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急轉直下
霎時，帳內眾人神經緊繃，曹操雙手攥成一團，撐在案上，頭一抬不抬，只是用眼睛的餘光瞟視帳前。
“元讓，妙才，子廉，子孝。”曹操蠕動一下臉頰，沉聲道，“你們都退下吧。”
隨後，李儒眼睛無神，不卑不亢地入帳拜道：“在下乃董相國麾下謀士李儒，特來與曹將軍商議機密要事。”
曹操冷視一眼，一副不在意之狀。
“在下此番前來，是來挑撥離間的。”李儒冷笑回敬之，並自負地將這句話吐了出來。
好傢夥，曹操自思，此人明目張胆得可怕，看來是志在必得。。。
“哈哈哈――”曹操大笑，“閣下倒是實誠，你以為曹某的佩劍不夠鋒利嗎？”
“曹孟德呀曹孟德！”李儒大聲道，“我本以為你有先見之明，能權衡利弊。沒想到都這等時候了，你還在用如此幼稚的手段來嚇唬我。可笑可笑！”
曹操被這突如其來的攻勢弄得有點失措。冷靜下來一想，的確，對付這樣的說客，當以實誠相待，滿口虛偽官腔，只能叫熱臉碰了冷屁股。何況形勢非同小可，沒工夫開玩笑，弄彎彎繞了。
“先生遠道而來，曹某卻以言語相難，實非待客之禮也。望先生恕罪。”曹操勉強抱拳，隨後話鋒一轉，“剛才先生說道挑撥離間，可否知其詳？”
李儒嘆了口氣，慢條斯理地坐於席上，手指敲打着膝蓋，“曹將軍又說笑了，這等之事，怎麼能告訴一個敵人呢？”
“那要我怎樣和你們變成朋友？”曹操衝動地把話說了出去，很快後悔莫及，這句話顯然將自己擱在了被動地位。
“當然是你我雙方冰釋前嫌了。”李儒翩翩然道，“並且你也將盟軍兵力配置告訴我。”
曹操不得不慎之又慎。
“哎。”李儒道，“曹將軍大可不必如此，在下誠心而來，絕無陰謀詭計，只要我們成了親密無間的盟友，之間透露些機密也未曾不可。”
“也罷。諒閣下也不敢在得知我軍機密后單騎突圍。”曹操哂笑，遂將聯軍大致部署全盤托出。
李儒聽罷大笑：“好好！那麼在下也直言不諱了：聽剛才所說，在四路聯軍中，蔣綉最難對付，威脅也最大。正與我方情報暗合。因此，董相國想與你們一同除掉蔣綉，豈不雙全？”
果然，李儒玩的就是離間的把戲。曹操自思，不過這“被離間”純屬曹操自願。
“嗯。。。”雖然曹操早料到李儒之謀，但真把蔣綉出賣了，還不免有些忐忑。“這難道不是驅虎吞狼之計嗎？你們滅了蔣芝清，就不會連我曹某一鍋端掉？”
話音剛落，李儒滿懷期望的臉即刻轉陰，咬牙切齒，並食指發抖地指着曹操。
“曹操大人，孫文台將軍可比你爽快多了！”
“孫文台？孫堅？”
“正是！”李儒終於一改委曲求全的模樣，態度異常強硬，“就在李某來此之前，孫堅將軍與吾一拍即合，共同收拾蔣綉了，如何？曹操，你難道想與一個貌合神離的人頑抗董，孫兩家大兵嗎？何況孫堅已將汝軍防泄露出去，如此一來，你還有什麼別的選擇？”
“唔。。。”曹操驚怒之餘，又不得不對眼前這位身材短小，容貌甚陋的使者感到恐懼。自己隨袁紹遊歷中原十餘載，什麼人沒見過？還第一次見到半人半鬼的。從交涉之初，李儒就如同牽牛一般將自己一步步誘入早就設好的圈套。先禮後兵，終將自己帶入絕境，蒼天啊！世上怎麼會有這般貨色？
截止目前，長安城附近合計各方兵力約38000人，有18000多人倒向董卓，其中包括孫堅8000餘精悍的淮泗精兵。自己和蔣綉雖然還有近20000人馬，但將帥之間離心離德，佈防又暴露無遺，還有何勝算？縱使蔣綉有逆天之力，擊垮敵人，近在咫尺的呂布又怎麼辦。。。若要保命，自己只能猥瑣而明智地加入“反蔣綉聯盟”。。。
“你要我怎樣消滅蔣綉？”曹操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有氣無力道。
“這嘛。不勞你們一兵一卒，只按我說的做，蔣綉必亡！”
此時蔣繡的處境，與一千四百多年後的袁崇煥何其相似！？同在城下，同與友軍共同作戰，同樣地似乎勝券在握，卻同樣遭到盟友嫉恨，同樣慘遭反間！
次日，攻城。
“殺――”蔣綉軍將士們滿懷熱血，向長安城發動了一波又一波的衝擊。然而城上飛箭如蝗，?石如雹，他們大多尚未摸到城磚便魂斷荒野――但是他們最終看到了長安城的全貌――半空中――他們升天了――隨後去了地府。
“殺――”全軍披荊斬棘，持戰不退，冒死登城，簡陋的雲梯一條條地靠上去，又一條條跌落。
“最先攻上敵樓者！賞千金！官升三級！”指戰小校嘶聲力竭地反覆吶喊，很快對方弓箭手發現了他，數梭子從不同方向而來的利箭同時射中了他。。。轟然倒地，嘴巴依舊做着吶喊的模樣。
“賞千金？就是賞萬金也得有命去拿呀。”躲在斷壁殘垣后的幾名士兵議論着，
“今天董賊軍的反擊也忒猛了吧，莫非一萬多人全來對付我們了？”
“哎，不對呀，難道我們的友軍沒來參戰！？”
事實嚴重同意那幾名士兵的說法。
曹操，劉備，孫堅他們根本沒有參戰，僅僅虛張聲勢了一會兒便已撤走。董卓兵得以集中兵力來戰蔣綉。但士兵們不會想到：友軍已經出賣了他們。
攻堅戰從中午一直到黃昏，城下的蔣綉士兵屍橫累累，長安城依舊巋然不動，只有悻悻收兵。
蔣綉中軍大帳。
“可恨！可恨！”蔣綉又氣又急，“曹操孫堅他們搞什麼鬼！連日攻城下來，董卓已入窘迫。此時怯戰，居心何在！”
眾將亦憤恨不止，直至滿寵入帳稟告道：“主公，今日血戰，我軍傷亡兩千餘人。”
"他們這是坐收漁翁之利！”蔣綉頓時明白了，“不就是嫉妒老子人多嗎？就用下三濫的手段來削弱我！？”
“該死的曹孟德！”高順儘力克制住怒火，“乾脆明天我們也不攻城，看誰耗得過誰！”
滿寵再也把持不住，失聲道：“等到明天，我們恐怕都玩完了！”
“完了！？”蔣綉道，“伯寧，你這是什麼話！”
“很明顯啊！”滿寵只恨自己少了兩張嘴，“曹孟德和孫文台已經與董賊勾結！所以才有今日之事！前些日子我早看出兩人對主公又恨又妒，一直勸主公不要逞強逞風頭。現在可好，所有人的矛頭都一致指向主公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高順正要反駁時，趙雲發話了。
“子龍以為。伯寧先生之言不錯。”