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乘風好去
“生擒蔣綉！”
其實呂布這句口號等於白喊。
因為蔣綉以經成了全體西涼人的公敵。每個西涼人對他是又恨又怕。
然而，他們失望了。
當來到大帳，裏面連個人影也沒有，只剩下了空蕩蕩的白色帳布。呂布看到眼前這一幕，飛馳的赤兔馬戛然而止，靜靜地愣在那兒。
跟統帥一樣,其後的西涼兵看到空蕩蕩的中軍大帳,都木訥了。
呂布表情冷漠,殺氣深藏不露,但可想而知,他心中已是翻江蹈海!
蔣屠夫,我西涼軍的死仇。無數西涼將士倒在了此人屠刀下。人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而今我們千辛萬苦從馬騰的包圍圈裏突出來,又千辛萬苦地急馳至此,不還是為了他的項上人頭嗎?如果蔣綉就這樣溜之大吉,這一切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蔣屠夫,絕不能放過。
呂布很快回過神來,向身邊的傳令兵下達了兩句語氣中不夾雜任何感**彩的死命令:
傳后軍,清掃戰場,剿殺殘敵,將營中不是平地之處統統抹掉
傳前軍,隨本將追殲蔣綉,哪怕錯殺三千,也要將其碎屍萬段。
於是,全軍分成三股洪流,其中,是呂布帶領的體力尚佳的前軍,竭力速進。兩翼,則瘋癲地把蔣綉軍傷病員及營中一切高於地面的東西當作發泄對象。
或許,3000這個數目對於在蔣綉軍矛頭前折兵數萬的西涼軍閥來說:太不夠解恨了。但請不要忽略:蔣軍殺了數萬人之後,留下的是數萬全屍,而蠻子們痛快后,留下的是慘不忍睹的肉泥!
噢,西涼人不常說“啖其肉,飲其血”嗎?還真有人履行了諾言。。。
即使是報復,也太狠了點兒。
與此同時,商縣以西北十里,長安以東南四十里。
幾百個一臉灰塵、狼狽不堪的步騎在泥濘的道路上跌跌撞撞,身後的火舌如同惡魔一般吞噬着一方天空。
他們是蔣綉中軍之人,在董卓兵發起閃電突擊戰的前夜,幸運地跟着主子逃出董卓即將合攏的鐵桶。
他們為了逃亡出這個恐怖的屠宰場,已經狂奔了無數里,個個汗如雨下。有的士卒已經渾然不覺雙腿的存在。
“嘩啦－－－噗!”一個士兵體力不支而倒在了泥潭裏。隨之,第二個,第三個。。相繼倒下,整個隊伍變得稀爛不堪。
“兄弟們!再加把勁兒!熬過這一關,你們就卸甲歸田,過安心日子吧!”騎在馬上的蔣綉實在編不出可以振作精神的口號,竟荒謬地將這句話吐了出去:卸甲歸田?還不是終被軍閥們強征入伍!哪有什麼安心日子?
“主公!主公!”趙雲苦喪着臉,從后隊趕來,“不好了!先生掉隊失散了。”
與蔣綉並排同行的高順、張遼、趙雲同時張皇回首,大叫:“什麼!!!”
伯寧。。。蔣綉聽到“先生”二字時,心地里暗暗苦嘆一聲,當得知滿寵失散的消息時,全身似乎遇着了一個霹靂,倏然痙攣一剎。
他背對眾人沉默良久,方緩緩回過頭,淚在眼珠子裏直打轉,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晶瑩。
在這樣慘烈的戰役下,失散約等於死亡。
“唉,生死有命。。。”高順嘆息道,“事已至此,能保住幾人是幾人吧。主公,我們得儘快趕路,進入南陽袁術的地界,否則只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事實證明，高順之言百分之百正確。
因為須臾，西北方向就傳來了刺耳的喊殺聲。
幾百人的隊伍頓時亂作一團，因為他們還聽到了令人膽寒的馬蹄，馬嘶聲。
人人自危，都停下了步伐，因為照這個速度趕路，一切都是徒勞，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
於是，他們將渴望求生的目光定格在了幾個高頭大馬的人身上。幾個曾經帶領他們戰無不勝的人身上。
蔣綉看着他們眼神楚楚，鼻尖一溜發酸，哭意不可抵擋的湧上喉嚨。這時他才覺得自己是多麼對不起這些下層勞苦.打勝仗，他們很辛苦，打了敗仗，他們更辛苦，甚至丟掉性命。
難道一個神通廣大的穿越者，連一個生存的機會也給不了他們嗎？
真的，他確實回天乏術了。蔣綉冰冷的手輕撫被火熏得燥熱的黑臉――四周沒有密林，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塊灌木叢，也沒有湖泊，山坡，連一片水凼也沒有。
終於，一個讓所有人為之震驚的聲音如雷貫耳。
“主公！分給末將一百人，拚死拖住他們！我就算被鐵蹄踐踏得面目全非，也要幫主公殺出一條血路！！！”
“高順！？你。。。”張遼怔住了。
蔣繡的薄眼瞼再也包含不住，一滴滴淚水隨着猛然側頭，灑落而下。
高順堅毅道：“主公，我看現在要保全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犧牲一部分的人來挽救大多人！這個死士隊長，我高順來當！”
“不！”蔣綉失聲道，“高順！你不能死!你在全軍除我之外威望最高，戰功最大，你絕不能死！”隨後顫抖地環顧眾將：“記住！你們都不準死！！！否則就一起。。。”
“主公！”高順急道，“我高順有主公這句話足矣！正是因為我處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所以由我帶兵，部隊軍心才不會渙散，才能浴血戰鬥到最後一個人！因此主公才有更多的撤退時間！”
蔣綉語塞，只是沉重地垂下了頭，淚水打濕了衣襟。
滿寵，高順，趙雲，張遼，都是三國的頂級人才，滿寵已經失散，再也不能讓第二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了。。。。他自思。
“天下可以沒了我高順，但不能沒有主公！”高順如宣誓般鄭重道，“主公是一位好君主，切不可因為一個高順而毀了大好前途！毀了拯救蒼生之機啊！”
蔣綉竭力剋制住自己的情態，哽咽道：“高兄弟，你有什麼願望，統統說出來。。。。。。”
“主公。”高順平靜道，“末將只有一個願望。”說到這，高順看了看遠方的敵兵，又望望張遼，“當主公霸業有成，坐斷一方時，懇請撥出一支精銳部隊，號‘陷陣’，兵卒7,8百，讓文遠兄統領。有了陷陣營，末將就像依然跟隨主公衝鋒陷陣一般。。。。。。”
“唔。。。。。。”蔣綉已是泣不成聲，只是狠狠地點點頭。
高順將軍和百名忠勇的戰士，向著衝過天的火焰，消失在一片燦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