行。

坐陣的趙游見勢頭不妙，便對身邊華毀吼道：“快！你帶弓箭手後備隊頂上去！不惜一切代價壓住敵人的反撲！掩護士兵填平那條溝。。。否則，接近不了城牆，一起攻城器械都是白搭！快啊！”

前後弓兵彙集起來，在皮盾的防護下，一致箭指45度，分批發射，持續猛攻。雖然這些人射技不精，射在牆垛上的箭矢多如牛毛，但有道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何況張衛遠不比豬哥，趙游軍也窩囊不到臭皮匠的地步），張衛南鄭關的兵雖然厲害，但兵力卻比不上趙游。因此在時不時的“噗”“呃”的聲音下，一度佔壓倒性優勢的張衛弓弩手被“強”中手硬生生地遏制回去。

“咳！咳！”城上的楊柏看到這番局面急得直跺腳。

“又焦急了？”張衛哭笑不得，一邊啃着大塊的牛肉，“噫~比起西羌的氂牛肉，西蜀異養的可差太多了。怪不得羌人作戰那麼莽，原來是食慾激發士氣啊。”

“可，可。。。”楊柏支吾道，“外，外頭。。。”

張衛冷視其一眼，表面上一言不發，其實早已對眼前這傖俗的人深表鄙夷。

楊家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就憑楊松那醜八怪的“獻心意”，楊氏家族就在漢中一手遮天？楊任，楊昂二人還算有點本事，任為將軍無可厚非，可楊松，楊柏二人算個什麼東西！張衛不禁又埋怨起來：自己多次勸諫主公不要放縱他們，可張公祺就是不聽，這樣下去。。。遲早一天張家就被楊家一鍋端了。

“傳――城下的投石車――發炮！”

楊任一聲令下，十餘架高與牆齊的巨型投石車在百餘名頭裹包巾的工匠的一番鼓搗下，做着一致的動作，短短十幾秒鐘便把十幾顆滾燙的火球擲過石牆，向城下敵兵瀉去。

“啪啦――”

“嗚啊――”

火球在飛躍過程中不斷分離成零星的小火星，此舉大大增廣了攻擊範圍――比酸雨還毒得多的“火雨”倏地打落而下，火星所至之處，無不糜爛一片。趙游軍避之不及，當場燙死，燒死百餘人。其餘者，或自相踐踏，或逃之夭夭，混亂之極。

華毀只聽說過用發石車攻城，用它來守城這種古怪舉動還是第一次見。但是他對於如此標新立異的新式戰法一時無計可施，為了減少傷亡，無奈之下他扯着嗓子死命吼道：“你們幹什麼吃的！把皮盾舉過頭頂――！”

然而，皮盾這種輕型盾牌在火球的加速度猛烈撞擊下依舊不堪一擊，趙游軍剛組成的盾牆不一會兒就被砸出一個個大窟窿，每個窟窿里無不血肉模糊，焦黑一片。如此一來弓箭手們再也沒了抵抗隱藏在護城河，城牆后的投石車的有效法子。只能被一陣霹靂打得死傷累累；填河的士兵亦是戰戰兢兢，不敢往前一步，有的不幸被“飛來橫禍”擊中的人，手中的柴草也燃起熊熊大火，阻擋後續部隊的道路。

“***。。。”華毀眼睜睜看着部隊在弩炮的轟擊下屍橫遍野，卻一籌莫展。

與攻城軍有着一牆之隔的投石機還在不停地投擲飛彈，每一顆都會造成數十人的傷亡。。。華毀雙手冰涼，手中的劍柄卻握得炙熱。

“唔。。。”華毀咬咬嘴唇，沉聲道：“傳令兵，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